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大結局
為了嘉獎塞北的功勳，塞北侯永享侯爵之位，與天家共享富貴。京城梅家，清軒依舊是世襲的麓嶽侯，再蔭五代。而清羽呢，因為平叛有功，亦被封了平嶽侯，世襲五代。
梅家一躍成為京城最顯貴的人家，不光兩兄弟各享侯位，二小姐梅紫靈亦是如願與平瑞王有了皇上的賜婚，隻待梅家三年孝期一滿，便可名正言順，奉旨嫁入平瑞王府主持家事，一展她平素的誌願。
眼見得秋去冬來，當瀟瀟秋雨打落最後一片梧桐樹葉的時候，梅府又恢複了往日不與人交惡，不與人結怨的清貴侯府的模樣。
喬氏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身子又好的差不多。她謹遵老夫人教導，辛勤理家，尊敬夫君，善待曹姨娘，善待胭脂，更將小少爺梅至金視如己出。
如此，清軒再無後顧之憂，隻等胭脂肚子裏的第二個小生命瓜熟蒂落，便按照老夫人生前的意思，取名梅至寶。
喬氏高髻如雲，粉麵含春，坐於十二扇紫檀木雕嵌鴛鴦屏風前盈盈含笑，眼角眉梢早就沒有了以前的淩厲與計謀，隻蘊滿了慈母之色。
廊下丁香花架、花圃裏的玫瑰都早已枯萎，但這個空曠的院子卻並不顯得冷落，因為一群主子奴才熱熱鬧鬧的歡聲笑語，正一陣陣自窗縫中飄飛出來。
她手裏輕輕抱著孩子哄逗，還不忘一邊望著胭脂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邊笑對為孩子做衣裳的曹姨娘說道：“我倒是真想胭脂生一個女兒，這下，咱們便也都是兒女雙全的人了！”
曹姨娘依舊清淡的衣衫，永遠是妖嬈卻素雅樣子，抿了一下嘴巴，笑的溫軟如三月春風：“恩，妹妹也希望。”
胭脂彎月的眉眼笑的更彎，輕輕一推曹姨娘，也抿嘴笑道：“你還要瞞多久啊？你又懷孕了怎麽不告訴大少奶奶呢？”
“真的？”喬氏又驚又喜，霍的站起來，將孩子交給蕙娘，帶著采薇、采茶一陣風似的就往外走，邊走還邊說：“我得去告訴大少爺去，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一腳剛邁出去，卻又轉身對采荇、采芷、夏荷、夏露吩咐道：“你們都精心的給我伺候著主子點，可別大意了！”
眾人一陣大笑：“大少奶奶如今真是天底下最賢惠的當家夫人！”
曹姨娘笑意更濃，自從經曆了牢獄之災，她越發的珍惜生活，除了侍弄花草，便是哺育孩子，與喬氏、胭脂說話作伴。
“聽說，表小姐帶來的侍女瑟兒，如今也懷孕了呢！”曹姨娘經常性的臨窗懷念伊諾，因為伊諾是曾經給予她最真摯的溫暖的人，“夏荷，你去把我房裏的補品給瑟兒姑娘拿去一些，也是我的心意。”
夏荷應聲而去，不一會笑嘻嘻回來道：“瑟兒姑娘那裏都堆滿了各種補品了呢！不光大少爺、二少爺、大少奶奶、二位小姐和姨娘您賞賜她了，連董小姐都派人從董府送來東西了呢！”
“那就好，她可真是有福氣的。”曹姨娘安心的又為孩子做起了衣裳。她手裏的五色絲線被舞動的上下翻飛，胭脂撅嘴道：“我肚子裏的孩子可賴著你做衣裳呢！”
曹姨娘眸子灼灼發光，輕輕嬉笑道：“可不是給你肚子裏那一個做的嗎？再說我可就不給你了！”
窗外已經快要下第一場初雪了，可是屋內彌漫的陣陣暖意，卻暖的人滿心滿肺都是幸福。這樣的日子，總是安靜祥和的如一池春水。
快到年下的時候，整個麓嶽侯府都透出喜悅的氣氛。清羽的平嶽侯新府邸亦是修建好了，可是，他根本無心搬進去。
再富貴繁華的日子，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平淡無味罷了！還不如守著伊諾在麓嶽侯府留下的點點回憶來安慰自己呢！
一場鵝毛大雪後的芙蓉館，越發的銀裝素裹，如夢似幻。清羽握了暖爐站在窗子底下，看著院子角落裏的幾株臘梅，如胭脂，似紅雲，隱隱還有香氣傳來。
環翠無聲的為他披上了一個大毛的披風：“二少爺，您注意身體！”
清羽微微一笑：“伊諾表妹的綠毛幺鳳喂飽了嗎？可別凍著。”
自回京城的幾個月來，清羽親身兩次去接伊諾，卻她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環翠將清羽一切憂思都看在眼裏，卻不知道求助於誰開解一下自家少爺。
“不用擔心我。”清羽看出了環翠的擔憂，感激一笑對她道，“我隻是，在擔心她在那不蔽風雨的小院子裏，冷不冷，有沒有受苦。”
“不會的，葉公子不是一直寫信說表小姐很好嗎？”
“希望如此。”清羽的歎息如天上飄下來的細如睫毛的雪花，那純潔的玉蘭，何嚐不是這樣的顏色呢？
“二少爺，董小姐來了！”如夢歡快的喊道，“董小姐裏麵請！”
踏著雪後的清冷，穿著一襲羽緞鬥篷的新月含笑而來：“剛去見了紫潔姐姐與紫靈妹妹，怎麽不去中清別院同姐妹們坐坐呢？”
清羽將她往裏讓，跟在新月身後的貼身侍女玲瓏，安穩的接過她的鬥篷，輕車熟路的掛起來，一如仍在芙蓉館伺候的模樣。
清羽親手遞上一杯泡的滾燙的梅花茶，覷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子道：“外麵這麽冷，你出來幹什麽？”
新月脫了外麵的大鬥篷，露出裏麵家常的衣裙，不顯奢華，樸素異常，靜靜道：“我是想著，伊諾妹妹一直在那裏住著也不是事情，不如，咱們兩個一起去接她吧！”
新月家常喜愛的杜韋娘髻紋絲不亂，她並不是絕美的容顏在正堂金銀高擎竹節博山爐升騰起的渺渺沉水香中，越發顯得富有朦朧美。
“我是覺得，她早該回來了，如果不是我……”她的話漸次低下去，最後一臉沉默，“清羽哥哥，咱們一定要一起接她回來，好嗎？”
“好！”清羽似是激動難言，“新月妹妹，你總是這樣讓我感動。”
新月卻不以為意，臉上帶了些許愧疚之色：“如果不是我，或許她也不會這樣決心不會來。”
清羽聽得她的話，趕忙製止道：“你總是這樣自責，其實自責的應該是我。”
新月眼中濕潤：“不管怎麽樣，咱們明日就出發，一定要把伊諾妹妹接回來，否則，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好！”清羽說不出的喜悅與感激，“謝謝你！”
兩人這樣說話的時候，庭院中突然聞得一聲嬌滴滴卻又響亮的高喊：“梅二少爺不在外麵賞雪，倒是躲在裏麵呢？”
“是蘭珠姑娘的聲音！”新月首先聽出葉蘭珠的聲音，快步走到門前掀開簾子出去。
繡朱池邊的皚皚白雪裏，一個黃衣少女如雪白大地裏的一抹明豔，揚眉歡笑道：“怎麽遠客來了，還不出來迎接呢？”
清羽溫潤寧和，笑的如一朵雲：“怎麽會？蘭珠妹妹屋裏坐！”
葉蘭珠聞言，並未動身，卻眼珠一轉，輕盈盈一躍，已經如輕飄飄的鵝毛般躍上了房頂，口中清脆喊道；“我已經聽見了你們計劃著明日要去接伊諾姐姐，那我隻能還去浪跡我的天涯了！”
“進來喝口茶再走不行嗎？”清羽望著那一抹轉眼就不見的身影，暗自愧疚。
新月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上個月和喬小姐通信，知道蘭珠姑娘的一些事情。蘭珠姑娘，恐怕是鑽了牛角尖了，真是可歎，天涯思君終不忘啊！”
清羽默然歎氣，口中嗬出的氣息頓時變成一片白霧，半晌才道：“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遇見過她。”
“那我呢？”新月總是沉穩端莊的，甚少這樣不顧一切的反問，“是不是清羽哥哥也在後悔，寧願沒有遇見我？”
一時場麵清淨，片刻後，清羽到底頷首：“如果可能，清羽隻求得到一個女子的真心就夠了！”
新月顯然已經料到了清羽的回答，麵上並無意外之色，反倒笑笑道：“如果你貪得無厭，想要得到我們幾個所有人的真心，才會令我真正失望。好在，你依舊是我從小認識的清羽哥哥。”
清羽神色有些愧疚與尷尬，頗有觸動的樣子。
新月挺立如傲然的鬆柏，不卑不亢道：“我來之前已經進宮求了皇上，讓他收回咱們賜婚的聖旨，皇上已經答應了。”
清羽唯覺新月說這話的時候，麵色雪白，端莊穩重，迎風傲寒裏自有誰也不可比擬的一股堅毅。
“新月妹妹，你對清羽，一輩子的大恩大德。”清羽顧不得許多，緊緊握住新月的手。
“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我又何必抓住不放呢？泰然麵對得失，沒準以後有更大的福報呢！”新月談笑自若，從小早已修成大家之範。
半月後的一個朗朗晴日，天空像伊諾初來京城一樣碧藍，伊諾被清羽與新月一起接回京城。
伊諾懷抱著袁淺的牌位，親自將牌位送回袁府中。彼時，袁府早已敗落，隻有吉祥不離不棄的伺候著癡呆的袁夫人。伊諾恭敬拜於袁夫人腳下：“義母，今後您便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替袁將軍供養您一輩子！”
此後，清羽親自請旨，賜婚自己和伊諾。梅家合家歡樂，都道：“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清羽與伊諾，是繼清羽父母之後，京城另一對相敬如賓的神話。
至於整個故事裏，那些不得不說的其他人物，也都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得到了自己應該有的歸宿。
梅紫潔，這個梅家大小姐，經曆了萬繡會奪魁的榮盛，又經曆了未婚喪夫的衰極、在厄運裏遭人取笑等一係列打擊後，終於稍稍改了她那耳根子軟、爛好人的性格。梅家再一次的興起，自然向她求親的也不少，她隻挑了一個家門簡單的嫁了過去，為的就是免去好些家長裏短的瑣碎麻煩。
那個一直愛慕著葉明琪的盲姑娘柳良玉，在京城的戰亂裏失去了唯一的爺爺後，便被平瑞王府收留了，也算是成全了當日紫靈要把她接來梅家的諾言。畢竟，紫靈最後嫁去平瑞王府了嘛，也相當於被紫靈照顧了。
琴兒在伊諾成親以後，又返回了江南尹家老宅。她本是伊諾的姐姐伊夢的侍女，隻是臨時去京城照顧伊諾。婚後的清羽與伊諾，被鋤菱與瑟兒夫妻兩個照顧的很好，以後又成了平嶽侯府的大管家和大管家娘子，此是後話。
訪蘭，這個剛烈又有氣質的女孩子，逃過了苗姨娘與三少爺清劍的魔掌後，自然該有她美好的明天。她沒有和自己的小姐一起去她的夫家，而是求了主子恩典，自己把自己給買了出去，尋找自己自由的婚姻去了。
修竹，紫靈最為得力的助手，一時一刻也離不開的貼身丫鬟，跟了紫靈嫁去平瑞王府，最後被平瑞王和紫靈撮合著與阿離成了一對，也算是圓滿。
苗姨娘，經曆了清劍走，潤雨死，她的人生自認為再無指望，不出三年，鬱鬱而終。眾人都說，如果不是自南方叛亂處逃回來的眉鳳帶回了清劍的死訊，恐怕苗姨娘還可以多活幾年。不過，這也不能怪眉鳳吧？她的忠心可是不亞於琴兒、瑟兒、胭脂、修竹等人的。
芸兒，梅家老夫人生前最寵愛的丫頭，權力不下於喬氏與胭脂，卻最後因為不願意遵從老夫人遺願嫁給清羽做妾，而一直自責，數年後才在老夫人靈前得到精神的解脫。
玲瓏，自從新月討走了她，她本想一心一意跟著新月伺候。姨娘夢碎了，她才漸漸知道做個知足的奴婢，其實也是不錯的，隻是，天不遂人願，她因為被清劍折磨的落下了病根，又加上一直以來有些心病，也過早死了。
還有那些非常有個性的丫頭，如清醒的認識到做姨娘也未必幸福的環翠、敢和苗姨娘頂嘴來護主的夏荷，梅府四大美婢之中的尋梅、淡菊，她們，都有著不錯的結局。
總之，無論結局是悲還是是喜，都是自己一點一滴做出來的。
莫言萬事都是命，一切盡在努力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