第259章 家有極品妻(09)
劉珍:「讓他買?我看懸。」
季三河:「嘿嘿, 就是懸才要問,這樣新房子起了以後,我拆了這兩間廂房拿青磚去修院牆廚房, 阿娘也沒話說了。誰讓大哥說了不要的!」
劉珍:「…那三河你快去問吧。」
季三河窩在房間里稍作休息,就去北屋正房找躺在炕床上養膘的季二牛, 也不知道季三河怎麼說的。反正季二牛氣得狠, 不願意花錢買下東西廂房不說, 還大聲嚷嚷讓季三河一家子不想就近照顧兩老就趕緊滾, 別拿房間小了以後孩子多了會住不開說事。
季二牛這個傢伙真的是會說話, 明明是他捨不得花錢買下東西廂房, 又不準季言之、季三河搬走之後,將東西廂房拆了, 乾脆就來了一句季三河、劉珍兩口子想學季言之一樣, 不想住在一起照顧兩個老的。
並且這一回, 劉桂枝沒有再當豬隊友,很好的起到了煽風點火的作用, 只讓季老太心裡頭火燒火燎的,格外的難受。於是, 季言之拎著從山上抓的兩隻野兔,哼著歌兒回來的時候,就碰到了季老太中氣十足的喝罵場面。
季言之有些遲疑,不過到底還是踏足進了老房子。
「怎麼回事?」季言之小聲詢問看戲看得很嗨皮的季大寶和季美妮。
季大寶不知道該怎麼說,反倒是口齒伶俐的季美妮當即就接過季言之手中拎著的兩隻兔子,沖著季大寶來了一句:「慫貨,還不拿去讓阿娘處理, 免得被某個不要臉的潑貨訛了去。」
季大寶沒有言語的接過兩隻加起來大概有十來斤重, 很是肥美的兔子, 轉而去找正在房間里躲著收拾屋子的王春花。
季美妮繼續拉著季言之,用俏皮的話語說起了這回又在吵鬧啥。
季言之聽了以後,久久不語,好半晌才幽幽的道。「每天上演大戲,再老實的人都受不了吧。」
何況季三河這小子本身,也有屬於自己的小心思。季三河比起季二牛來,唯一好的在於他沒有季二牛那麼陰損,且懂得尊敬愛護妻子。
哪怕他和季老頭、季老太兩老一樣重男輕女,瘋狂的想要個傳宗接代的兒子,也是尊重愛護妻子的,而不像季二牛那樣,稍微有點點邪火,都會發泄到劉桂枝的身上。
「可不是受不了嘛!」季美妮撇嘴,不留餘力的吐槽二房的人。「可偏偏二叔會說話,直接把小叔小嬸受不了二叔二嬸,偷換概念成了受不了阿爺阿奶。平日里二叔放個屁,阿奶都覺得是香的,這不就認準了小叔小嬸想另起新房子搬走,是嫌棄他們兩老,不想給他們養老。」
「你去幫著你們阿娘收拾兔子。」季言之隨意瞄了一眼已經開始停止爭吵,正不斷喘著粗氣,估計等著自己『做主』的季老太,轉而問:「對了,草妮兒呢?」
「屋子裡玩呢!」季美妮邊回答邊跑著說:「阿爸,我去看著草妮兒和小寶。」
季言之搖頭,沒有理會季美妮偷懶的舉動,轉而老神自在的道。「吵啊,鬧啊,怎麼不接著吵接著鬧?」
原本等著季言之這個大兒子做主的季老太,只覺得心窩抽抽的疼。
「老大,你才轉悠回來,不知道這個不孝子是怎麼氣我的。」季老太手哆嗦指著季三河,可見著實氣狠了。
季言之:「大概什麼情況,美妮兒已經跟我說了。阿娘,我做兒子的不偏不倚的說句話,三河跟著我這個大哥的一起起房子搬出去有錯?你老別忘了我們已經分家了。」
季老太:「我知道分了家,可是……三河他事先不打招呼,還找二牛說西廂房要不要,不要的話,他就拆了好省些磚錢。」
「三河說錯了?」季言之一本正經的反問季老太:「阿娘,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分家協議寫得清清楚楚,東西廂房分給我和三河,我們就有權決定他的歸屬,不是二牛瞎嚷嚷,就能白白佔去的。」
季言之這話可是說到季三河的心坎里,可不是房子分給了他,他就有權怎麼處理房子嗎。季三河一反沉默寡言、悶油罐的形象,難掩激動的問季老頭。「爹,你咋說?」
季老頭一直在旁默默的抽煙,看似滿腹愁容,實則根本無心理會家裡的吵鬧,這不,季三河這一問,季老頭還有些茫然呢,不過很快就回過神,很公平公正的說。「你大哥說得對。」
季二牛暗地裡咬牙,正要反駁之時,季言之說話了。
「咱們這個季家村總共就只有百來戶的人家,從村頭走到村尾,也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就算搬出去住了,一有什麼事兒,叫一聲不是很快就過來了嗎?怎麼就非要住在一塊兒?看看現在,每天都吵吵鬧鬧的,有意思嗎?」
季老太:「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這個做娘的不對,還是指責二牛在挑撥離間。」
「阿娘心裡都清楚,還說什麼說。」季言之按了按太陽穴,表示自己很疲憊。「反正我和三河一個意思,東西廂房如果二牛捨不得花錢買的話,那就拆了,也能省些磚錢。」
季二牛這下子是真的坐不住了。
「大哥,你咋這樣說話,就不怕把媽氣出個好歹來。」
季二牛這個人真的很可笑,可是老季家最極品的。明明都已經分家了,該是互不干擾,各過各的。他偏偏提議大伙兒還是一起吃,一家人做一天輪流著做。
這提議吧,按說該是總共有六口人的大房在便宜的。可問題是,該二房做飯的時候,就沒見劉桂枝拿出糧食來,都是季老頭、季老太出的,也就是說分家之後的這段時間,季二牛、劉桂枝兩口子外帶季金貴、季銀貴兩兄弟都是吃老人和兄弟的。
季言之其實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只要好相處就成。可問題是,劉桂枝在季二牛的『縱容』之下,成天的挑事兒,基本上都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季言之不知道季老太哪裡來的濾鏡,認為劉桂枝比劉珍好,比王春花懂事,是她最得意的兒媳婦。
季言之只知道季老太純粹就是狗屎糊了眼睛,看劉桂枝這坨狗屎不管哪兒都香得很。
所以,該算清楚就算清楚,不是有句話叫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嗎。像季二牛、劉桂枝這種人,為了避免他們蹬鼻子上臉的賴上你,還真的要事事都跟他計較。
這方面,王春花做得很好。反正就季言之了解,劉桂枝只要跟王春花杠上,那是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過,就算吵贏打贏,多數也是在季老太拉偏架的情況下。
偏偏劉桂枝她很倔強,即使被王春花罵得灰頭土臉、打得皮青臉腫,也依然固我,越挫越勇的和王春花對撕。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真的挺讓人佩服的。嗯,至少季言之是很佩服的。
「只要你不跟著瞎摻和,媽會生氣?」
季言之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季二牛,可把季二牛記得夠嗆。
「我什麼時候跟著瞎摻和了?」季二牛氣得狠,聲音就顯得有點陰陽怪氣。「哪有像大哥、三弟這種為了起新房子打老房子的主意?你們可別忘了,爸媽還在老房子住著呢。」
這話說得……
季言之還就得跟他好生的辯辯。
「需不需要我去找村支書,將分家協議要來?」季言之肅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道:「我再說一遍,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著,老房子北屋正房正中堂屋阿爸阿媽住,東西兩廂房,我和三弟各一處。既然左右廂房分給了我和三弟,那麼我和三弟就有權利處理。」
「三弟開口詢問你要不要便宜一點兒買,不買的話就拆了廂房將就著重新起房子。這話哪裡不對?」
「這話哪兒都不對。」季二牛偏認死理的道:「爸媽還在呢,你拆老房子合適?」
季三河見季二牛死咬著不放,不禁有些急了。「二哥,你這樣倔,不就是想著我和大哥搬走了,不拆左右廂房空著久了也是你的嘛。照你這樣想,當初分家就不該平均分配。」
被說中了心理,還被直晃晃的指出來,季二牛更加的惱羞成怒。季二牛對上季三河,季三河一向沉默寡言、埋頭幹活慣了,自然不會比季言之好。人嘛,總是欺軟怕硬,相比季言之,季三河就是個好欺負的。
當然了,這只是季二牛以為的,事實上不管是季大軍(季言之)也好,還是季三河也罷,在他們的手上季二牛最多占點小便宜,哪怕是一直在外的季大軍,之所以一直把錢寄給季老太,從來沒怎麼管過家裡,不過是因為不放在心上。
如果放在心上,依著季大軍年紀輕輕就敢出去討生活,再跟著部隊走的本事,王春花和孩子至於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過成那樣嗎。無他,只不過不在意而已。
覺得季三河居然在『重要時刻』搭腔,是對他的挑釁,季二牛就像一隻瘋狗似的,開始扯著季三河喝罵,硬是將好好的一場『辯論』變為了潑婦罵街,成功將事兒給攪和了。
季言之:「……」
——別說,還真有急智的,不過就是沒用在正途上。
季言之譏笑了一聲,開始道:「三河,你不是說想跟大哥上山嗎,還不趕緊收拾一下。」
季言之冷冷淡淡的話語算是解救了季三河,季三河趕緊洗把手,跟著季言之出了門,過了許久,往山上走的時候還隱約聽到季二牛、劉桂枝兩口子胡攪蠻纏且中氣十足的聲音,不免心有餘悸的舒了一口氣。
「果然跟二哥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季三河一言難盡的道:「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過了明路,他再不滿又能怎麼樣。」
「嗯,最多罵你一頓,打你一頓。」
季言之卻不像季三河想的那麼樂觀,依著他這段時間對季二牛的了解,東西廂房最終季二牛還是會出錢買下的,只不過那個價格嘛,肯定很喜人。季言之琢磨東西四間廂房加起來,估計不會給到一百甚至更低,畢竟只有這樣才附和季二牛、劉桂枝這兩口子精打細算的本性。
事實上,季言之還真就猜准了。從山上轉悠一圈,打了一隻野雞讓季三河拿回去給劉珍補補身體,往後的一周時間裡,季二牛和劉桂枝倒挺安分的,沒出來挑事,只不過磚瓦一拖回來,季言之和著季三河開始起新房子,事情就鑽出來了。
事情的起因是兩家共同出糧食,由王春花和劉珍一起給來幫忙的青壯做飯。
按理說,起新房子這樣的大事,作為兄弟季二牛怎麼著也該來幫忙。可季二牛來是來了,卻拖家帶口的,特別是劉桂枝事情不做卻總是搬弄是非,惹得正在做飯的王春花直接摔了勺子,跟她幹了一架。
這一回,由於是在外人面前,季老太就算有心想偏幫,也沒法。只能按捺習心頭,在劉桂枝被王春花揍得皮青臉腫時又狠狠罵了她一頓。說她一天到晚的挑事,是不準備和季二牛過了吧。如果是,就趕緊滾回娘家去。
季老太的這番話,算是真震懾住了渾不咎的劉桂枝。
事後劉桂枝又被覺得丟臉的季二牛狠揍了一頓,劉桂枝的鬼哭狼嚎聲那叫一個凄厲,當晚幾乎沒一個人睡著,第二天全是話。
「哎,也不知二哥怎麼想的,怎麼就那麼心狠,明明二嫂會鬧,都是他的緣故,結果倒全成了她的錯。」
「那是劉桂枝該的。」王春花沒好氣的哼哼:「以往沒少敗壞我的名聲,現在遭了罪兒,純屬活該。你別顧著同情啊,如果不是她在裡面當攪屎棍,我們兩家至於被佔便宜嗎。」
劉珍眼睛一閃,又道:「三河說二哥有想法買下我們兩房現在住的東西廂房,大嫂,你是什麼意思?賣還是不賣?」
「我家大軍也說過這事兒。」王春花說。
王春花相較劉珍,心態倒是挺平和的。這和季言之背地裡教妻有關,現在的王春花雖然還是喜歡時不時的跟人,特指劉桂枝幹上一架,但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的德性,慢慢在改變,就連貪小便宜的毛病也漸漸的消失。
總之,除了依然和劉桂枝不對付,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脾氣,跟劉桂枝幹上一架外,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王春花又道:「我家大軍說了,二弟和那劉桂枝就那德性,你要計較是計較不過來的。而且跟他們計較深沉了,手段好會讓他們吃個大虧,但同時我們啊,也會吃點小虧。我想了想,覺得我家大軍說得挺對的。再說了,爸媽還在呢,有他們在會允許我們在覺得二弟出錢低的情況下,把東西廂房給拆了?」
季老頭、季老太是長輩,不管他們怎麼偏心眼,總算拉扯了三個孩子長大。而且在分家的事情上,盡量做到了不偏不倚,將家當平均分配了三個兒子。有季老頭、季老太在,鬧深沉了,季言之和季三河很容易被人說不孝的。
這個年代孝大於天,在農村的話,如果被人指責不孝,那是寸步難行的。
所以私底下,季言之乾脆就把這些道理都揉碎了,講給王春花聽。而王春花又不是真蠢,何況她之所以會變得好吃懶做偷奸耍滑,不過是自我的保護機制,反正在老季家干多干少得到的待遇都是一個樣兒,那為什麼要勤快得像老黃牛一樣,反而好吃懶做偷奸耍滑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不過現在嘛,能夠自己當家作主了,自然而然要變得勤快起來。
王春花手腳麻利的將野菜乾洗乾淨,切了一條大概兩斤左右的五花肉,一起燉在大鐵鍋里,這才又抽空和劉珍繼續嘮嗑。
王春花:「他們爺們的事,我們女人啊,料理好家務就成了,別瞎操心,不然准得像劉桂枝一樣,將好好的事兒攪合得一團糟。」
劉珍乖巧應是,心裡卻想著人家劉桂枝可不是好心辦壞事,而是故意把好事攪和得一團糟,畢竟有句俗話說得好,渾水才好摸魚嘛,把好似攪和得一團糟,也能夠更好的佔便宜不是。
又過了一個半月,兩幢同時起的新房子總算修葺好了。
季言之一家子的新家,比起季三河一家子來講,面積要大了一半。不過這是正常的,季言之家加上客廳總共有六間住房,這裡面還不包括另外起的廁所和廚房、柴房,統共九間,可不比季三河家面積大了一半。
對此,季三河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不會嫉妒。這就是他和季二牛的最大不同,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嫉妒自家兄弟的,甚至臆想兄弟的就是他自個兒的。
哪像季二牛,想一出是一出,開始講的花一百塊錢將東西廂房買下來,然後兩家新房子搭建好了,準備搬去住的時候,又改口說價格太高,想只給五十塊錢就買下東西廂房。
季言之:「……」
季三河:「……」
季言之是真的不知道季二牛到底哪兒來的臉,敢當著大家的面兒說這個話的。畢竟遷新居的宴席,坐的不光是季老頭、季老太等長輩,就連村裡相熟的村民都來了的,包括王春花的娘家人一個不落,季二牛就不怕被親親戚戚群起而攻之嗎。
要知道這年頭,起一間黃泥胚子的茅草屋都要花個十來塊錢,何況是四間敞亮,青磚做牆的東西廂房,沒個兩百來塊根本就拿不下來。
季言之即使來到這個位面並不長,但他有原主季大軍的所有記憶,知道老季家的老房子修建起來大概花了七百的樣兒。這是由於用的青磚的緣故,如果是紅磚,老房子北屋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四間大概只花五百多就能夠拿下。
別以為七百、五百是小數,在這個分錢、角錢、元錢為最流通貨幣,十元、五十元、一百元鈔票老百姓很|難見上一面的年代,是吧,一家子勤快從年頭忙活到年尾,工分結算后拿到的現錢估計只有二三十塊,這還是情況好的時候,不好的時候幾塊十塊都有可能。
拿一年二十塊的收入計算,一家子要存七百、五百要存幾十年才能存夠。
老季家能夠起,在農村來講那麼氣派的房子,完完全全是季大軍的功勞,這是整個季家村的村民公認的事實。所以說,季言之還真就難以理解,為什麼季二牛會那麼理所當然,或者說想當然的認為自己對老季家的貢獻最大,整個老季家都活該是他的。
或許這就是極品的思維。
季言之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不吭聲。
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因為季二牛想以購買茅草屋的價格購買四間青磚瓦房的好想法,肅然一安靜。
季大伯本來和著季老頭、季小叔幾個兄弟說說笑笑的,一聽這話,頓時板起臉,有些不悅的問季老頭。「老二,二牛說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
難得被大哥用這種語氣詢問,季老頭覺得丟臉死了,一時之間不免對總是縱容季二牛胡鬧的季老太起了怨懟之情。
「大哥,這,不關俺的事啊,俺要是有那個心思,當初分家的時候就不會將家當平分給三個兒子了。」
季老頭辯解道,同時他也很委屈,他又不是季老太那種偏心到胳肢窩的人,豈會不明白大兒子、小兒子當初同意將一人五十塊錢就把東西廂房賣給季二牛,純粹是看在他們兩老選擇跟季二牛一起生活的份上。
如今,季二牛鬧了一出又一出,讓季老頭開始懷疑,當初選擇和季二牛一起生活,由季二牛負責養老是不是做錯了。
都怪老婆子糊弄,季二牛這樣子,會是個孝順的孩子嗎?
越想越覺得自己晚景凄涼,季老頭重重吸了一口旱煙子,轉而詢問好像在看戲的季言之。「老大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