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相處很難
下午我便回去,偷溜到費子霖的書房裏找我的證件,目測在保險箱裏。
保險箱是密碼鎖,拿我的生日一下就兌開了。
拿到證件時,我心裏好得意,從來沒有一件事像現在這樣順利過,我真是否極泰來了。
剛把證件放好,一站起身,忽然聽到了開門聲。
我連忙拉開書櫃門,摘下耳環,塞了進去。
剛放好,腳步聲便傳來。
費子霖慢悠悠地來到了我麵前,看向書櫃,伸手翻了翻,捏出了我的耳環,瞄瞄我,微微地笑了起來,“又放?”
“嗯。”隨便他想吧。
他斂起笑容,看著那耳環,輕輕地問:“然後再拿走?”
“不拿了。”我說:“送給你戴。”
他沒吭聲,原樣放了回去,關上了櫃門。
我趁機想溜,卻剛轉身,腰間就纏來了一條手臂,摟著我貼到了他懷裏。
我掙紮了一下,但另一條緊接著便繞到了我的胸口上,他的胸口緊貼著我的背,交錯的心跳聲,莫名地讓我安靜了下來。
明天我就走了,雖然是無奈之舉,但想到他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還是有點難過。
我沒有動,費子霖則把臉貼在了我的臉頰上,他的皮膚很柔軟,跟他的脾氣完全不同。
我聽到他說:“你剛剛看起來很緊張。”
“嗯。”
“不要緊張。”他握住了我的手,吻了吻我的臉頰,說:“我其實很喜歡你好奇我的事。”
我吃力地側過臉,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不過叫我失望了,他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很冷靜,但那種苛刻少了許多。被他愛的感覺並不差,但說真的,沒我當初想象的那麽美。
費子霖可能是從我的眼神中讀出了不同尋常,問:“怎麽?”
“覺得你變了很多。”我說:“以前不希望我好奇,但不管是結婚那天,還是後來離婚,你都還算公平。現在雖然好像在對我好,可……”
我一說這件事就心情不好。
他摸著我的肚子,順便摸到了小腹上,但隻是安慰般地撫了撫,說:“你又在想這件事。”
因為我到現在還很希望他改變主意,告訴我他想複婚。不想自己的孩子沒父親,我已經很可憐,沒想到我的下一代還要可憐。
可他沒有。
他隻是摟著我,一直都不說話。
因為我明天要跑,所以今天我對費子霖的抗拒少了許多。
吃飯時跟他坐在了一起,他今天跟我一起吃中餐,左手拿著叉子,右手握著我的手。
我挖了一大堆玉米,正啃著,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再聞到玉米的味道就不喜歡了。
偷偷看看費子霖,他在吃土豆泥,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但土豆泥離我好遠,我便捏了捏他的手,問:“你能把土豆泥給我嗎?”
他一邊拿土豆泥,一邊說:“我記得你不喜歡。”
“想嚐嚐很奇怪嗎?”
“不奇怪。”他說:“玉米不吃給我。”
我愕然問:“你說什麽?”
“把玉米給我。”他一臉理所當然。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把我盤子推了過去。
他倒進了自己的餐盤裏,旁若無人地開始吃。
“那個,”物以稀為貴,我也不能免俗,“你不覺得惡心嗎?”
他瞅著我,很茫然,“惡心?”
“吃我的剩飯。”我覺得很不自然,“不是你性格呀。”
“無聊。”他重新低下頭,嚴肅地敘述,“有什麽可惡心的?”
“哦。”
我有些尷尬,低下頭,啃我的土豆泥。
第一次發現土豆這麽好吃,真是,土豆會發胖的,上癮就慘了。
我正嚼著,忽然感覺左手被鬆開,下顎被捏起,他的嘴唇貼了上來,帶著一股玉米的討厭味道。
我蹙起眉,忘了把土豆咽進去,他的舌尖探了進來,舔走了我的土豆。
我呆住了,看著他,他舔著自己的下唇,很認真地問:“惡心麽?”
我點頭。
他蹙起眉,不悅地問:“你有潔癖?”
“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總之不是爽,“覺得你很違和。”
他沒吭聲,坐好繼續吃飯了。
我瞅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
做這種事對我來講也是蠻大的犧牲,他就是有潔癖,還賴我。
我捅了捅他,問:“你生氣了嗎?”
“沒。”
“我就是覺得很意外,你一直都挺嫌棄我的。”我說:“不過不浪費糧食是好習慣。”
他沉默,假裝沒聽到。
“我不是覺得惡心,我就是……”我繼續解釋:“別扭嘛,就是覺得你不會做這種事,才……”
我還沒說完,他忽然伸過手來,把我撈到了他腿上。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用手捂住肚子,費子霖立刻問:“不舒服?”
我看向他,心在砰砰跳,很害怕。
“MC?”他摸著我的肚子,神態很自然,“你已經幾個月沒喊過疼了。”
我真是快出心髒病了。
自從懷孕我就不是很舒服,尤其是肚子。
現在他的手這麽放著,我還覺得蠻舒服,便沒要求他拿開。
也許,這是他唯一一次摸他的孩子,雖然他以為裏麵是空的。
隨著我的沉默,費子霖也沒有再說話,專心致誌地摸著我的肚子。過了好一會兒,問:“還痛麽?”
“還有點。”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搞笑,令他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但很快便斂了起來,“在你眼裏,我很難相處。”
“嗯。”
“在我眼裏,你也是一樣。”他看著我的眼睛,目光中不乏淡淡的溫情,“是否生氣並不是取決於我的行為。而是取決於你自己。”
“我沒聽懂。”
“以前我做什麽你都容忍,現在做什麽你都不喜歡。”他這次說得更清楚,“你可以提你的要求,希望我怎樣,討厭怎樣。我記性很好,都會記得。”
我不想感動於這些,便強製性地潑了一盆冷水,“我想複婚。”
“我盡量。”他低聲說:“很難,不是放棄身份就能做到的事。”
“那就沒有要求了。”我果然不再感動了。
他看了看我,輕輕地摟住了我,沒有再說話。
這天過得還算平靜,第二天也一切順利。
費子霖比我醒得還早,我覺得有人在碰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坐在床邊。穿著白色的時裝襯衫,灰色的褲子,用拇指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然後俯下身,輕輕地吻到了我的額頭上。
我實在好困,醒不過來,沒有看清他,他就已經走了。
在結婚證書上簽字的時候,我的腦子裏一直回蕩著這揮之不去的一幕,覺得整個人空空的,不知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此時我以為這是我最後一次見費子霖,雖然沒有看清他,但依然很慶幸他最後給我留下的是吻,而不是傷痕。
一切順利,盛華延送我去了蘇先生的宅邸。
我雖然比不上徐妍,但也還算見過些世麵,但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在景點之外的地方,見到這麽漂亮的庭院。
蘇州園林式的庭院,所有建築和花園全都精致而考究,跟它一比,所有的房子都顯得有些潦草。
進門前,盛華延告訴我:“進去之後手機就不再有信號,有要聯絡的人現在就聯絡。”
我打開手機,看到費子霖的來電提醒。
他打了兩通,是我平時起床的日子。
我給徐妍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
掛斷後,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決定給費子霖發個信息報平安,不希望他以為我死了,隻告訴他,不複婚,我就走了。
蘇先生不在,盛華延讓我有事找吳姨,領著我在庭院裏簡單轉了轉,畫了幅地圖給我。這庭院比看起來更寬廣,有自己的生產鏈。
盛華延走時,萌萌傷心得哭了好久,他安慰了她許久,答應兩個星期就來接她,她才不哭了。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我的生活進入了前所未有的規律狀態。
這邊很安逸,人也不多,對我和萌萌也很熱情。
規矩很多,要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跟著太陽過日子。
吳姨是中醫,會調理,幫我診了一下,便幫我開了些藥安胎。效果確實很好,至少我的挑食和反胃有了明顯改善。
萌萌經常來修養,吳姨拿藥給她盯著,告訴我她的病太難治了,中醫這邊她也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
後來又看了看我背上的傷,說骨頭有缺口,能治好,但得許多年。
我又把李昂的傷形容給她,她說:“我這樣判斷也不準,但應該是醫不好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天晚上,我夢到了李昂。
夢到他背著我,抱著我,熊抱,公主抱,把我扔起來又接住。
醒來時,臉上一片潮濕。
盛華延過來時,臉色又變得很糟。
原因是捐助的人突然查出了癌症,已經擴散,無法再給萌萌捐助了。
我問他費子霖有沒有找過我,他什麽都不說。
接下來的半年我過得更安寧。醫生每個月都會來,為此還購置了西醫設備,給了我很多照片。
我能清晰地看到孩子在肚子裏一天天變大,長出手指,擁有五官,是個男孩,我提前知道了。
蘇先生一直沒有出現,但每周都會打座機電話,找萌萌聊,也跟我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