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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清羽解疑入董府

  又過得一日,婉婷終於不再鬧了,這讓清羽的心稍稍鬆了一點。不過,每每想起平瑞王的神色,他總是感覺有些什麽不對勁,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問又問不出來。


  讓清羽更為奇怪的是,新月也一直沒有再來梅府,紫靈與紫潔一起去看過她一次,回來也都說新月日漸消瘦的樣子,沒有一點神采。


  清羽坐在廊下出神,越發覺得環翠剛才玩笑般的話真是有道理,因為她總結了新月這麽多年的脾性,說她唯有不願意說謊的時候才會刻意的避著人不見。


  環翠的話無意間正觸動了清羽的心腸,他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謊?新月在說謊嗎?她會說什麽謊話了呢?”


  如此想的時候,清羽便再也坐不住了,他決定親自去瞧一瞧新月,解一解心中的疑惑。他抬頭看了看太陽還在東方地平線上,便急急叫來了鋤菱騎了馬就出去了。


  “二少爺,咱們今天這麽早去見董小姐合適嗎?”鋤菱打著哈欠,扯著脖子對前麵飛奔的清羽喊道。


  早晨的京城街道並沒有那樣人山人海,反倒稀薄的像是鬧了瘟疫一般。隻偶爾一隊一隊的披著鎧甲的軍隊匆匆忙忙走過,百姓老遠就會避開。


  清羽著急,加上馬騎得也快,一不小心就差點撞上一個佩劍的士兵頭目模樣的人。他勒馬及時,千裏堆雪也是難得的好馬,隻把那個士兵的頭目嚇了一跳,並沒有傷到一點半點。


  “好險!”清羽暗自思忖,“對不住了!”


  但是,那個當兵的頭目卻不幹了,拔出寶劍怒目相向道:“哪裏來的小子?看見我們也不知道躲一躲?”


  清羽凝了凝眉毛,又歉意一笑:“適才趕路,是在下多有冒犯,我在這裏再一次賠罪了!”清羽說著又一拱手,想要快點化解這一場意外。


  “撞了本大爺就想走嗎?”


  清羽聽得他的話,莫名的想起了袁漢那副嘴臉。再看眼前這個人,也是一雙小三角眼,雖然不如袁漢富家公子模樣,到底也算是一個富態的樣子。


  心內的嫌惡莫名的加重了幾分,清羽又道:“我既然也沒有撞上你,剛才也賠罪過了,難道還不能走嗎?”


  他細瞧了一瞧清羽的穿衣打扮,又看了看那匹名貴的千裏堆雪,才斜著眼睛問道:“你是什麽人?”


  “在下梅清羽。”清羽毫不含糊的回答。


  “梅清羽?”他與身後的當兵的對視一眼,又斜著眼睛問道,“是原來麓嶽侯的胞弟嗎?”


  “正是我們少爺!”身後的鋤菱見來者不善,拍馬上來維護主子道。“我們老塞北侯可不是你們隨便惹得起的!”


  那個頭目聽說果然是原來麓嶽侯的胞弟,倒是略略愣了一愣,不過很快便定下心神道:“也不過是個破落戶家的少爺,沒什麽了不起的!”


  清羽很想動怒,但是見他們都是不知名的小卒,也不便計較,拍馬要離開。倒是他,看見清羽的樣子,擺擺手譏笑道:“看你剛死了表妹的份上,我也不與你計較了!”說完,扭過頭與身後的士兵哈哈大笑。


  清羽陡然一驚,像是當頭一棒般質問道:“你胡說什麽?”他死死盯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然而還是一無所獲。最後,還是那個笑夠了的頭目說道:“你不知道也難怪,不過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消息,我可是親眼見著別人得的賞賜的!”


  清羽攥緊拳頭嗬斥道:“不許你們這麽詛咒我的表妹!”他剛要再多說什麽,卻遠遠的看見了前方一頂轎子裏露出一個個熟悉的臉龐。


  “清羽哥哥!”轎子裏的人掀開簾子衝著清羽曼聲喊道,“父親讓我來找你去我家坐一坐!”


  那群當兵的亦是都扭過頭看去,但見不遠處,一頂樸素的四人抬素帷小凉轎裏,正探出一張端麗多姿的女子的臉,微微笑向清羽致意,雖不十分明豔,亦是有一股自守端莊,能夠打動人心。


  清羽立刻將與那群當兵的計較的心腸拋之腦後,隻顧著此行的目的了。他著急回答道:“我正想去你家問你一些事情!”說著便立刻拍馬過去,定了定心神才又溫潤笑道:“走!”


  “好。”一把曼聲靜靜答道。轎子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清羽今日要去見的董新月。董新月聽到清羽要問她一些事情後的神情明顯的愣了一下,全不似剛才打招呼時的鬆弛。


  新月這個細微的神情又被清羽悄悄捕捉到了,他的心,惴惴不安的更厲害了。


  然而,當他輕輕的皺著眉頭,想要再從新月的表情上察覺點什麽時,新月的臉龐已被那輕輕放下的轎子錦簾完全遮住了,隻能隱隱的看見她的腳仿佛不安般來回踱動著。


  臨行時,清羽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群當兵的,尤其是那個頭目。


  隻是,那個人頭目根本毫不在乎,還大大咧咧笑道:“大爺好心告訴你,你還不信呢!真是的!”


  清羽心中急躁,隻抓緊千裏堆雪的韁繩,皺眉吩咐了抬轎子的轎夫快點走之後,便再也沒有說話。董府與梅府其實並不遠,也隻隔了兩條街,但是今日,清羽卻覺得仿佛分外漫長。


  董府仍是舊址,仍是那個普通的三進院落,朱紅色單開間廣亮大門剛剛粉刷一新。兩個紅紅的燈籠門前高掛,預示著董府如今的否極泰來,在朝陽下耀眼分明。


  清羽走的極熟,垂花門,青磚小路,三正兩耳的正房前麵,正房前的兩株石榴樹,早已掛滿了壓得枝頭都有些快要承受不住的累累鮮紅石榴果子。


  清羽剛邁步要進去正房,卻被新月輕輕攔住,垂眉道:“清羽哥哥。”她欲說不說的神色,讓清羽又想起了平瑞王的神色,心內的焦急早如野草般瘋長,再顧不得許多,拉住新月的手就問:“新月妹妹,是不是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新月的手本還沒有好利索,被清羽這麽急促的一抓,眉毛一下子便擰了起來。清羽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趕忙鬆開了手。


  然而,眼內的焦急依舊熾熱如火:“新月妹妹,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


  新月痛苦萬分的看著清羽的俊臉,前塵如流水在腦海裏潺潺而過。她不可以想象,他的深眸,他的濃眉,他焦急時都略微帶著彎度的嘴角,在聽到真實消息的那一刻,會是怎樣的頹廢與崩潰?


  “父親在裏麵等你呢!”新月咬緊了朱唇,勉力才說出這一句。又隨後微微一示意,立刻有小丫鬟上來挑起竹簾子。


  “父親,清羽哥哥來了!”新月溫柔的喊道,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清羽隻得收起剛才問新月時的焦急,想起好久沒有和恩師好好敘舊了,也是有些興奮。


  董府並不華麗的正房裏麵,一應的擺設都是簡樸的。董雲峰為官清廉,除卻對自己愛女有些大手筆外,對自己一向克勤克儉的。陳舊的桌椅、發黃的案子,暗淡的銅鼎、質樸的香瓶、以及方方正正的中堂畫,筆筆充滿力道的對聯。


  “恩師!清羽拜見恩師!”


  “好,好!真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董雲峰差點涕淚交零,監獄裏梅府的種種打點與照拂,他都知道。


  董雲峰麵色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趕忙拉起行禮的清羽。


  “恩師!您現在身子怎麽樣?”清羽看見董雲峰身形消瘦了許多,心疼道。


  “還好,還好!多虧了梅家的照拂。”他讓人上了家常的茶水,又打發走了新月才緩緩開口道:“清羽,為師今日有些話不得不說。”


  清羽有些不解,什麽事情還要背著新月嗎?


  董雲峰的麵目還是往常的和藹與古板,但是眼神裏的蕭索卻是顯而易見的,因著這場牢獄之災,他的耿直由無所顧忌的天不怕地不怕,也變成了如今商量般的語氣。


  “為師,想了好幾天,還是覺得應該親自和你說一下。”


  清羽一顆心驟然沉靜了許多,從小敬慕的恩師是他精神上的偶像,向來言聽計從,孝敬如父,聽得他如此含糊的語氣,趕忙說道:“恩師,到底什麽事情呢?您和清羽還有什麽話不能明說嗎?”


  大堂正中的銅鼎裏,殘存的香灰一堆一堆隨意的鋪散著,那燃燒過的香料的散漫樣子,倒像是牢房裏那長久沒人打掃的灰塵。


  董雲峰眸中帶著憂鬱與遲疑,凝神想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道:“清羽,我希望將新月的一生都托付給你。”


  一瞬間,清羽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望向董雲峰充滿期待的眸子,想要拒絕,又恐寒了他老人家的心,想要答應,但是又真的情非所願。


  “恩師。”清羽低下了頭,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清羽,清羽其實已經心有所屬了。”


  說這話時候,清羽的心中亦是懷著對恩師的萬分愧疚的,就仿佛,忤逆了自己父親一般,“恩師,清羽求您一定要諒解!”


  冰凉的地麵上,清羽突然間雙膝跪地,執拗的不肯起來,任憑董雲峰如何都長久的並不站來。


  董雲峰的心中亦是激蕩難言,但是,即使再難言,許多事情還是要言明的。


  “清羽,為師還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清羽終於輕輕抬起頭,“什麽事情?恩師但說無妨。”


  “你心儀的那個小姐,隻怕如今已不在人世了。”


  “不可能,我前幾日還接到新月妹妹給我帶去的平安信呢!”清羽雪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董雲峰的臉,這張尊敬了十幾年的臉,為什麽也說她死了呢?“恩師,您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消息,不信,您可以去問新月妹妹啊,她親自見到的我的義兄,還代替義兄給我送去的報平安書信。”


  董雲峰亦是決然的雙膝跪地,顫抖的雙手將清羽的手抓的更緊了!


  “恩師,您這是幹什麽?”清羽跪在地上,死命的想要拽起董雲峰,但是董雲峰隻是跪地不起。


  “清羽,你就答應為師吧!那麽為師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你知不知道上次入獄時,我是怎麽的擔心新月!”


  清羽腦袋裏電閃雷鳴般,也閃過新月從皇宮救出時,那受傷慘淡的目光,那渴望溫暖與求生的目光,真的讓自己心痛萬分。


  恩師的話語還在耳側:“為師知道,終有一日,我定會死於袁王爺之手,為師所願,唯有新月一生幸福啊!”


  陽光淺薄如紗,照進一室的明亮,陳舊的家具的晦暗顏色也一掃而光。


  清羽掙紮著,容顏如病中一般憔悴支離,像是傾頹前的大廈,筆直的跪於董雲峰的麵前。


  “清羽,我們師徒十幾年的情分,你就答應為師吧!為師以後九泉之下,也會含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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