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外賣小哥會抓鬼（08）
老黑覺得自己的確犯蠢了, 還是那種明知故犯。不過情有可原，因為老黑根本就不會道家撒豆成兵的法術。老黑沒想過季言之會不會的問題，經驗主義害死人的典型，這不需要了，腦子裡只會想到打電話請師傅來開挖掘機的嘛！
不過轉瞬，老黑還是想起了問季言之。
老黑搖頭：「我總算知道了老白為什麼會一定要你參與進來了, 哪裡是不放心我啊，而是相信小季你的實力啊。」
「相信我的實力佔了一部分, 但不放心老黑你，絕對佔了多數。你有多坑, 自己心裡頭沒有一點逼數嗎？」
老黑：「……」
「別人蔘公雞了啊！」老黑小小聲的抗議，嘟囔道:「咱們該幹活了。」
——是我該幹活了，你個辣雞。
季言之利落的翻了一記白眼，開始翻老白準備的工具包, 從里拿出一袋閃爍著血紅光芒的黃豆。
黃豆是普通的黃豆，不普通的在於黃豆身上所閃爍著的血紅光芒。那是以硃砂為主調製的特殊材料繪製在上面的。
用它可以招來小鬼附著在黃豆上, 達到真正的撒豆成兵。只不過使用這招，需要強大的靈力，不是老黑這種精通逃命術的傢伙能夠做到的，所以老白準備的這一袋子黃豆，根本就不是為老黑準備的。
老白應該和季言之想的一樣，皮糙肉厚的老黑就適合當肉盾。攻擊布陣方面交給季言之就行了。
至於整座安岳市的安全問題, 其實不需要季言之過多的擔憂。因為自有其他的修道修佛之人在, 百鬼夜行在首禍消滅的情況下, 註定會成為虎頭蛇尾的笑話。
季言之運用靈力催動畫滿了血紅紋路的黃豆，招來了無數小鬼附著在黃豆上，一把一把的灑下，就好像神奇的魔法一樣紛紛變大，然後找出四肢，開始拿著紙做的卻鋒利無比的法器開始以操場為中心瘋狂的往下挖坑。
而與此同時，將口袋裡閃爍著血紅光芒的黃豆全部撒下地面的季言之又有了其他的動作。
他捏了十多塊石頭，點燃了香煙，也沒其他多餘的動作，只見煙霧瀰漫間手中原本捏著的石頭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先是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然後隨著香煙燃燒而形成的煙霧飛速的墜落整個市二中四面八方的角落，迅速的形成了一個以操場為中心的八卦防禦陣。
布置好陣法，季言之也沒有休息，而是轉而盯著老黑，讓老黑做好肉盾的工作，順便監工黃豆小兵挖掘進度。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終於在臨近晚上12點的時候，在黃豆小兵們耗盡『身上』的靈力化為灰燼之際，那尊已經成了足以危害整座城市的陰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像終於現世。
與季言之預料的情況基本一致，這尊長度大概有三米左右的西王母雕像在經過萬人坑血腥熏陶，已經開始有了自我的思維，想必再經過一場大的血腥洗禮，它就可以化形擺脫玉質雕像的形態。
它很兇，現世的一瞬間就引發了腥風血雨。
原本還算是皎潔的月亮一下子變得血紅，陰風陣陣伴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鬼哭狼嚎聲讓人打從心裡發顫。
一旁的老黑已經腿抖了，還沒開始戰鬥就慫得一逼。
季言之懶得理會，直接一腳將老黑踹進深坑，然後跟著跳了下去。
老黑尖叫聲連連，幾乎快要刺破季言之的耳膜。
「你閉嘴行吧。」
季言之臉色難看的瞪了老黑一眼，然後手一揚，手中就出現了一把斧頭，也沒有跟觸手怪一樣纏著老黑的黑霧過法，直接就拿著斧頭，簡單粗暴的就把玉石雕刻而成的西王母雕像給砸了。
正努力做個人，做個不想著逃跑而是進攻的人的老黑都被季言之如此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給驚呆了。
黑霧的載體—西王母雕像碎裂之後，黑霧便成了無根的浮萍，被攻擊之時只會不斷的消散而得不到補充，相比季言之預料的可能會被打得半死不活，這次幹掉已經成了陰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像，他和老黑除了靈力耗盡之外只受了點皮肉傷。
這是提前布置防禦陣法的好處了。
季言之好歹經歷了無數個位面世界，布陣的手法自然是老黑所不能媲美的。何況西王母雕像只是雕像而已，能夠成為陰煞邪物也是佔了萬人坑的便宜，和神靈一般的西王母根本無法比較。
也是季言之高估了已經成了陰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像的能耐，所以才造就了引發安岳市戾氣叢生的陰煞之物，以這樣出人意料，特別是出老黑意料的方式落下帷幕。
老黑看著地上碎成了渣渣的西王母雕像，開始侃侃而談：
「其實用來做鎮壓之物的玉石雕像最容易成精，封神里的玉石琵琶精就是一個例子。玉石成精之物首先就需要喝人血，必要的時候吃人心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我知道。」
正在調解自我氣息，緩慢恢復自身靈力的季言之看了一眼周遭瀰漫著血腥之氣的深坑，淡淡的道：「我只是想不通這被重重封印住的西王母雕像到底怎麼破除重重封印，只因為不懂事的小姑娘對著鏡子玩了一局碟仙？」
「因緣聚會罷了。」老黑解釋道：「在陰煞之地戾氣最重時刻對鏡玩碟仙是一個因，當年你父母與同門師兄弟之死又是一個因。因套因，自然也得讓那陰煞邪物破除了重重封印。」
「而且安岳市地脈發達，這西王母雕像深埋地底深處，各種陰煞戾氣順著地脈融匯到了此處，助西王母雕像破除封印也是在理之事。希望這已經成了陰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像一滅，安岳市便能恢復往日平靜。」
季言之從衣服包包里摸索出還剩下半包的香煙，遞了一支給老黑，自己也抽了一支，開始吞雲吐霧。
「不是說這尊西王母雕像是用來鎮壓上古凶獸窮奇的嗎？怎麼我沒有感覺到上古凶獸窮奇的氣息。」
老黑奇怪的看了季言之一眼，沒感覺到上古凶獸窮奇是好事啊，怎麼季言之一副惋惜的模樣。
老黑實在是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乾脆就轉移了話題，說他們怎麼出去的問題。
一番戰鬥，如今時間已經快要接近凌晨四點左右。影響到手機等電子設備運行的磁場早就恢復了正常，也就是說可以打電話給讓他們來處理鬧鬼事件的副校長，讓他派人來拉他們出去。
沒辦法，靈氣耗盡，季言之暫時沒啥力氣帶著老黑從百米高的深坑離開。
就在這時，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從上方響起。
季言之抬頭，眯眼看著上方的時候。
「大佬，大佬，你還有氣嗎？」
黃小鼠趴在深坑上方，探出半個鼠頭，喊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季言之：「……放心，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能夠打得你叫霸霸。」
「我現在就可以叫霸霸。」黃小鼠癟癟嘴，下一刻特別不要臉的吼道：「霸霸啊，你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孩兒找小的們救你出來。」
季言之：「……」
老黑『噗嗤』一聲，隨即差點兒笑癱。果然是安岳市土生土長的精怪啊，這智商水平一看就跟外面城市的妖艷精怪們完全不相同，簡直逗得他肚子差點兒笑裂。
季言之卻是一陣無語，好半晌后才幽幽的開口：「去找繩子吧。記著長度要長於110米，不得短於100米。」
「大佬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趴在深坑上方的黃小鼠重重的點著鼠頭。下一刻他本來打算收回鼠頭的，但沒想到就那麼一個動作，居然導致了他整個鼠成滾筒姿勢滾落進了深坑，然後就在季言之的腳邊，暈暈乎乎。
季言之：「……」
老黑：「……」
「玩球，這屆的黃仙都不怎麼聰明的亞子。」老黑搖著腦袋，無可奈何的說道：「算了，我給老黑打電話，讓他叫幾台挖掘機把我們挖出來。」
「……你也不怎麼聰明的亞子。」季言之吐槽道：「挖掘機挖坑有用，挖人可不怎麼有用哦！」
老黑無言以對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說：「消防隊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
季言之：「119。」
老黑：「打119吧，記得在電話裡頭告訴消防隊員們帶上百米以上的繩子或梯子啊！」
「這不用你說。」
季言之拿過老黑的手機，撥打了119火警熱線，在電話里對著接線員說，讓消防員小哥哥們來市二中救被困市民的時候，記得多帶點繩子和梯子。
接線員一頭霧水的應了。
季言之立馬就掛了電話，然後老黑摸出一副撲克牌，兩人一鼠開始玩起了鬥地主。
就這樣在這熱火朝天的『鬥地主』氛圍下，被困深坑之下的兩位市民很快就迎來了消防員小哥哥們的拯救。
來的消防員小哥哥們都對市二中操場突變成深度約110米的深坑表示了詫異，也對穿著普通的季言之和穿了袈裟卻紅光滿面一看就是假和尚的老黑居然被困深坑的事情深表了疑惑。
不過優秀的職業素養，讓來的消防員小哥哥們決定先把被困深坑的季言之、老黑以及黃小鼠給救出來，然後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消防員小哥哥們的幫助下，兩人一鼠很快就擺脫了困境。不過隨後，季言之和老黑便面臨了消防員小哥哥們好奇的詢問。
「你們是怎麼掉坑的？」
「為了保衛世界和平，我帶著小徒弟來了市二中做了一場法事。這百米深坑就是在法術的作用下，一夜之間形成的。」
作為『吹吹』，老黑不用季言之『指導』，立馬就開口無腦吹，簡直不把自己吹得史上第一，那是堅決不住口。就連出了主力，用一把開過光的戰斧將西王母雕像砍成粉末兒的季言之都搖身一變，成了老黑的小徒弟。
季言之：「……」
季言之默默的在一旁收拾傢伙，他把沒有用完的符紙法器都一股腦的裝到了自己那萬能的背包里，然後背上背包，任由黃小鼠裝成寵物鼠跳上了自己的肩頭。
「師傅，我們該回去交差了，不然主持方丈真的會發怒把師傅你這不孝的花和尚給逐出師門的。」收拾完畢的季言之發揮了一個徒弟應有的本分，善意提醒老黑別忙著吹牛誤了打道回府的時辰。
話是好話，但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味，至少被內涵了一下的老黑是這麼覺得的。
不過老黑厚臉皮啊，並不覺得自己冒充禿驢的行為有哪裡不妥，竟然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徒弟說得有理。」
季言之：「……」
已經無話可說的季言之開始和消防員小哥哥們一一道謝，然後在消防員小哥哥善意的『下次小心點』的提醒下，『攙扶』著受了內傷的『師傅』——老黑，慢悠悠的走出了學校大門，再然後……
季言之直接上腳，踹了老黑一個屁股墩子。
「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腰。」
「……」老黑摸著屁股無語問天。「老子現在就閃了腰。」
季言之呵呵：「你跟誰充老子呢！」
老黑：「哪能跟誰？當然是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老子，有啥不對？」
「行行行，你厲害，我不跟你鬼扯。」
季言之示意肩膀上站著的黃小鼠換個位置，最好套著項圈站在地面上去。
黃小鼠很好的領悟了冒充寵物鼠的要領，季言之一驅趕，黃小鼠趕緊麻溜的縮下了季言之的肩膀，然後兩個前肢小爪爪握在一起，後肢直立跟在季言之的身側。
「……我去老白那兒接舅舅和小妹，老黑你是繼續開黑店兼賣棺材呢，還是……」
「我的事業目前正處於上升階段，暫時不需要在門店裡消磨光陰。」 老黑裝得好像一個人，打斷了季言之的話：「小季啊，你去接你舅舅小妹之時，記得跟老白說一聲，咱們兄弟有緣再相聚！」
季言之：「……」
能把盜|墓說得這麼清麗脫俗的，除了老黑外，他還真就沒有見過其他的。所以季言之特別乾脆利落的和老黑道了一聲別，果斷的以走路的方式慢慢的走去喪葬一條街。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來來往往的車輛井然有序的按照交通規則行駛，走在人行道上，季言之只感覺到了少許的戾氣，不多隻會讓行色匆匆的行人體會生活節奏快所帶來的壓抑窒息感。
不過想來，今天過後，因為戾氣滋擾導致出的各種莫名其妙車禍以及打架鬥毆事件應該都會減低不少，至少市二中以及火葬場附近徘徊的鬼怪不敢再像以往那樣明目張胆了。
這是好事，畢竟妖魔鬼怪猖獗，怎麼著也會影響到小飯館的生意，進而影響到季言之現在乾的營生。要知道季言之根本就沒有子承父業的想法，覺得當個二廚兼外賣小哥就挺不錯了。
反正他這一世所求，不過是好好生活。
接了老唐同志以及唐小妹回去，『有佳食繚』當天又繼續營業。黃小鼠這隻學藝不精、只會說人話的黃鼠狼精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去市二中繼續『聽課讀書』，也不回在火葬場村的家，就待在店裡幫著唐小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說在唐小妹充當服務員給客人提供服務的時候，用小爪爪幫忙接網上下的外賣單。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黃小鼠本身就是精怪的緣故，所以接的外賣單的備註都挺奇葩的。
——肉片炒河粉，微辣#￥15.0；招牌油燜雞＋飲品#￥25.0，配送5.0元。共計45.0元。備註：外賣就送到市第二人民醫院中醫院部（底下負三樓停屍間，進去左手邊第五排第三格拉開放進來）
——蛋炒飯#￥8.0元，爆炒西藍花#￥4.0元，配送#￥5.0元。共計17.0元。備註：來的路上能幫我去漁具店買一盒蚯蚓嗎。我在安岳三號大橋下的江邊釣魚。蚯蚓要快，吃的慢點無所謂，但就快要沒魚餌了。
——豆角肉沫蓋燒飯#￥12.0元，青椒炒蛋#￥8.0元，配送#￥5.0元。共計25.0元。備註：等了相親對象一個小時人沒來電話也不接。小哥哥，你來的話請穿過情人湖，我就在對岸的草坪上等你。PS：這兒沒有公交車啊，小哥哥你回去的時候，順便載我一程吧。
——招牌油燜雞＋飲品#￥25.0，配送#￥5.0元。共計30.0元。備註：和男票分手了，心情實在不好，來個帥哥送餐。送完之後直接啪|啪|啪！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備註？」
看著列印出來的收銀小票們，季言之也算是無語了。尼瑪是他太過保守還是世界進步太快，如今送外賣不光要十項全能還要犧牲色相。
季言之抽抽嘴巴，到底沒忍住在出門送外賣之前暴打了黃小鼠一頓。
除了以上有奇葩顧客要求的外賣，還有不怎麼奇葩，就是火葬場村的外賣了。另外老白那兒，火葬場村的一戶新入住的村民，還點了一套帶鄉間小四合院的喪葬品套餐。
季言之研究了小一會兒訂單，確定好路線以後，便抱著『大無畏犧牲精神』，雄赳赳的出門送外賣去了。依然是先市裡的，最後才去老白那兒接了喪葬品套餐，往位於城北郊外荒涼處的火葬場村跑去。
去的時候，火葬場外面的馬路多輛警車呼嘯。好奇詢問路人原來是附近有一家人家裡出了一個女大學生，前不久放假回來后離奇失蹤了。當時她的家人沒有多想，只是自家鄰里親戚幫忙一起找人。後來時間一長，那家人覺得不對勁了，於是便報了警，這不派出所的民警出動，準備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好像是說失蹤的女大學生母親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就在家門附近遇害了。」
看熱鬧的人嘰嘰喳喳，顯然都在為女大學生惋惜。
季言之聽了一耳朵，正要繼續聽的時候，綠燈亮了。於是很遵守交通規則從不闖紅燈的季言之趕緊騎著心愛摩托車，往進入火葬場村的路口拐了過去。
也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巧合，季言之進了火葬場村，便知道點了喪葬品套餐的客戶便是那位據說在家門口附近失蹤的女大學生。能夠入住火葬場村的都是橫死的鬼魂或者是山野精怪，這就表明了在家門口附近失蹤的女大學生已經……
季言之瞄了一眼應該是被人先|奸|后殺的女大學生，很平靜的開口問：「你現在住幾組幾號？」
女大學生『啊』了一聲，然後由黃素貞幫忙回答道：「她死的時候聲帶應該受傷了，現在說不得話，我幫她說吧。她住在3組15號，小哥哥，喪葬品套餐，就在3組15號門口燒就成了。」
黃素貞口中的3組15號是一塊空地，只有一塊牌子表明了這是一處等待紙紮房子燒來，新鬼剛入戶的地段。
季言之沒吭聲了，抱著一大捆喪葬品套餐，就在上寫了3組15號牌子的底下，開始燒紙紮四合院房子，一打黃紙以及紙做的衣服鞋襪。這些都還好，最最讓人吃驚的是裡面還有一瓶上寫『陰間良藥金嗓子喉寶』的紙裝藥瓶子。
煙霧繚繞，紙灰飛舞，在一片火光之中，一座看起來很古樸的農家四合院拔地而起，原本穿著很破爛的女大學生趕緊去換了一身剛收到的衣裳，然後吃藥開口多謝小哥哥的幫助。
季言之：「你是怎麼死的？」
女大學生的含怨鬼魂：「被鄰居先|奸后殺。」
季言之點頭表示了解：「屍體呢？你的屍體在哪？」
「他把我肢解，屍體分別腌在了鹹菜缸子里。現在去找，應該還沒有吃完。」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季言之下意識皺眉，不過他的臉色絲毫未變，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示意黃素貞可以打妖妖靈報警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