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又何必太執著
喬丹丹冷淡的與袁夫人點點頭，袁夫人也上下打量了幾眼喬丹丹，眼珠一轉卻笑道：“喬家的五小姐，果然傾國傾城，日後到了袁王爺家，我們自然也是會經常見麵的。”
喬丹丹壓著火氣，想起伊諾剛才囑咐的話，才勉強笑道：“的確如此，以後還請袁夫人對小女子多加照顧。”
伊諾見袁夫人上來便戳到喬丹丹最生氣的地方，恐怕在此時候發生衝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淡淡對袁夫人笑道：“袁夫人不是要去花園嗎？伊諾正想著在屋裏悶著不如出去走走呢！”
袁夫人見伊諾突然如此盛情說，心下有些高興，便攜了伊諾的手往外走去。當下，屋裏閑坐的好多貴婦都微微點頭示意，袁夫人含笑說道：“一會再來與你們說話，現在，我要和我的義女說些體己話呢！”
伊諾心下暗暗冷笑，任由袁夫人親昵的拉著走出去，琴兒緊緊跟隨在後，袁夫人的一個貼身丫鬟也是一起。袁王爺府本就深幽，幾個人幾經轉折，兜兜轉轉，才來到了花園。
初夏的袁王爺家的花園，各種春花已經凋謝，夏花順應節氣，已經含苞待放，好不美麗。梳著雙螺髻的伊諾，宛如初進梅府的樣子，一派嫋嫋婷婷的江南風韻，麵對著不時路過請安的婢女，表現的仍是一貫的不卑不亢。
進了花園之後的袁夫人，倒是並不急於找個陰涼的地方閑坐，隻帶著伊諾徑直的走著，伊諾心下疑惑，淺笑問道：“袁夫人，方才路過的亭子，伊諾看著便甚好，又雅致，又清涼。”
袁夫人的體態比伊諾明顯的富態許多，走了這許多路，額上已經細細的沁出了汗珠，但是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伊諾更加疑惑。
忽然間，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伊諾的腦海裏閃現了一下子，今日男女賓客不同廳，袁淺自然沒有機會見到伊諾，袁夫人巴巴的帶著她撇了眾人來到花園裏，莫不是要帶她來見袁淺？
伊諾這樣想的時候，便立時停下了腳步，袁夫人轉臉問道：“怎麽了？難道累了嗎？”
伊諾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隨即清亮的眼眸迎著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問道：“袁夫人找個話頭叫伊諾出來，走了這麽久，也不願意告訴伊諾真實的原因嗎？”
袁夫人冷冷的放下伊諾的手，冷笑道：“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如不是我兒子偏偏看上了你，難道我願意帶著你來這花園裏嗎？大廳裏那麽多人，我應酬還應酬不過來呢！”
伊諾換了如常的含笑神色，婉婉道：“原來果然是袁公子要見我，隻是咱們走的也夠多了，伊諾看袁夫人也累了，咱麽就在這裏停下吧！就請袁公子現身才好。”
“也好，省的我白跑許多路。”袁夫人卸下了一直強裝的端莊與親切。
其實，自從上次伊諾去袁府之後，袁夫人已經在心裏不甚喜愛伊諾了，隻是礙於自己的兒子袁淺與梅府，才不得已做做樣子，現在被伊諾一語戳穿她的小把戲，索性連樣子也不做了。
袁夫人一揮手，吩咐身後的貼身丫鬟去花園某地請袁淺。
不一會，袁淺便在丫鬟的指引下前來了，通身的將軍服飾，比一個月前，更加威武，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紫銅色的膚色更加黝黑。
“母親，怎麽在這裏曬著呢？”袁淺口內雖然與自己的母親說話，但是眼睛卻一直瞄著伊諾。
袁夫人瞥了一眼伊諾，淡淡的對袁淺道：“淺兒，我何嚐願意在這日頭下呆著呢！還不是你的伊諾義妹，突然間便不走了！”
伊諾聽了袁夫人諷刺的話，也不生氣，卻淡淡一笑優雅回道：“不是伊諾非要袁夫人在此陪著伊諾挨曬，實在是伊諾覺得，既然袁公子與伊諾在花園中注定要相遇，早一刻相遇也省了袁夫人好多力氣不是？”伊諾雖然語氣恭敬有禮，但是卻偏偏把“注定相遇”那幾個字咬的很重。
袁夫人與袁淺都聽出了伊諾話裏的弦外之音，袁夫人剛要說話，袁淺卻一把攔住袁夫人道：“母親，讓母親與義妹在花園裏走了這麽久，確實是我的不對。”
伊諾一愣，沒想到袁淺會在此時護著自己，倒是有些後悔剛才這麽莽撞的說話了，心下感念的對袁淺一笑，緩緩道：“袁公子一向可好。”
袁夫人歎了口氣，對袁淺道：“我也算對得起你這個兒子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好了，我還要回去與她們說話呢！”說罷看也不看伊諾一眼便帶著丫鬟往回去的路走。
伊諾聽出了袁夫人語氣裏的不悅，也不說別的話，隻規矩的道了聲‘袁夫人慢走’後，便靜靜的站在那裏。
袁淺看見自己的母親與伊諾如此，心下尷尬與煩惱，但是此時麵對伊諾，也顧不上自己的母親了，眼睛裏的亮光似乎比天上的太陽還要明亮，低語道：“義妹。”
“恩？”伊諾愛理不理的。
“要不咱們去那邊的樹下說話可好？我袁淺自是不怕太陽曬，久經戰場，自然皮糙肉厚，但是義妹金尊玉貴，如何經得起這般在毒日頭下暴曬？”
經袁淺提醒，伊諾才覺得麵上有些灼熱，回頭看琴兒，亦是香汗淋漓，點頭道：“也好。”
袁淺麵露喜色，做了個請的姿勢，伊諾也不謙讓，款款的走在前麵，與袁淺恰當的保持著距離，心下暗自想著讓袁淺死心的方法。
兩人慢慢的走到一株槐樹下，槐花的香氣沁人心脾，伊諾不禁想起梅家的花園裏也有這麽一種蒼老的槐樹，自己與清羽閑來無事便帶著小丫頭采摘槐花，滿樹滿樹雪白的槐花，香飄好多個靜謐到午後。
隻是今天，故事的男主角突然換成了袁淺。
伊諾閑閑的摘下一朵槐花在手上把玩，隨後與琴兒笑道：“這株槐樹比咱們家裏那株如何？”
“更見茂盛。”琴兒讚歎著回答。
“是啊！袁王爺家的槐樹，豈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擬的呢？”伊諾的話，麵上雖是稱讚，但是琴兒卻無聲的皺了下眉，覺得自己的小姐有些言語不謹慎了。
“義妹。”袁淺微笑著，看著把玩槐花的伊諾，隻覺得她說的任何話都是好聽的。
“袁公子，不知道今日千方百計要見伊諾有何賜教？”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在戰場上久了，特別想見義妹而已。”
袁淺的話，讓伊諾一陣麵紅耳赤，身後的琴兒也是。但是袁淺卻渾然不覺，隻知道看著伊諾笑。
“袁公子。”伊諾察覺了袁淺火辣辣的目光，輕嗽一聲提醒。
袁淺像是驚醒，大窘，臉上又紫又紅，踟躕了一下，欣慰笑道：“能活著回來見到義妹，你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開心。”
“能見到從戰場上凱旋歸來的袁將軍，也是伊諾的福氣。”伊諾客氣的回應著，順便將剛才一直稱呼的‘袁公子’改成了‘袁將軍’。
“你真的這麽想？”袁淺心下激動。
“怎麽？袁將軍覺得伊諾不應該高興嗎？袁將軍為國為民，戰場殺敵，浴血奮戰，伊諾自然覺得見到袁將軍是伊諾的福氣。”
“義妹果然是喜歡建功立業的將軍，可知我在戰場上的努力沒有白費。”袁淺突然間有些羞怯。
伊諾見他的神態和話語，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隨即著急解釋道：“伊諾雖然在心中景仰建功立業的將軍，但是伊諾上次所說的話，也是發自肺腑。”
“義妹。”袁淺如當空被潑了一盆冷水，喃喃道：“我袁淺就真的如此入不了義妹的法眼嗎？”神色的沮喪讓人心疼。
“不是袁將軍入不了伊諾的法眼，是伊諾高攀不起將軍。”伊諾淡然的退後一步，無奈且真切的解釋道。
“還不是一樣。”袁淺落寞的苦笑，“你可知道，我在戰場上，每一次麵對叛軍，心中想的都是要好好打仗，風風光光來見義妹你。”
伊諾聽他的話，雖是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仍是像被人用鞭子冷不丁的抽了一下心髒一般，百感交集。與清羽平日的柔情蜜意多半是在無言的相對裏彼此了然於胸，但是袁淺此時的剖白則像是一團火將她猝不及防的點燃。
伊諾定了定心緒，複雜的眼神裏明顯摻雜了無數的感動，但是，她的心裏，隻能保留一個人的位置，而那個人，便是自己每日花前月下，且得到家族長輩默許的梅清羽。
袁淺啊袁淺，我與你，隻能是擦肩而過了！
想到這裏，伊諾的心裏突然間增添了很多的勇氣，緩緩抬起頭漲紅了臉說道：“袁將軍，既然今日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一次見麵，我還是想再說一下我的想法。”
“恩。”袁淺企盼著伊諾說出些他想聽的話。
“伊諾請求袁將軍不要再給伊諾賞賜了，上次貴妃娘娘的賞賜伊諾已經覺得承受不住了，這次袁王爺的賞賜，伊諾更是受之有愧。”
“義妹你不喜歡嗎？這次的雲母扇和孔雀扇，可是我親自挑選的。”袁淺眼裏的落寞一分一分加重。
“不是不喜歡，隻是這樣的好東西，袁將軍應該送給能與你匹配的姑娘才對。”伊諾狠下心腸，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若是我就想將全天下的好東西都送給義妹呢？”袁淺苦笑著，“不要說這兩把扇子之類的，以我現在的身份和地位，義妹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袁淺也一定雙手奉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袁將軍，你又何苦太執著呢？”伊諾黯然且心疼的反問，“雖然是襄王有夢，可是神女便一定要有情嗎？”
“我袁淺一介武夫，不懂那些襄王與神女的事情，隻知道，我願意為義妹赴湯蹈火。”他的臉顯示著前所未有的堅毅神色，伊諾神色亦是一凜。
兩個人低頭無語，有溫軟的風緩緩出來，伊諾鬢角的彩蝶在風中搖擺著翅膀，在袁淺的人眼中，仿佛是伊諾將要飛走一般。
“義妹，這輩子，我認準了你。”
“你又何必太執著？”伊諾擰著眉又一次反問，一張俏臉上有些心疼，有些無奈，但是錯綜複雜的感情裏，誰說就沒有那麽一絲的甜蜜呢？
“義妹不是我，怎知道我今日機會見到你，即使是又一次遭到拒絕，我也是開心呢？”
“你又何必太執著？”伊諾又一次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