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我瘋了
“我怎麽努力?”我沒好氣地回答:“我現在最不願意的是跟他複婚,第二才是變成瘋子。”
盛華延咬了咬牙,道:“阿雯,你現在不清醒。你得先讓自己變得清醒。
“是,我不清醒。”我也是欺軟怕硬的,不敢跟費子霖發脾氣,卻敢跟為我好的盛華延發脾氣:“可是就算不清醒也不要跟他複婚!”
“這樣,”盛華延說:“有沒有其他會客室,我跟你談談。”
我找了另一間會客室,坐下來,攆走了裏麵所有的傭人。
盛華延開始問我:“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如今他對你好了,我感覺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就算鬥氣也等自己好起來。”
“不一樣?”我料想自己現在看著盛華延的眼神,估計就是瘋子一樣直愣愣的,因為盛華延一向膽大心細,但他居然被我的目光搞得很不安,並且把這種不安寫到了臉上。
我說:“我也發現不一樣了,以前他不搭理我,現在他整天關我。你知道被關著的滋味有多痛苦嗎……環境豈止是不夠舒適,簡直就是蹲監獄。”
盛華延蹙起眉:“那張照片不是……”
“出門看心理醫生那都是我瘋了以後的事了。”自從我知道我已經變成一個精神病預備役開始,我心裏就怪怪的:“前幾天有見到李昂,說著說著話他就開始哭,可能是覺得我挺可憐的,因為我這副樣子。”我如果早點知道,肯定還能安慰他一下,告訴他,這副樣子,我自己並不討厭。
“你沒瘋。”盛華延略帶煩躁:“醫生都講你沒瘋,你這是自我保護。但簽字你就能換到自由,費子霖的條件這麽好,你畢竟三十多了。”
“不簽字。”我說:“我不想任他擺布。”
“這樣擺布一下也沒壞處。”他說:“我是男人,真的感覺他很喜歡你了,複婚之後肯定要比以前開心的。”
我瞧著他刻意微笑的臉,問:“你跟我坦白一件事。”
盛華延露出狗一樣的警覺:“什麽事?”
“你以前有問我,有沒有女人喜歡被強來?”我到此刻才想通:“人家都不喜歡你,跟費子霖一樣沒人情味,那你怎麽搞定的?強來?”
盛華延訕笑一聲,沒說話。
我好像懂了什麽:“你是不是也關過人家?”
這次變成訕訕的眼神。
“我早就該想到,金毛和拉布拉多本來就是一個係統的,你喜歡費子霖不會沒有原因!”我靠到沙發上,下了結論:“我跟你講,華延,有的女人隻要你愛她,你怎麽虐待她,怎麽欺負她,隻要你愛她,你隻欺負她一個,她就覺得好。但我不是,他可以不那麽愛我,但一定要對我好,我覺得假愛之名關對方,欺負對方,比我還像個瘋子。況且,費子霖對我有幾分是愛,有幾分是不甘心,我都清楚。”
“我有時候真的沒有辦法,又不想放手。”盛華延怪無奈地說:“最近也沒有關了,她也不鬧了,我已經覺得很滿足。”
“那……”這一臉苦相就是很滿足?我問:“她現在是不是不怎麽理你?”
“嗯哼。”
“挖苦你?”
“偶爾。”
“跟費子霖當初一樣。”我的確對盛華延有積怨,也的確是親身體會:“當心點吧,也許她會報複你。就像費子霖報複我,一天都不要讓我好過。”
盛華延搖頭:“兩回事,我不會給她機會。”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在心裏實實在在地糾結了。
在M國,我的一位關係頂好的同學因為狂躁症進了精神病醫院。我去看她,覺得精神病人有的很呆萌,有的很暴躁。我同學就是暴躁的那種,她會大吼大叫,被醫生綁起來,那種時候她祖母綠的漂亮眼睛就像惡犬一樣紅,後來她還衍生出了隨時脫衣服的毛病。
我不知道如果我瘋了,會變成呆萌還是暴躁,但後者真的太驚人。
可我隻要一合上眼皮,眼前就都是李昂看著我的那副表情,他趴在方向盤上哭的樣子。
我不記得他那天都對我說了些什麽,隻記得是好話,但他的口吻有一點苦苦哀求的感覺。
這樣才是愛我,我想,我不能辜負他用身體替我擋掉爆炸的碎片,也不能辜負他緊緊按著我時袖口淌下的血,更不能辜負那一滴滴苦澀的眼淚。
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為我流了血又流了淚,還要拿什麽才能證明他愛我。
所以,我不會複婚,我要忘記萬艾琳這個人。
睡著前,我把這句話對自己說了三十六遍。
第二天早上,我剛一睜眼,就感覺到胸口一陣壓抑,是費子霖翻身壓在了我身上。
我躺在枕頭上,用自己已經病變的腦子想:這個世界從來不會辜負任何努力,費子霖現在在我眼前出現的頻率就跟我當初夢想的一樣,他這段時間甚至一直住在我霸占的這間婚房裏。
跟上次一樣,我的感覺很不好,心跳急速,幾度窒息。開始我會想起他曾在ML之後,在我穿上衣服之前就開槍射我,中間又會想起他為了利用而強暴我,最後,會想起他一邊用我,一邊罵我時的猙獰。
隻要費子霖壓到我身上,我就忍不住幻想,不知做完之後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
我以前很擔心我的這種想法,但現在我明白我瘋了,終於覺得一切都變得不再奇怪。
費子霖自以為我因為爆料事件受到了很大傷害,於是他給了我更大的傷害:不準我去鄺格那裏,他讓鄺格來這棟城堡裏陪我聊天。
鄺格來的時候帶著禮物,笑嘻嘻地說:“既然是上門拜訪,我總不好空手。”
孫小姐他們幫他把禮物抬出來,擺在我麵前。鄺格慫恿我:“快拆開看看,你看這麽大,這麽沉,很有料的!”
禮物是個長方形大盒子,綁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我拆開絲帶,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海水魚缸。
“你總是盯著我的魚看,我想你喜歡。”鄺格笑著說:“割愛送你。”
“這兩條是我的。”別跟我說世界上的魚都一樣,不一樣的,我養的魚我認得,是果果和菜菜的後代,兩隻近親結合的傻蛋。
我看著這個精致的海水魚缸,看著裏麵的一對海兔,裝飾用的小珊瑚和小醜魚,清道夫……忽然間看到了我的臉。
雖然變成精神病預備役,我笑起來還是挺正常的。
“別跟別人說。”鄺格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他主動找我,為了你的病。我呢,不想你惡化下去,偷偷調查過你的事,我覺得他幫忙有好處。”他雙手合十,拜佛似地晃了晃,說:“我妙手仁心,你可別賣我。”
我到處找了找,沒找到任何卡片,心裏不免一陣失望:“我不告訴他。”
“嘿,那天我從你這裏回去,下午他就找我,所以你有什麽想要的,隻要能過你家的大門,我都可以幫忙的。”鄺格笑著說:“很多人都希望你好起來,Dick也是。”
“你還跟Dick有聯絡?”
“為了你的事聯絡到的,那位說你跟Dick關係最好。”他神色略怪異:“沒想到要結婚了。時間真快。”
我八卦心起:“你真的把他推了?Dick不是攻嘛?你有沒有被反推啊?”
“靠!”他瞬間滿臉緋紅,不屑道:“他哪有那本領?”忽然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問:“怎麽了?”
我回神,問:“你自己有沒有覺得,你看起來稍微有點像給你這兩條魚的人?”
鄺格一愣,隨後很綿柔地笑了,說:“他給人的感覺比較溫和,我呢,工作就是陪人聊天,區別很大的。”
我點頭:“我知道,我就是隨便說說。”
鄺格是gay,在費子霖眼裏大概跟女人差不多,否則肯定不會安排他整天陪我聊天。不過我真的覺得他很像李昂,那種好說好商量,不發脾氣的感覺,很像很像。
接下來我就這麽跟鄺格聊天,少了買東西的環節我真的覺得很無聊。
喝下午茶時鄺格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坐好:“最愛聽故事。”
他喝著茶水,開始講:“是個案例,有個司機把三個正常人拉到精神病院……”
我打斷他:“為什麽拉到精神病院?”
“我記不清了,你們家不準帶手機也不準帶電腦。”鄺格攤手:“你就當是做研究,總之把他們三個人拉到精神病院,然後因為醫院性質嘛,必須單獨關起來。所以他們必須自己來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我聽得懂:“應該的,有道理。”
“第一個人就見到醫生就說他不是神經病,他知道很多知識。”
我又忍不住好奇了:“他都是知道什麽知識?”
“我真的記不清了。”他隨意道:“這個不是重點。”
我睥睨他:“你講故事你都記不住故事。”
“這不是重點。”他加快了語速:“第二個人,他告訴別人他是社會學博士,但別人給他上了電椅。第三個人,他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