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梅家紫潔理妝忙
伊諾乘著袁家的朱輪八寶華蓋車，很快便回到了梅府，清羽隱隱的在後麵跟隨，見伊諾進去了，袁家的人也走遠了，才下馬進府，尹興牽馬抱怨道：“二少爺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呢？裏麵老夫人正著急呢！再不回來又要有人挨罵了。”
清羽抱歉的笑笑：“想起和曾少爺的約定，怕誤了時辰，就沒來的及說一聲，下次不這樣了。伊諾表妹進去了嗎？”
尹興恭敬答道：“表小姐剛進去，去老夫人那裏了。”
“好，那我也去老祖宗那裏。”
尹興又悄悄瞪了一眼鋤菱，鋤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無辜的表情，尹興隻得搖搖頭無奈的走開了。
再說老夫人上房，喬氏正坐在在那裏，老夫人正私下裏詢問昨晚清軒與她到底怎麽回事。
喬氏半翻髻上插著的一支寓意喜慶的同心七寶釵，顯示著一如既往的大氣，低首請罪道：“是媳婦太過莽撞了，以後絕不敢了。”
正在這時，傳來通報伊諾進來的聲音，兩人忙止住了口，喬氏朗朗笑著說：“表妹回來的好快！”
伊諾對著老夫人躬身行禮：“伊諾歸來，給老祖宗請安。”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
“怎麽樣？”老夫人一臉的沉靜問道。
“托老祖宗的福，伊諾該說的話都說了，想是可以了。”伊諾不想將今日所說的話都說的太清。
“那就好，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就去你紫潔姐姐那裏，你靈妹妹也在那裏，都在忙著給你紫潔姐姐理妝呢！過幾日便是萬繡會了”老夫人慈愛的吩咐到。
“是，那伊諾就告退。”伊諾緩緩的退出去，轉身之際清羽從外麵信步走來，兩人相視一笑，伊諾的淺淺笑容比春花還要燦爛，剛才的疲憊霎時間灰飛煙滅。
“伊諾表妹又要去哪裏？”清羽笑容清淺，像是隔了幾個世紀沒見到伊諾一樣，拿眼使勁盯著伊諾。
伊諾的臉上開始紅一陣白一陣，快步邊走邊道：“去紫潔姐姐那裏，她們都在忙著打扮紫潔姐姐呢！我也去湊個熱鬧。”
“那我一會也過去。”清羽邊往老夫人這裏走，邊對著伊諾的背影高聲喊道。
裏麵老夫讓你聽到清羽的聲音，頓時笑容滿麵，寵溺道：“羽哥總算回來了，下次再這麽不聲不響的就出去，也不多帶幾個人，我就打那些個奴才大板子，叫他們以後把主子跟丟了。”
“孫兒以後不敢了，求老祖宗不要生氣了。”清羽走上前去，在老夫人麵前調皮狡黠的說道。
“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老夫人扶了扶他的銀冠，又對一邊的喬氏吩咐道：“你去準備紫潔的事情吧！羽哥陪我說會子話就行了。記住，以後要沉得住氣。”
喬氏恭敬退出。清羽不便立刻就去紫潔那裏，隻得在老夫人這裏陪伴。
再說伊諾去紫潔的房間裏的時候，紫靈和胭脂都在正房紫潔的房間裏，大家正一起為紫潔裝扮。見伊諾進來都笑說：“又來了幾個，這下更好了！我們家的大小姐必定能豔冠群芳！”
紫潔端端正正坐於梳妝鏡前，含了一抹羞澀，聽得眾人打趣，輕輕笑道：“京城裏名媛淑女這麽多，哪裏輪得到我豔冠群芳了，再說我可真要無地自容，羞愧而死了。”
胭脂接口道：“什麽死呀活呀的，大小姐的好日子要來了，說話可得忌諱點。咱們家是什麽人家，咱們家的小姐不豔冠群芳，別人敢嗎？”眾人都說：“確實如此。”
伊諾輕輕站在紫潔後麵，紫潔的妝台上一個素漆妝奩，外貼銀箔作為裝飾，剔刻出繁複的纏枝花朵，銀光閃閃，上下兩層，上層是各色釵簪，琳琅滿目，均是紫潔從首飾盒中特意遴選出來準備今日擇優佩戴的。下層鎏金脂粉盒、小銀碟和鎏金桃花形小銅鏡等擺放整齊，旁邊還有各種精巧的梳子，大油梳子、小油梳子、青玉梳子、小赤石梳子等等無所不有。最顯眼的是一個婀娜的冰玉細瓶，畫著粉色桃花，裝著百香蜜水，甚是好看與精致。各種小刷子，長長短短的擺在鏡子旁，那鏡子是頂為弧形，身為方形，架子裝飾流雲、仙草的可以折疊自如的圓鏡，早被小丫頭們擦拭的一塵不染。
眾人隻見紫潔對鏡淺笑，麵若紅霞。訪蘭熟練的為紫潔梳了個雙環望仙髻，更顯得頭發烏黑亮澤，紫靈也道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是該梳個能壓得住場麵的，這樣正好。
雖是紫潔平日不喜濃妝豔抹，奈何今日老太太早有交代，隻得撿了些豪華且典雅的釵鬟首飾，兩邊各插一支鎏金銀釵，鳳凰振翅欲飛，棲息於繁茂的花樹之上，造型極為美觀，鳳釵下麵是左右兩支紋樣相同，圖像卻相反的桃花釵，每朵花的正中都鑲嵌著一顆熠熠奪目的紅寶石，頭發上還埋有數個五光十色的珠翠，鬢邊還插了兩朵新摘的帶露桃花。
喬氏攜了采茶正進來，一見便喜得笑道：“大小姐平日不愛裝飾，今日一裝飾，果然是與眾不同。”
喬氏歡喜的圍著紫潔轉了好幾圈，見紫潔淡淡的脂粉掩映下的雙頰更加潔白，淡淡的眉毛今日特意修成彎而上翹，用眉筆沾著黛色描的翠而修長，小巧的嘴唇畫成淺色的杏唇，笑起來甜美異常。眉心一點淡青色水滴狀花鈿，更顯得眼如春水，碧波蕩漾，兩邊腮上還各裝典一個桃鈿，顯得更合春日時宜。
紫靈和伊諾一左一右扶著紫潔的手，撫著她那比平日寬大的淺綠色上衣衣袖上，繡紋精美的百蝶穿花圖案，金線不漏痕跡的穿插其間，顯示著大家閨秀的規格，絕不會輕易讓人小瞧了去。
伊諾與紫靈皆笑著說：“姐姐快去給老祖宗看看吧！讓老祖宗也高興高興。”於是喬氏、胭脂、伊諾、紫靈並眾位小姐的丫鬟，一群人熱熱鬧鬧的簇擁著紫潔便往老夫人屋裏走去。
出了中清別院，穿過一個角門便來到了老夫人院子前，早有小丫頭歡快的去稟報老夫人，芸兒笑著迎了出來說道：“老祖宗剛才還念叨著，要去看看大小姐盛裝的樣子呢！”
紫潔笑著向前走去，小丫頭掀簾子，老夫人已經坐在正堂檀木高背椅子上等待了，見紫潔通身的氣派竟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高興地合不攏嘴，拉著紫潔的手讚歎道：“果然是我梅家的長女，不失家門風範。”
紫潔沉靜的笑著，不驕不躁，恰如明媚的三月春陽，溫暖卻不熱烈，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老夫人因嫌紫潔手上戴的絞金絲鐲子太過刺目，命芸兒從自己的首飾匣子裏取出自己年輕時候戴的如碧水般澄澈的翠玉鐲子，正好和耳上一對翡翠墜子相得益彰，頸中鏈子是雙股銀線編結而成的，隱在衣領裏，隻在胸前露出一個通透水晶雕琢而成的五瓣挑花，花心一個圓潤晶瑩的碩大珍珠，彰顯貴氣。
“那天就這樣穿戴就很好。”老夫人滿意的看著紫潔，笑容如三秋桂子，隻等著瓜熟蒂落。
清羽還在老夫人那裏陪伴，見紫潔今日穿戴的非同尋常，暗想：“若是伊諾表妹盛裝起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
喬氏見紫潔低著頭不語，知道她的心事，便安慰道：“大小姐也不用太過擔心，左右咱們家參加隻是去湊個熱鬧，好不好的也不會影響什麽。這個會呢，原是個大家一起熱鬧聚會的輕鬆事情，若是弄成一個負擔似的擱在心裏，反倒不好。”
紫靈也說是。大家都知道喬氏語中所指，梅家的小姐，不用去參加萬繡會，也是會有無數的京城俊郎求親的。
伊諾卻心想：“這京中果然講究很多，先是那個一年一度的春季騎射競技已是沒有聽說過，現在又來了個萬繡會，真真是富貴人會享樂子，也有巧心思。”遂誇獎道：“京城果然是京城，連眾位官家小姐的繡品都要拿出去參加比賽，真是聞所未聞。”
喬氏斜睨了一眼伊諾道：“你單單知道是要比繡品，可不知道還有更深層的意思在裏麵呢！”伊諾疑惑，喬氏卻笑而不說。紫靈在邊上悄悄向伊諾耳語幾句，伊諾頓時粉麵含春，捂著帕子笑了。老夫人喝著蓋碗茶看紫靈和伊諾耳語，知道她們所談論的內容，笑笑對伊諾說道：“難怪你不知道，這是京城的習俗，凡是十六歲以上未嫁的官家女子，原則上都要參加的。去年因著紫潔生了場大病，病了好幾個月，也沒有準備，便耽擱了。今年紫潔是無論如何都要參加的。好在繡品已經用了幾個月繡好了，我也看了，確實是不錯的。便是靈丫頭明年也得去參加了。”紫靈聽著說到了自己便紅著臉低下了頭。
伊諾心想：“怪不得要這麽鄭重其事的盛裝打扮！”遂自己低頭淺笑。
紫靈看了一眼喬氏頭上的同心七寶釵，讚歎道：“老祖宗又賞大嫂子好東西了，我不依，我也要老祖宗的好首飾！”
喬氏見被紫靈說破了，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原來，老夫人聽聞昨晚清軒在喬氏處的事情，為了安撫喬氏，特意今早新賞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同心七寶釵，且是親手戴在了喬氏的頭上。
原來，同心七寶釵雖是銅質鎦金，卻因為其美好的寓意而深受人們喜愛。當年，趙飛燕為後，她的妹妹趙合德送的賀禮中，便有同心七寶釵，銅質鎦金，再鑲嵌各色金銀珠寶。
清羽看著喬氏的同心七寶釵，淺笑著解釋道：“七寶，按照佛經的記載，應該是：金、銀、琉璃、車渠、瑪瑙、水晶、琥珀。”
紫靈撅嘴調侃道：“二哥哥什麽都知道的這麽清楚。”
伊諾看了一眼清羽，與袁淺想比，清羽才更加符合自己對心意相通的知心伴侶的要求，自小熟識經史子集的伊諾，對這個同心七寶釵當然也是了如指掌的。
喬氏看了一眼老夫人，麵色感激的說：“都是老祖宗疼愛。”
老夫人看了一眼紫靈，寵溺道：“等你的好日子，也像給你的姐姐和嫂子東西一樣，把我壓箱底的寶貝賞給你！”又看了一眼伊諾：“伊諾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