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場噩夢白衣女
喬氏與胭脂沉沉的睡去，清軒與曹姨娘也是沉沉的睡去，獨有老夫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眠，許是霞影紗透進來的月色太過淒迷，也許是七寶鏡台微微的反光，老夫人好不容易入睡以後，竟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夢中，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用白紗蒙著麵，隻看得出模糊的麵目，她久久的站在她的床前，伸出胳膊，露出長長的的指甲，口內還幽幽的喊道：“老祖宗，我可要走了！您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她喊叫的聲音，有些像紫潔，也有些像伊諾，她伸出的指甲卻又有些像喬氏。
老夫人睡夢中大驚，想喊住她問清楚，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話語卡在喉嚨裏險些噎死，隻得亂舞著手臂留住她。
老夫人著急的眼見得那個白衣女子翩翩飄走，卻絲毫沒有能力留住她。
突然，一道劍光從窗外閃了進來，那個白衣女子痛苦的慘叫一聲，不見了蹤影，恍惚間又有一陣陰風刮過，哐啷一聲，似乎什麽東西砸碎在了地上。
老夫人急的幾乎暈死過去，真想爬起來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夜，為什麽突然亮了起來呢？
“老祖宗，醒一醒！”一把焦急的女聲傳入耳內。
老夫人明顯的感覺身子被人推了幾下，吃力的睜開雙眼，一閃一閃的燭火晃得她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把蠟燭拿遠點。”老夫人聽清楚了，這是芸兒的聲音。
閉著眼睛感覺到燭火遠離了，老夫人這才又一次慢慢的睜開眼睛，熟悉的帳子，熟悉的被褥，熟悉的人兒，原來是一場夢！
“芸兒，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沒事，隻是打閃打雷了，想必是這雷聲與閃電讓老祖宗夢魘了。”芸兒柔聲的安慰著，又接過秋霞遞上來的茶水。
老夫人輕輕的搖搖頭，慢慢坐起來，這才注意到，外麵果然電閃雷鳴的，好不激烈！
老夫人回憶起夢中那個白衣女子，仍心有餘悸，不安地問：“中清別院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沒有啊！”芸兒不解的回答，“都好好的，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老夫人鬆一口氣，緩緩道：“那就好。”
突然，她失聲的驚叫了起來：“那是什麽？”一張蒼白的臉充滿了擔憂。
順著老夫人手指的方向，芸兒抬眼望去，隻見窗邊一地的碎片，原來是老夫人的七寶鏡台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好些碎片已經滾得滿地都是了。
“沒事的，老祖宗，想必是風刮掉在了地上。”
“也許吧！”老夫人也隻得安慰自己，但是夢中，分明是那個執長劍的少年在帶走白衣女子的一刹那，不小心刮倒了七寶鏡台！
這個奇怪的噩夢，老夫人誰也沒有吐露半個字，隻在起床後，悄悄的叫來尹興的娘子低聲吩咐道：“去把京城裏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給我找來！”
尹興的娘子一個沉吟，老夫人向來是不信這些神鬼傳說的，今日怎麽一反常態呢？但是主子的命令不敢不從，隻得低低的恭敬回答：“是。”
尹興的娘子匆匆的離去，老夫人安穩的閉目，自己用手輕輕的揉著生疼的太陽穴，難道我梅家又有什麽厄運嗎？我可再也禁不起任何人有事了啊！
紫靈今日獨自一人，因想著求了老夫人也去逛廟會，便早早的來給老夫人請安了，她一襲簇新的煙霞色長裙，在寂靜的暮色裏踏著晨露而來。
尹興的娘子匆匆出去，與紫靈走了個對臉，含笑的問好。紫靈微笑著疑惑問道：“今日怎麽這麽早？”
尹興的娘子遲疑著該怎樣回答，早被聰穎的紫靈看穿道：“難道老祖宗有什麽不好嗎？這麽早便叫你來。”
“老祖宗叫我去找來京城裏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尹興的娘子覷著四周無人才敢小聲的告訴紫靈。
紫靈微一蹙眉，頭上的翠玉八寶玲瓏簪熠熠生輝，揮揮手道：“你先不要去找，等我問問老祖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再說，免得找來算命先生又鬧個風風雨雨。”
尹興的娘子點頭，隻得在廊下垂手侍立等待，眼見的芸兒一趟一趟的去廚房查看早點，吩咐小丫頭打水，澆花，開始了忙忙碌碌的一天。
裏麵，紫靈偎依在老夫人身邊，撒嬌道：“老祖宗難道有什麽事情還不能和靈兒說嗎？看您的神色便知道，今日有些心情不爽呢！”
老夫人含笑的看著乖巧聰明的紫靈，雖是平日調皮與嬌嗔些，但是卻是最有主意與膽識的，笑著道：“沒什麽。”
“沒什麽，那為什麽老祖宗看起來有些不樂呢？”
“看見你不就高興了嗎？”老夫人寵溺的摸著紫靈的頭發。
“老祖宗騙人，靈兒不依呢！”
“老祖宗怎麽會騙靈兒呢？隻不過是昨晚沒睡好，人老了，精神難免不濟些，哪像你，天天都是精力去花園閑逛。”老夫人不想把噩夢帶給她的壞情緒再傳染給紫靈，隻得這樣說。
“靈兒最近沒有去花園閑逛呢！都隻在陪著姐姐呢！”紫靈撅嘴道。
“好，好，我的靈兒最乖巧懂事了，多和你紫潔姐姐和伊諾姐姐呆著吧！沒準什麽時候便會分離的。”老夫人突然間傷感了起來。
“老祖宗，到底怎麽了呢？”紫靈見老祖宗突然間再也抑製不住，急急的問著，“老祖宗若是不告訴靈兒，靈兒便不離開老祖宗。”
麵對紫靈耍起了小孩子脾氣，老夫人無奈的笑笑，仍舊不發一語。
“老祖宗！”紫靈有些沉不住氣，本就急性的她早就著急了，“老祖宗，求您告訴靈兒，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您為什麽派人去外麵找算命先生呢？您不是最反對我們去沾染這些嗎？”
“這個。”老夫人一時間語塞，麵對著紫靈一再的發問，隻得悄悄的將夢中的情形說給了紫靈，那令老祖宗無能為力的夢，現在說起來都讓這個年邁的老夫人又一次揪心不已。
“原來是這樣。”紫靈深深的低下了頭，看著因為一個夢而精神備受折磨的自己親愛的老祖宗，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嘴是那樣的笨拙。
“靈丫頭，我活到這麽大年紀從不信那些神與鬼，我隻信自己，信祖宗，信積德行善會有好報，但是，看著那個白衣女子生生的被人帶走，我隻覺得她就是你們幾個中間的一個。”
“不會的。”紫靈堅定的安慰著老夫人，“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紫潔姐姐已經從悲痛中漸漸走出來了，伊諾表姐和二哥哥也沒有什麽事情，我也很好。大家都不會有事情的！”
“希望如此。”老夫人默默地在心裏祈禱著。
“老祖宗，若是請來算命先生不知道要鬧多少事情呢！咱們家從來就沒請過啊！”
“是啊！”老夫人亦是在猶豫，“可是，我是真的不放心，有時候在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你們的平安，我願意去做任何事情。”
紫靈深深感動老夫人這份舐犢情深，她嬌俏的小臉上險些淚珠連連，她緊緊的將頭埋到老夫人懷裏，柔聲撒嬌安慰道：“老祖宗，您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我以後會懂事，不會再貪玩，我會幫著哥哥嫂子和姐姐料理這個家，再不讓家裏出什麽事情，再不讓老祖宗憂心。”
老夫人感動的看著這個最小的孫女，一滴渾濁的老淚輕輕掉了下來，猛回頭，芸兒已經將早飯擺在了外麵紫檀木圓桌上，眼見得她們祖孫在那裏說體己話，她知趣的帶著小丫頭都躲開了。
“老祖宗，我來服侍您吃飯。”紫靈擦幹老夫人臉上的淚水，帶著從未有過的使命感，攙扶著年邁且悲傷的祖母。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紫靈堅定的安慰著，“今年的四月二十八，就讓靈兒來陪著老祖宗吧！”
“那感情好，難為你不吵著出去逛廟會，聽了你的話，我的心裏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