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要解救董新月
“什麽?”清羽一個激靈,如無根的浮萍般,身子險些栽倒。強自鎮定著心神,緩緩道:“患的什麽病?”
阿離與鋤菱都遠遠地邊上伺候,平瑞王伸手搭住清羽的肩膀,無奈道:“恐怕是鼠疫,如今大少爺性命危急,這個消息我隻告訴你,連老塞北爺都不知道。”平瑞王停了半晌才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沉得住氣。”
平瑞王出奇的沒有自稱“小王”,而是自稱“我”,足見與清羽的親厚。清羽許是也感到了平瑞王的期望,迎著他溫默卻邪魅的目光,鄭重道:“知道,不能打草驚蛇。”
晚風吹拂起他烏黑的被銀冠束起的頭發,他隻懇求道:“一定要保住我哥哥的性命。”
平瑞王亦是深深凝視,重重點首道:“一定竭盡全力。”
清羽心平氣和的拿出別在身後的翠笛,熟稔的放在嘴邊,流暢的笛音又徐徐的飄渺而出。
平瑞王靜如寒潭的眸子立刻沉靜了下來,凝眸欣賞著這曠世絕美的笛音。
清羽的笛藝術本就高超,再加上近來世事變遷,很多以前不能體會的感情,如今都親身遍嚐,笛音中更蘊滿了無數隱秘的情思,對命運的不甘,對家族的守候,對愛情的忠貞,對友情的坦誠,對所有人世間美好事物的向往,一一隨著笛音嫋嫋而出。
清羽的笛音中走出一個江南婉約女子,而聽在平瑞王的耳朵裏,則幻化成了一個嬌俏玲瓏的京城嬌女,不畏強權大聲斥責:“你還不走嗎?”
“我不走了!”平瑞王在心裏默想著,嘴角浮出一絲若即若離的笑意。
轉眼,清羽的笛音恰到好處的停住了。平瑞王的神思卻還沒有遊回來,恍若失神般對清羽保證道:“你們是她的哥哥,我自然會盡全力保住你們!”
清羽聽見了,隻欣慰的一笑:“舍妹驕縱,很多事現在她也還沒看清,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怎麽會怪罪呢?”平瑞王一陣甜蜜的眩暈。
“今日梅二少爺的笛音仿佛格外低沉。”平瑞王品咂著清羽的笛音後,徐徐說道。
“大哥身陷囹圄,且重病在身,隻有委托王爺代為照顧了,可是,我那青梅竹馬的恩師之女,至今還下落不明呢?”
平瑞王亦是隱隱含憂道:“她現下確實是在小王的能力範圍之外,不過,梅二少爺聰明絕頂,一定猜得到被人擄走後身在何處。”
月牙彎彎如慘白的瘦削的臉,照映著清羽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這樣的月色,他本想在幽暗處獨自療傷的,可每每想到與自己緊密相關的一個個如花女子,一如伊諾,浪跡天涯待時機;又如玲瓏,逐水隨風委仇敵;現在又是新月,生死不明陷魔掌。
清羽的心,便如無數鬼魅撓心般淒惶不已。
“我三弟已經告訴我了,是在李公公手裏。”清羽緊咬著銀牙,想起曾經,梅府那樣一個鮮活能歌的生命……夏木,就是在淪落到李公公私宅後,觸壁而亡的。
“董小姐應該暫時不會有事情的。”平瑞王篤定的安慰著。
清羽還不知道,李公公最關心的證據,已經由已經身亡的尹興交到了平瑞王手裏。隨著尹興的死,關於證據的事便成了隻有平瑞王和新月才知道的小秘密了。
“有沒有事情,我梅清羽也不會這麽坐視不理了!”清羽握緊拳頭暗暗發誓著。
長夜,便是在清羽的極度焦灼中度過了。第二日的早起下起了小雨,但是也沒能擋住清羽要去解救新月的腳步。
老塞北侯不去管清羽與婉婷的行為,隻是依舊與平瑞王一起東家串、西家串的聯絡與打探各個大臣的心思與動向。
失了尹興這一忠心耿耿的仆人,但是卻意外多了婉婷這樣一個已經被封為公主的得力助手,清羽如虎添翼。
婉婷的侍女淩波隨著老塞北侯趕到了京城,亦是一身異族打扮,與婉婷騎馬跑在一起,如畫中人一般惹眼。
清羽騎了千裏堆雪,隻帶了貼身的鋤菱和常出門的李青、李亮、梅遠、梅達幾個。
李公公的私宅頗為隱蔽,在京城一處僻靜地,孤零零一個高大的公館,附近少有居民。
高高的門樓下麵,幾個看門人如得勢的野狗一般,眼睛各個都長在腦袋頂上。見清羽一行人並不下馬,不耐煩的問話:“你們是哪裏來的?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門前嗎?”
清羽懶得搭理他們,隻叫鋤菱上去說話。鋤菱氣哼哼的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們梅家的二少爺也敢這般沒規矩?”
看門人聽見說是梅家,麵麵相覷了一下後,卻突然間迸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嘩啦啦如洪水一般酣暢:“梅家,京城裏現在還有梅家這一號嗎?”
清羽隱忍著沒有對奴才發作,但是婉婷卻忍不住了,一記一記的長鞭像是雨點般打落在這群狗仗人勢的奴才身上,連帶著婉婷的侍女淩波,亦是懂些長鞭的皮毛,也舉著一把長鞭加入這場痛打看門狗的陣勢中。
清羽幾乎要酣暢的笑出來,鋤菱卻在一邊真正的開心叫出來:“婉婷公主賞你們一頓鞭子,也是你們的福氣!”
一頓鞭子換來的是看門人的抱頭鼠竄,頓時門戶大開,清羽與婉婷帶著幾個人長驅直入。長鞭所到之處,沒有人可以阻攔。
“婉婷公主駕到!”梅遠、梅達洪亮的嗓音洞穿整個李公公的公館,絲絲縷縷的絲竹聲也戛然而止了。
李公公沒有出來,卻是袁漢出來了,還有袁漢身後一個躲著的瘦弱病秧子。遠遠的一個院子裏,一群歌女與舞女穿著妖冶的衣服,正在好奇的向這邊交頭接耳的張望著。
“原來是漢少爺!”清羽假作驚喜,“為什麽沒有見到李公公呢?他這樣的待客之道可不敢恭維啊!”
清羽一行人現下才行至二門處,二門以內,依然清晰可見裏麵深遠的院子,而那重重院落裏,亦不知道哪一間裏麵關著新月,亦或,哪一間院子是新月的黃泉上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