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比煙花要寂寞
門雖設，常掩秋來春去過。花盡落，曾是風吹雨打錯。人亦錯，時光亦過。
延曦宮內。
煙霧繚繞話香爐，陣陣幽香沁入鼻。
宮女們小心的站在兩側，屋內燭火通明。
莊賢太後笑意的看著身邊的人兒，對著年亦軒言道，“皇兒，多吃些。”
年亦軒淺笑，“母後，您可高興？”
今日若不是初兒提議，他也感受不到如平民般與家人一起坐下吃飯的喜悅。本是分桌，但初兒說，這樣不如在一個桌子上用膳的好。他便命人照辦了。
“母後很開心。大家不要拘謹，今日哀家就做一次如平常人家的母親，隻是與你們吃一頓年夜飯。”莊賢笑道。
黎之初見她唇角的笑意，心裏也跟著暖了起來。她本以為，在這尊卑觀念極深的深宮內，她的這種做法會被定罪。但，她還是想試一試，她亦是很久很久都沒有放下一切的與家人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了，雖然見不到父母，那就做這裏的黎之初吧。
淑妃，賢妃亦是小心翼翼的吃著飯，隻有漓妃憤恨的瞪著黎之初，將眼前的米飯用筷子戳著。
黎之初抬眼正好看見，但報以一笑，繼而繼續低頭吃著。
年亦軒見黎之初隻是吃著米飯，“你身子弱，多吃些。”
黎之初抬頭對他淺淺一笑。
莊賢太後見，輕輕一笑，便繼續吃著。
漓妃忽然站起身子，微微頷首，“太後，妾身有些身子不適，想先行回宮。”
“身子不適？可有傳太醫？”莊賢太後問道。
年亦軒亦是蹙著眉頭，“漓妃即是身子不適，來人，送漓妃回青羽宮。”
漓妃顯得有些悲傷，“回太後的話，妾身身子並無大礙。想必是有些感染風寒，休息兩天就好了。”
黎之初在桌下輕輕扯了一下年亦軒的衣袖，年亦軒回頭看她，隻見她說道，“漓妃妹妹，若是感覺身子並無大礙，那就先留下來吧。今兒是新年，難得相聚吃上一頓飯。”
漓妃緊抿著嘴唇，抬眼看了看年亦軒。
年亦軒顯然有些不悅，“漓妃現在可還能吃下？”
漓妃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裏，“妾身……”
莊賢太後出聲，“舒嬤嬤，你去傳劉禦醫進宮，漓妃先坐下吧。”
舒嬤嬤應聲退下。
漓妃微微頷首，“是。”
接下來這一頓飯對於黎之初來說，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無聲無息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而在這時，隻聽，“太後，皇上，劉禦醫來了。”舒嬤嬤俯身言道。
“微臣見過皇上，給太後請安，見過各位娘娘。”劉禦醫微微頷首行禮。
年亦軒言道，“劉禦醫請起。你過來給漓妃看看。”
劉禦醫言道，“是。”繼而站起身子走到漓妃跟前，“請娘娘將手腕露出，微臣給您把脈。”
而後，劉禦醫站起身子，微微頷首，“回皇上，太後的話，漓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隻因有了喜脈，近日才偶感厭食之症，身子暈暈沉沉。”
而這一句話，無疑是一聲雷。但對於莊賢太後來說，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劉禦醫，你可看清了？”年亦軒頓了頓，問道。
“回皇上的話，此事千真萬確。”
“皇兒，這劉禦醫在宮內待了十年有餘，這是不是喜脈，他怎會看錯？真是菩薩保佑，漓妃，你為皇上開枝散葉，哀家要獎賞你，來，到哀家這來。”莊賢太後欣喜的站起身子，走到已經有些呆愣住的漓妃那。
年亦軒對著劉禦醫擺了擺手，而在這時，莊賢太後言道，“舒嬤嬤，送一送劉禦醫。”
舒嬤嬤應聲而退，劉禦醫微微頷首便退下了。
黎之初亦是笑著，但那雙眸裏藏著淡淡的憂傷，她亦是站起了身子，卻不知該做什麽，雙手絞弄著錦帕。
淑妃，賢妃相視一眼，雖心中亦是難過，但還是走到莊賢太後麵前，“恭喜漓妃妹妹，喜得麟兒。”
莊賢將漓妃拉到一旁身邊，執著她的手，言道，“漓妃，你已經懷了皇家血脈，往後切不可亂吃動怒。舒嬤嬤，明日你便找個精明乖巧的丫鬟去服侍漓妃。”
站在她身後的舒嬤嬤言道，“是。奴婢記下了。”
漓妃這才從驚訝中回神，原來她是有了身孕，手不由得扶著尚未隆起的小腹上，淺笑道，“為皇上開枝散葉是妾身的福氣，妾身定會萬分小心的。請太後放心。”說完，往年亦軒的方向看去，而後嬌羞的低下了頭。
“這天色已晚，皇兒，不如你將漓妃送回宮裏吧。哀家有些乏力，想休息了。”莊賢太後見年亦軒還未曾說一句，有些不悅的言道。
年亦軒看了看黎之初，見她別過身子，頓了頓走到漓妃跟前，“李公公，擺駕雲馨殿。”
漓妃欠了欠身，“太後，妾身今日不能為您守歲了。請太後恕罪。”
“哀家的孫兒重要，哀家怎會因此怪罪漓妃。皇上，你就先送漓妃回宮吧，餘下的都退下吧。”莊賢看了看黎之初。
“母後好生歇息。兒子先退下了。”年亦軒言道。
“妾身告退。”漓妃，淑妃，賢妃言道。
黎之初忘了說話，年亦軒輕咳一聲，黎之初這才回了神，見莊賢已然不悅，而又見漓妃調戲的目光，微微頷首，“母後早些歇息，臣妾先退下了。”說完，竟不管眾人的目光，走了出去。
年亦軒微微蹙著眉頭，亦是攔過漓妃的肩膀，走了出去。淑妃，賢妃，亦是跟著走了出去。
莊賢見眾人都已經走了，對著身後的舒嬤嬤言道，“你個精明的宮女送到漓妃那，要每日來哀家這。”
舒嬤嬤倒了一杯水給莊賢，“太後是怕有人要對漓妃不利？”
莊賢言道，“這種事，在深宮，亦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而黎之初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回景仁宮的，若不是身後有煙兒跟著，她怕是用一夜的時間也走不回。
她仰頭看了看黑夜，苦澀的笑著，而在這時，夜空中恍若白晝，煙花絢麗，升起，落下，隻一瞬，便不見在黑夜中。黎之初覺得，現在的她，就如那煙花，美麗的來過這個世上，絕美的姿態，不過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