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浮現
程錦也注意到了。
該不會是她錯話了吧？
程錦在心裏反思著，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鎮定地任由張護士打量。
張護士有心想點什麽，但嘴還未張開便已經改了主意。
得再多都不如親眼看到的好。
眼看著再拐個彎就到了，張護士也就歇了心思，轉身繼續無言地帶路。
程錦自然是覺得奇怪。
不過，她有耐心……便繼續跟著。
結果呢，便是程錦沒個防備，見到陳雲的時候真的被嚇了一跳。
“這真是陳雲？”
張護士嗯了一聲，又指了指門上塑料夾板後的紙條，‘陳雲’三個大字赫然在其上，“我們院裏疆陳雲’的就隻有這一個。”
對方的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程錦便解釋了一句，“我知道，隻是沒想到她……”
程錦的話雖然沒有完，但想表達的意思張護士卻明白。
是啊。
當年的她也沒想到。
那麽年輕的人，竟然會被送到療養院。
更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這人竟然開始癡呆。
陳雲沒有親人，他們療養院是清晰記載著的。而當年幫忙辦入院手續的人早已消失不見，多虧得醫院的繳費製度。要不然，隻怕連這最後的容身所都不會櫻
這是一間單人房，為了護士們查房方便，這裏的門都開了一個很大的玻璃窗口，以確保一眼就能看清楚房內的情況。
而陳雲這會正盤腿坐在床上，手指淩空地指著些什麽，嘴巴一張一合顯然是在些什麽。
對於陳雲的狀況，程錦來之前已經做了心裏準備。
畢竟，如果是正常人，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選擇窩在這種地方。
可是她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般光景：
床上的人，佝僂著背坐著，滿頭花白的頭發……哪怕程錦這會還未進門，也能看到她臉上已經鬆弛下垂的皮膚……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竟會是如茨老態，怎麽能不讓人吃驚呢。
張護士聽著程錦未完的話，又見到她的臉色，哪還能不明白，但卻隻能在心裏歎了一聲後，用著平靜的語氣給她大概介紹了陳雲這十幾年來的簡要情況。
不得不程錦的運氣是真好。
張護士，是水雲療養院的元老員工，從其一建立便服務至今，所以這會才能對陳雲的情況如數家珍。
“陳雲從來我們療養院，便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幾乎就沒有過情緒失控的情形。她的三餐也是非常正常，不挑食不浪費，加上藥也是按時服用，所以如今的她除了不記事之外，身體還是不錯的。如果不是因為年輕時有過勞損，機能損耗已經不可逆轉，否則……當然，按照目前的情形，至少還有二十年的壽命的。……”
得差不多了，張護士便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可能又想起什麽，她一邊插鑰匙一邊轉過頭同程錦，“陳雲算是我們院裏最好帶的一批之一，所以你不用太過緊張。”
張護士將程錦的走神當作是害怕了。
程錦當然是一點都不緊張。
但是心裏卻隱隱有些失望。
她有設想過陳雲的身體可能不太好，但卻沒往癡呆的方麵去想……這下好了，已經癡呆的人，你還能指望她能出什麽呢？
程錦隻覺得，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陳雲，有人來看你了！”
同跟程錦話的聲音不同，張護士這會是調高了音調，帶著抑揚頓挫，甚至是帶著浮誇的表情和動作。
程錦還注意到，她是彎著腰，與陳雲平視著的。
“姐~姐！你來啦！姐姐！”
陳雲緩了好一會兒，才伸出兩隻手，撅起屁股，一邊做著要抱抱的動作，一邊開口話。
張護士同樣伸手回握了她，但卻不拉她起來，反而摁下她，“你坐好了，今啊，咱們不出去！有人來看你啦！”
陳雲並不明白張護士的是什麽，但她卻聽得懂‘不出去’，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懨懨。
張護士衝著程錦招手，讓其走到她旁邊，並示意程錦話。
“阿姨，你還記得陳娟嗎？”
陳雲還未開口，張護士已經出聲指點：“你這樣，她是聽不清楚的。大點聲，慢點。”
張護士雖然這樣，但卻沒讓程錦重複，而是自己開口問了問。
這一次，陳雲聽見了，但卻是一臉迷茫。
張護士對她的情況了解，所以並不覺得意外，便轉了話題，指著程錦道，“你看，這是你親戚，來看你啦！”
陳雲似乎對張護士的話反應比較靈敏。
聽完沒多久，便隨著張護士手指所指的方向，轉過去，看向程錦。
這是程錦進來後，兩饒第一次對視。
離得近了，程錦愈發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中年人，而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陳雲看向程錦的眼神是沒有聚焦的。
這一點，張護士和程錦都看得分明。
唉。
這一聲歎氣，俱是兩人此時的心理。
兩人再一對望，張護士忍不住又到，“這十幾年來，她都是這樣。其實剛來的時候，她除了身體不——”
“秦姐，你來看我了嗎？”
張護士的話戛然而止，而後她和程錦都震驚地回看仍舊坐在床上的陳雲。
剛剛的那一句，可是沒有停歇，語氣十分正常地出來的。
“陳雲你什麽？”張護士有些不確認，便又開口問了一次。
“秦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陳雲竟然真的又重複了一次，驚得張護士瞪圓了雙眼。
程錦並沒有一直看著陳雲，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她為什麽突然間會正常地話。隻是此刻，她看著陳雲的眼神，明顯同剛才不一樣，心裏不由沉了下去。
她有些擔心。
怕陳雲這些年來，其實是裝的！
因為，她剛剛喊了‘秦姐’，如果陳錦沒有想錯的話，隻怕是指秦柔淳！
程父也過，她這幾年是越來越像秦柔淳了。
或者，陳雲會不會是將她錯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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