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心機
他沒理我。
城堡別墅仍是我走前的樣子,什麽都沒有動,但我的房間換了一扇新門。我隨口問費子霖,他回答:“之前釘上了。”
我還在床頭看到了那張被我劃破的結婚照。
是嶄新的。
因為我盯著它看了許久,費子霖便在一旁解釋:“你電腦裏有底片。”
“嗯。”我沒告訴他,他爸爸那也有。
之後我放下了東西,去洗了個澡,看著我的戒指,猶豫著要不要摘,卻又沒舍得。
費子霖的確沒有限製我的自由,我便去見了盛華延。
回來呆了一周,也跟盛華延和Dick都通了電話,知道了很多大事。
華盛在我走之後培養了很多知名女演員,而且還培養了個被人稱為天王接班人的林俊。當然,在我心中樂正霖才是唯一能稱為天王的明星,但他自從我的那部片子,再也沒有接到過好片子。
原因是因為之前拒絕過李昂,李昂很久以前受到采訪被人問起,他這個一向會對人隻有褒獎的家夥,對樂正霖保持了沉默。
因為這樣,他一直沒工作接,也沒有公司挖他。
另外就是歌手也培養了幾個,沈丹影風頭正勁,華盛也格外捧她,原因自然是董事地位。
這件事讓我很意外,沈丹影和我的關係一直還好,她是那種沒什麽架子的甜美女孩,還暗戀過盛華延一陣子。她的家庭如此,作為董事從商才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去辛苦做了招人非議的藝人。
最讓我意外的事其實是素清出道了,而且名氣還不低。我在去華盛的路上還聽到了她的歌,蠻好聽的,隻是宣傳似乎不大,而且也不是華盛。
盛華延為了等我,便在辦公室呆著,我去時,他正在接電話,有個小家夥坐在他腿上,小臉貼在他懷裏。
很快他就掛了電話,對我介紹,“我女兒。”一臉的慈父做派,溫柔地對她說:“萌萌叫姑姑。”
女孩子大都膽小,她瞅著我,小聲說:“姑姑。”
我是懷孕的人,看到孩子就喜歡,連忙說:“讓我抱抱。”
“嗯。”盛華延抱著她站起身,說:“輕一點,她膽子小。”
我一接過萌萌她就開始驚慌了,趴在我的肩膀上,握著盛華延的手指不肯鬆手。
盛華延便親親她的小手安慰她:“萌萌別怕,姑姑喜歡你的。”
她猶豫著鬆了手,張著漂亮的丹鳳眼瞅著我。
萌萌長得非常漂亮,可愛得要人命,就是太瘦了。我在她臉上親了好幾下,問盛華延:“我要是生了兒子,咱們就定個親吧。”
他笑道:“萬一是女兒呢?”
“拜個姐妹。”我真的好喜歡唷,拉著她的小手,想啃一啃,“反正得跟我家扯上點關係。”
盛華延點頭:“好。”
我還想說什麽,突然發現萌萌的手臂上有一塊青紫,忙問:“你家誰打孩子了?”
盛華延看了看她的手,臉色一黯,伸過手來,說:“我哄她睡覺,等下對你解釋。”
直到萌萌睡了,盛華延才把她放到休息室,派助理盯著。
他的臉色很不好,說:“萌萌有先天性白血病。”
我愕然:“那治啊,怎麽沒治?”
“沒配型。”他無奈地歎氣:“一直沒有合適的。”
“看看我的。”我忙說:“要什麽樣的?我幫你找。”
“費子霖在幫忙了。”盛華延說:“他堅決不要用你的。”
“他怎麽這樣……”我真是無語:“別理他,合適就用我的。”
“你現在懷孕了,不符合配型條件。”盛華延不想再說這個話題,隻問:“你怎麽回事?之前說你失蹤了。”
我把事情大概講了一遍,隱去了我跟李昂結婚的事。
盛華延點頭:“有了孩子就不要再鬧了,孩子缺誰都很可憐。”
我點頭,又問了問他的事,跟李昂說得差不多。
這次見盛華延,他的確比以前變了許多,之前意氣風發,現在就差了很多,大概是因為孩子的病,加上離婚,讓他太累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確變得堅定了一些,不能讓肚子裏的孩子變成單親,就這樣生活吧。
第二天去見了Dick,他又恢複了單身,原因是對方劈腿。我照舊把事情解釋了一下,Dick聽完,臉色怪怪的,問:“那小李董呢?”
“他……”我依然隱去了,“之前就分手了。”
他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心裏很不安,問:“怎麽了?”
Dick鼓足了很大勇氣,才說:“他交了新女友,前天去看他碰到,說是要結婚。”
我默然。
“好像半年以前吧,他就要結婚,我還收到了請柬,結果搞了個烏龍。”Dick很糾結地說:“到了婚禮現場一直沒有等到他,萬董氣得昏過去了。”
“嗯……”
Dick問:“不是去找你嗎?”
“是。”我終究還是沒能克製,把這段也說了。
Dick絲毫不意外:“上個月他回來,我們兩個一起吃飯,他就問我是什麽信仰,問我等你們擺酒時,要不要給他做伴郎。”
“……”
“寶貝,”Dick糾結地看著我,“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不說對你不公平,但……”
“關於李昂的?”都邀請他做伴郎了,可見關係真是不錯。
“嗯。”
“說吧。”什麽消息我都沒問題。
“他回來後不久就邀我吃飯,但剛吃完就遇到了襲擊。”Dick一邊說,一邊掀開了衣袖,說:“我中了一槍,但他中了三槍,其中兩槍比較致命,而且他為了替我擋,手臂上的舊傷又犯了。前天我去醫院看他,左手臂依然不能動,說是鐵定要殘廢。”
他手臂上的傷痕剛拆線,還紅著,是槍傷。
我忙問:“是哪間醫院?”
“他不讓說,隻把這個給了我,要我轉交給你。”他把桌上的文件給我推過來,落寞地說:“新聞吵得很大,怎麽壓都壓不住。而且很奇怪,媒體一見到黑幫的事都是要繞道,這件事卻報了很多。”
我打開文件,看到離婚協議書,最後一頁,李昂已經簽了字。
他的簽名我認得,不是作假。
我覺得心口發疼,眼眶發酸,喉頭堵截,難受得快不能呼吸。
“前天他有問我有沒有告訴別人我們見麵的消息,”Dick一邊給我筆,一邊說:“那天去的路上,我現在帶的一個藝人,也就是周煒彤打來電話叫我做事,但我告訴她我在哪條路,說趕不過去。雖然沒有說見麵之類的,但隻有這一通電話有關。”
“周韋彤是誰?”
“一個小藝人。”Dick似乎有點躲閃,隻說:“那天他被搶救了很久,兩個多星期才醒,他看到報道之前還借過我的手機打給你,可你完全不接。”他怕我不信,還找了通話記錄給我。
我看著他手機上那十幾個已撥出的號碼,簡直就要崩潰。
徐妍這樣,李昂這樣,Dick也這樣。
我上當了。
誰動過我的手機?
我離開手機的時候太多了,和安藤吃飯時,中途去取餐或去洗手間不會拿著,睡覺放在床頭,昏倒那天幹脆扔在房間裏。
我不敢往深去想。
“你不覺得這件事有問題嗎?”Dick小心翼翼地問:“出事那天是13號,我的PAD上有記錄,你出事是幾號?”
“十五號。”不用他提醒,我還想到了其他細節,“電話也是那時開始打不通。”
Dick便沒再提醒我。
過了好一會兒,我問:“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Dick搖了搖頭:“畢竟都懷孕了,而且他已經在準備擺酒了。這些話也不是他要我告訴你,他跟我講了,說你懷孕了,你肯定不願意拿掉,他也沒辦法接受。那就沒得商量了。”
回去的路上,我幾次不由自主地想起整件事,又幾次努力地壓了下來。
卻還是克製不住地想起李昂那天在電話裏說他沒事,那種聲音,虛弱的,可憐的,失望的,無奈的。
我……
衝動之下,我叫司機載我去醫院。
辦了掛號,醫生說我沒帶病例,流產前要先做檢查。
我躺在B超床上,在心裏想著拿掉這個孩子,即使我不去找李昂,他會不會少難過一點?
這樣的一個充滿陰謀的孩子,即使順利地出生,我又怎麽可能喜歡他?
醫生剛剛把器械貼到我肚子上,外麵便進來了一群人。
兩名醫生嚇得哆嗦,站起身來,我也跟著坐起來,雖然他們就是站著,但看氣質就知道不是好人。
果然,費子霖緊跟著就進來了,先是拿起桌上的檢查單,掃了一眼電腦屏幕,問醫生:“你們在做什麽?”
男醫生勇敢一些:“這位小、夫人要流產……”他的臉隨著費子霖越來越冷酷的眼神而蒼白,“因為她沒帶病例,現在是做術前檢查。”
費子霖看向了我,半晌,眉心蹙了起來。
我低下頭,說:“是我的決定,我想流產。跟他們無關,你別傷害他們。”
費子霖沒吭聲,伸手抱起了我,轉身出了門。
我看著他冷硬的下顎,那副無堅不摧的表情。心想如果李昂的偽裝是甜蜜的微笑,那麽費子霖的這張冷臉,還真讓人不覺的他是個心機很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