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刀子
“覺得你好像還在生氣，一點也不開心。”他輕輕地吻著我的額頭，抱緊了我，輕聲說：“早晨本來是要換禮服了，突然想起上一次騙你，那時候的表情和那天一樣，很失望。花了幾年才建立起來的感情和信任，一句話，所有的心思都浪費了，想想就覺得可惜。”
的確，直到此刻，我才覺得我愛的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那個疼我，寵我，不舍得我傷心難過，不讓我受傷的人，終於回來了。
像做夢一樣，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我抱緊了他，激動得想哭。
他還沒說完，一個字一個字的，聽著十分清晰：“我說過你比錢重要，所以我來了。說過要娶你，明天就去辦。所以我算是想通了，既然選擇你，就沒什麽不能放棄的。”他捧起我的臉，吻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答應你的事，難也好，容易也好，我最終都會履行它，沒有萬一。”
這話的意思是……
他真的放棄了殺費子霖的想法？
我不可能再問了，再問隻會讓他多心。
幹脆沒有再想，撲到他身上，抱著他的頭，狠狠地親了一口，說：“你長皺紋了。”
“嗯哼。”他哀歎：“男人越老越有味嘛。”
“時間也變短了……”我話音剛落，便被他扛到了肩膀上，邊走邊說：“陪我去睡一會兒吧，我最近每天都失眠。”
一小時後。
我腰酸背動地坐起身，哀嚎：“你故意報複我……”
他躺在榻榻米上，握著我的手指，忽然想起了什麽，鬆開手，穿上褲子跑了出去。
我想爬起來，一身懶肉又不想動，好在很快他就回來了，手裏托著個東西，跪到了榻榻米上，說：“脖子伸過來。”
是那塊藍寶石。
他給我戴上了，順勢在我頭頂上印了一個吻，說：“以後不準摘。”
我瞅著他，心裏美滋滋的，“哦。”
“不準裝可愛。”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頭，躺了下去，拽著我的手臂，說：“快撲到懷裏來。”
我真的撲過去了，砸得他暈頭轉向。
躺在他懷裏，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覺得很滿足，也有一點點緊張。
李昂一直閉著眼睛，可能是睡了，但他的手一直抓著我的咪咪，又像是沒睡。
倒是我先困了，因為昨晚感傷了大半夜。
隱隱約約地，聽到他溫柔的聲音，猶如夢囈：“夢到過我麽？”
“嗯……”我完全打不起精神：“總能夢到……”
“我也是。”他似乎笑了起來，側過身，魔爪伸到了我的背上，臉埋在我的頸邊，喑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平靜的韻味：“總能夢到你像這樣抱著我，我也這樣抱著你。你在笑，我也是。”
“嗯……”我強打著精神，睜開眼睛，吻他的臉：“你會夢到我，是因為我在想你。”
他垂著眼簾，眼底的眸光含著化不開的柔情：“魚丸……”
“嗯。”
“叫恩恩。”
這需要這麽認真嗎，“恩恩。”
“睡吧。”他滿意地笑了，“小迷糊，我愛你。”
我醒來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
錯過了一頓午餐，簡直饑腸轆轆。但李昂都沒醒，我爬出去時也沒有驚動他，他睡覺很輕的。
我感覺不對勁，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便想著他應該是太累了，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徐妍已經出來了，自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那麽戾氣指使了，看起來很可憐。
我去坐到她旁邊，掰她的橘子，觀察者她的神色，問：“還生氣呐？”
她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
“那怎麽了？”我故作輕鬆地說：“李昂的那些話你不用在意，他是那種和氣生財的人，跟你的做人方式本來就不一樣。”
“我覺得很幻滅。”她攤開自己的雙手，認真地看著：“感覺自己手上染了很多血。”
我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沒發燒：“為什麽這樣想？”
“我發現過他身邊有女人，隻要我一吼，就再也見不到。”她恍惚而不自信地說：“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他是不是找了很多女人來刷存在感，然後殺掉。”徐妍顯然已經被刷新了三觀：“那這些人是不是就等於是我殺的？”
“別想這些。”我完全沒想過：“你前幾天還要我去殺萬艾琳。”
“兩回事！她們跟我完全不認識啊！我連長相都記不住！”她暴躁地按著頭，哀嚎：“我剛剛問那個渣他倆到底有什麽仇了！”
我忙問：“他怎麽說？”
“他問我跟你是不是朋友。”徐妍看著我，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已經猜到了。”
“然後呢？”
“他說阿景當時把家裏出賣了，萬幸的是最後談和了。那個渣很裝逼的！他從來都不會說這種話！”徐妍看著我，認真地說：“那件事超恐怖，我去醫院看過阿景，她住了很久的院，都快瘋了。”
“我知道。”我說：“所以你討厭李昂。”
“上次問你有沒有看國內新聞。”她頹然道：“他跟你說了嗎？他今天結婚。”
“所以……”
“沒錯啊！”她根本不用我提問，自己就說了：“天氣什麽的都是小事，不影響飛行。我就是覺得他今天肯定沒有太多時間管你這邊，好不容易我才搞定了那個渣，答應幫我把那些跟著你的人都搞走。現在想想他對李昂……說怕吧，也不像，但的確不願意打交道。”
說重點吧還是：“他跟你說他們兩個有什麽仇嗎？離得那麽遠能有什麽仇？”
“李昂那些話說得對。”她忽然改了口風，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有點恍惚：“知道的太多沒有用，你跟我是朋友。你別看我整天這麽牛，可我……沒有朋友。”
“怎麽會沒有？”我試圖安慰她：“我不是嗎？”
“是啊，隻有你。”她握著我的手，驚慌地看著我：“他把阿景玩得那麽慘，肯定不是一般的深仇大恨。我真的很想問，可是……”
我聽懂了。
“聽著。”這次輪到我說服她，於是我拿出了長輩式的認真，事實上我的確比她大兩個月：“李昂說已經了結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會再追究，已經停止了，甚至可以合作。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你們那邊也相信這句話嗎？”
她點頭：“我知道。一筆勾銷。”
“那就行了。”我攤手：“那你在糾結什麽？”
“就是覺得我男人跟你男人不是朋友。”她可憐得跟一隻小狗一樣：“他跟你前夫也鬧翻了，他人緣怎麽這麽糟啊！我還想跟你結個親家呢！”
“那兩個不也打架？”我無奈地說：“你跟我好就行了。至於結親家……你不是討厭小孩子嗎？”
“那個渣從來都不帶套子，不準我買藥，肯定會有的！”她終於恢複了些元氣，鬆開我的手，靠到了沙發上，又去拿香煙。點燃了，突然蹙起了眉：“不對！”
“什麽？”
“他倆有仇，那個渣還能替我殺那女人嗎？”徐妍思考著，說：“刀子都寄過去了。”
我仔細地組合了今天收到的所有信息，真不是一般的大……
假定繁跟李昂有過節，情況又是李昂把他噎了。
李昂今天逃婚，如果萬艾琳死了，又是以我朋友的名義。
那……
“你老公……該不會是想收拾我老公吧？”我看著她，問：“徐妍，你那天跟我說的話，我好像得還給你了。”
她吊著眼睛看著我，問：“說什麽呢？借他個膽兒！”
“他婚都逃了，已經得罪了萬董，如果再殺了萬艾琳。”我真不敢想象：“會不會變這樣？萬董會出錢買他的命……”
徐妍頓時一拍桌子，瞪起眼睛：“死人渣又耍我！”
我也忍不住地咆哮：“你去仔細問問他倆到底怎麽回事啊！”
“交給爺！”
她掐了煙蒂，從沙發上跳下來，正要走，忽然有笑聲傳來：“你們兩個還真是聊得好歪。”
我循聲看去，李昂靠在客廳門口，穿得十分整齊，朝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跑過去，現在顧不上別的了，握著他的手，問：“我倆說得你都聽到了？”
他笑著點頭：“嗯。”
“解釋一下吧。”我說：“你看都雞飛狗跳了。”
“一整天都在解釋事情。”他揉著太陽穴，說：“多了不說了。繁先生做的就是殺手生意，既然送了刀子，就是給他機會讓他把女兒的命買回去。”他又按我的頭，笑眯眯地說：“我們家魚丸說得對，是可以合作的。”
徐妍眨著眼睛，茫然了一小會兒，問：“你倆怎麽分？”
“四六。”李昂笑著說：“繁先生六。”
徐妍放了心，看李昂的眼神友好多了：“多少錢？”
“幾個億吧。”李昂道：“繁先生會提價，過程我不問。”
我好像又懂了：“刀子寄過去，並不一定要殺目標？”
“紅刀子是威脅，能拿錢換，白刀子才是殺。”李昂又敲我的頭：“如果沒有餘地，你收紅刀子時候不也死了？”
徐妍看著李昂，沒有說話。
“那……”
李昂已經把我未卜先知了，推著我，笑著說：“是她老公主動聯絡我的，不想我阻撓他。我好餓，寶貝，去給我炒幾個菜。”
“哦哦，知道了。”我扭過頭，摟住他，撅起嘴巴：“親一口。”
李昂似乎還在神遊，直到我摟他，才扭過了頭，在我嘴巴上使勁的親了一口，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