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打回去
送走Hill導演後,盛華延開心地問我:“算不算救了你的命?”
Hill導演是國際一線導演,蟬聯六年的票房神話締造者,這次他是邀請我演一個細分很多的女配角,真算是天上掉餡餅了。
“不止是救了我的命。”我幾乎是完全看到了生機:“謝謝你,華延。”
“不用謝。”盛華延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問:“你舍得走嗎?”
我愕然,隨後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想到哪了?我怎麽可能不舍得?”
“那就好。”盛華延苦笑起來:“還以為你已經開始喜歡他。”
“沒有。”我搖頭:“知道逃沒有用,不想浪費力氣做無用功。”
盛華延點頭:“之前沒告訴你,我在紐約建了一間分公司,你隻要堅持到這個通告結束,努力拿獎,價值立刻翻一番。他們再怎麽硬也是黑道,見不得光,還沒牛到在M國也橫行。綠卡入籍這些,我來幫你辦。”
我一直沒告訴盛華延李昂幫我黑了他爺爺兩個億的事情,怕他不理解,畢竟他是個孝順的人。
所以撇去這兩個億,我的錢真的不夠搞定綠卡和國籍。
這件事的願景很美好,但一切都要建立在我成功地拍到這部片子上。李昂倒是沒有扣我的證件,但他是個萬分謹慎的人,不會不清楚我的行蹤。
接下來就著這件事,我跟盛華延商量了一會兒,他也沒有頭緒,就說:“追蹤器好處理,到機場時換身衣服,首飾留著,寶石鑽石裏不會鑲嵌這些。”
我脖子上這塊藍寶石的透明度很高,用眼睛就能看得出裏麵沒東西。戒指也是,非常簡單。
我點頭,盛華延便問:“你打算怎麽騙過李昂?”
“得讓他出差。”我說:“至少三天。”
一天飛行,兩天藏匿。
盛華延似乎考慮了很久,看那神色有些糾結,最後說:“我搞定,你就好好哄著他,多要點錢。”
“嗯。”
這天我走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疑惑,問盛華延:“費子霖和李昂你更喜歡哪個?”
他直接回答:“費子霖。”
“理由呢?”
“跟費子霖談話隻要保持冷靜,可以在商言商。跟李昂談事情……”他有點苦惱地說:“會忍不住想跟他交朋友。”
“哦。”
其實,跟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我之前一直弄不懂你為什麽會被他耍得這麽狠。你蠢一點但也不至於毫無察覺。”盛華延瞅著我,很真誠地說:“我最近總跟他交往,終於弄懂,他玩的不是純虛偽,相反他拿出來的東西比誰都真。比如這個case,我也看不出他想做什麽,上億的投資,幾條人命,就是為了捧紅你。很真,但我就是不安心。”
我點頭:“謝謝你幫我想這些,真的,我腦子不好,我現在都沒辦法想了。一想就覺得杯弓蛇影。”
“別怕。”盛華延說:“這次一定幫你逃出去。”
回家時李昂不在,我等到半夜也不見人,因為這是第一次,沒報備也不見人,我就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他不聽。
這樣我就有點睡不著,在客廳裏一遍數小魚一邊等著。數著數著忽然發現了果果和菜菜,它倆的花紋我認得,看樣子是走錯了路,遊了一圈,很快又結伴跑了。
再等一會兒就睡著了,醒來前覺得有人在吻我。
睜眼果然看到李昂,他正彎著腰,用手摸著我的臉,見我醒了,就笑著問:“怎麽在這睡了?回房間去睡。”
我一邊坐起來,一邊迷糊得揉著鼻子,突然覺得味道不對。瞬間清醒過來,伸手抱住正在扶我的李昂,湊到他身上使勁地聞,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到現在,我跟他已經在一起九個月,我是想跑,但多少也有點習慣衍生出的感覺。畢竟他在這九個月裏,從我小產之後,就很嗬護我。
就像盛華延說的,他給的東西都是真的,這是最可怕,也最讓人無奈的一點。
基於這些,這一刻我什麽都沒想就扯開了他的衣領,立刻嚇了一跳,跳起來扶著他坐到沙發上,問他:“怎麽不去醫院?”
他靠在沙發上,掏出了口袋裏的香煙,又擱下了,臉色蒼白著,又用手按了按我的頭,笑著說:“沒事,醫生在路上,你快去睡覺,等下拆開會嚇到你。”
“不要。”他身上的傷口在左胸,簡單包紮了一下,還在不斷地淌血,明顯比他上次要重得多,難怪他今天沒抱我而是叫我,我也真的有點心疼,問:“傷到內髒了嗎?”
他靠在沙發上瞅著我,又按了按我的頭,彎著嘴角,說:“我自己感覺沒傷到。快去睡覺。”
“不要。”我也幫不了什麽忙,隻好摟住了他的脖子,說:“我陪你等醫生。”
他扭頭看著我,不再笑了,就這麽用一種奇怪的,有點糾結的眼神看著我。很久之後,伸手摟住了我的肩,吻了吻我的頭頂,重新笑了起來,說:“我想抽支煙。”
“抽吧。”我伸手過去拿起過煙盒,給他嘴裏塞了一根,拿著火柴,點了,說:“我給你點。”
他就著我手裏的火,點著了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用摟著我的那隻手捏我的臉,笑著說:“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說,‘你都這樣了怎麽可以吸煙呢’?”
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瞅著他,沒說話。
他也沒說話,把頭靠到了我頭上。
等這支煙見底,我又拿走,扔到了水杯裏。
還沒弄滅它,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臂又使起勁,把我摟了回去,笑吟吟地對我說:“小魚丸,你膽子好小。”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我爸爸在世時說過,女孩子不用膽子大。
“如果哪天嫁了我,你要屌一點。”他勾起唇角,壞笑著說:“人家會叫你昂嫂,或者雯姐,你這樣子怎麽受得起?”
我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完全因為這兩個稱呼聽起來很搞,我也沒聯想什麽,隻說:“那樣的話,身份擺在那,我膽小也一樣屌。”
“小尤物。”他動了動,卻咬了咬牙,最後按了按我的後腦,說:“快壓過來親一下啊。”
這個遊戲他經常玩,隻不過平時我不動,他就自己撲上來。但他現在血流滿身,說這句時,難免讓我有點窩心,於是壓了過去,在他唇邊吻了吻,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李昂沒驚動傭人,我也沒驚動,跑下去開門,看到門口站著五個人,魚貫進來。
有我曾經見過的禿子,兩個拎著外科工具箱的醫生,一個我沒見過的陌生男人,還有白靜。
外科醫生讓李昂躺著解他的傷口,禿子站在沙發旁邊,李昂仰著頭,問禿子:“怎麽這麽多人?”
禿子說:“白姐怕他們補刀。”
李昂便扭頭看我,笑著說:“小魚丸去倒幾杯茶。”說完,又交代:“穿上鞋子。”
然後閉起了眼睛。
我其實更想看看傷口的情況,但他既然交代倒水,連忙低頭去穿拖鞋。
就在這時,隨著“啪”的一聲,臉頰上傳來一陣劇痛。
我捂著臉抬起頭,看到白靜冷厲的臉,說:“又是因為你!”
許是這一巴掌太疼,這一句話太突然,我愣在當地,隻顧著反應,沒能想起反擊。
這時聽到李昂的聲音,懶懶地吩咐:“打回去。”
我和白靜同時看向他,看到他仍然閉著眼睛,傷口此時已經開始消毒,血肉模糊。
然後我立刻揚起手,狠狠地給了白靜一個耳光。
白靜瞪起眼睛,揚起手臂準備反擊,禿子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看著她,沒說話。
我蹬好鞋子,去廚房倒茶,給自己找了個冰袋,也給白靜找了一個。
我把東西擺到桌上,其他三人便坐到了旁邊,誰也沒說話,但氣氛似乎並不緊張。
我站在李昂頭旁邊,想了想又蹲了下來,拽起衣袖擦著他臉上的冷汗,傷口處理的過程沒見到打麻藥,如果是我肯定已經哭破喉嚨了。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弄完了,醫生把他扶起來,便開始洗手。
我坐到他旁邊,看著他胸口上厚厚的紗布,心裏總算不那麽緊張。
這時大家都站了起來,醫生也回來,像是等待發落。
李昂摸著香煙,含進口中,臉上毫無血色,但依舊笑得很輕鬆,說:“白靜回去吧,事情跟你沒關係。”
白靜看看他,又看看我,拎起擱在桌上的皮包,指著我說:“你就這麽玩,你早晚讓她把你弄死。”
李昂攤攤手,笑著說:“知道你關心我,明天我親自幫你選件中意的禮物。但是,關心我的同時,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白靜瞄了他一眼,又狠狠地瞪我,隨後開門走了。
李昂轉頭看著我,眼裏流露著鮮明的疼惜,問:“疼不疼?”
我點頭:“疼。”
都腫了。
“不打狠點。”他笑著哼了一聲,隨後對著禿子他們幾個,猛地把臉一沉,聲音依然很清,但就讓人不寒而栗:“以後跟白靜保持距離,她有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