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來訪
莊瑤正和弟弟妹妹們一起在南院翻著肚皮曬太陽。
原本莊瑤應當住到北院去的，可架不住她撒嬌耍賴，娘親隻得同意了莊瑤與自己住的要求。
可憐的白虎爹親原本是嬌妻在懷，這樣因著乖女兒的橫插一腳，不得不灰溜溜地另找房間住一段時日了。
一隻小雀兒忽然飛了進來，落在了莊瑤的肚皮上蹦躂著：“莊瑤！莊瑤快醒醒！有人來找你啦！”
“找我？”莊瑤迷茫地睜開雙眼：“誰會來找我？”
“是兩隻妖精哦！”麻雀精說道：“不過我看不出來她們的本體是什麽，她們太厲害啦！”
莊瑤輕輕撓了下麻雀精球一樣的肚子，調侃道：“是你太弱了吧。”
麻雀本來就氣性大，修煉成精之後更是如此。被莊瑤這麽一打趣，麻雀精立即氣鼓鼓地飛走了。
“哎，等等，先別走啊！”莊瑤連忙跟上：“先帶我去見那兩隻妖精呀！喂！我錯了還不行嘛！”
麻雀精生氣歸生氣，但到底還是給莊瑤領了路。
“紅韶？水清？”莊瑤化出人形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紅韶說道：“你和單言這麽久都不回來，我們自然擔心，所以就一路尋來了。”
聽她提到單言，莊瑤的一雙眸子頓時黯淡了下來，她囁嚅著開口道：“單言他、他已經……”
“我們都知道了。”紅韶歎了口氣：“今天來找你，是想問問你之後的打算。”
水清安靜地站在一旁，並不說話。她內心還是怪莊瑤的，若不是她亂跑，怎麽會連累單言早亡？
可與此同時，水清也知道單言對莊瑤的情意，更知道莊瑤並非是有意如此，故而忍住了對莊瑤惡語相向的衝動，垂眸隻當眼不見心不煩。
紅韶與莊瑤不知水清的心思，還在交談。
“之後……”莊瑤仰頭望了望被茂盛枝葉分割得支離破碎的藍天，輕聲說道：“我答應了單言，要去找他的。”
紅韶頓時明白了，問道：“尾巴？”
莊瑤點了點頭。
水清氣得用腳不停地碾著腳下的落葉枯枝，心裏想著，難不成你連單言的轉世也不放過麽？
可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水清又有什麽立場去幹涉呢？因此也隻能拿這枯枝落葉瀉一瀉火氣罷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紅韶說道：“你有空時，記得回來多看看我們。”
莊瑤自然無有不應。
水清拉了拉紅韶的袖子，想要她將單言為莊瑤暗中做下的那些事情說出來，好加劇莊瑤心中的愧疚感。
此時的水清隻是竭力地不想讓莊瑤好過罷了。
紅韶並未想到那麽多，她原本就計劃著想把這些事情講給莊瑤聽的。隻是眼下她們三個站在林中，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莊瑤恰在此時說道：“既然你們已經到了我家門口，不如就進來坐坐吧？”
“確實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二女跟在莊瑤身後，一道上了貓山。
因著她們是外人，莊瑤並未將她們帶上南院，而是從北麵上山，進了北院。
紅韶進了院子後，見這寬闊大氣的院落卻沒什麽人氣兒，不由問道：“莊瑤，你家中親人身體都還好吧？”
莊瑤知道紅韶想要問什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吧：“我家裏是幼崽比較多，父母為了照顧他們都住在南院，北院這裏住的都是能化形的兄弟姐妹。但是他們化形之後多半會選擇離開，所以這裏看著就冷清許多。”
“原來如此。”紅韶點了點頭。畢竟是莊瑤的家事，紅韶會多問一句本也就是出於關心，既然不是她想得那樣，也便作罷。
紅韶終於準備說正事了：“其實我們今天來，還有一些事要與你說。”
莊瑤一愣：“什麽事？”
紅韶便將單言所有的準備講給了莊瑤，包括他最初帶紅韶回來是想給莊瑤作伴、每次與紅韶見麵談論的都是有關莊瑤的事情、為了對莊瑤表明心跡又做了多少準備等等……
莊瑤沉默地聽著。
水清暗暗觀察著莊瑤的神情，心中滿是報複的快感。
“就是這些。”紅韶說得嘴巴都幹了，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潤潤嗓子後，又接著說道：“我想著，這些事不能瞞著你，否則再也不會有人跟你說這些了，而單言的心意也會一起被掩埋，你應當也是不願意見到如此結局的。”
莊瑤垂著頭，輕聲說道：“謝謝你，紅韶，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
“不必言謝。”紅韶歎道：“我與單言，好歹知交一場，為他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莊瑤搖了搖頭：“該謝還是要謝的。對了，你們日後又有什麽打算？”
紅韶說道：“我來王城，本是為了你和單言。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日後，我應該會如從前一般，每過十年便換一座城池住著，開起新的一座芍藥樓。”
莊瑤又問水清：“水清，那你呢？”
水清一愣，隨後拉著紅韶的袖子說到：“我自然是跟著紅韶姐姐的，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紅韶笑著拍了拍水清的手。
莊瑤點了點頭，三妖一時無話。
紅韶覺得也是時候離開了，便與莊瑤道別。
莊瑤將紅韶和水清送離了貓山，站在山前靜立了一會兒，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她來到了當初與莊周相遇的小木屋。
曾經單言與木生在此一戰，將整個竹院一息崩毀，再也看不出溫馨的原貌。
如今的原址，隻有腐爛的朽木，和以朽木為養分長出來的樹苗。
莊瑤看著眼前麵目全非的竹院，她與莊周在這裏生活過的痕跡已經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慢慢抹去了。
莊瑤再次轉身離開，來到了木生的墳前。
她也有一段日子沒有來看過木生了。
“木生，好久不見。”莊瑤摸著那棵長在木生墳上的樹，它比上次見時又粗了一圈。
“你會不會怪我沒有常來看你？”莊瑤將額頭抵在樹身上：“我知道你不會的，你從來都沒有怪罪過我，即便是我將你害成、害成……”
晶瑩的淚水滴落在樹根上，莊瑤哽咽著說道：“可我寧願你們怪我，木生，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好想你們活過來，怪我做錯事，打我罵我也好……”
“可你們永遠都回不來了。”莊瑤滑坐在地，靠著樹身呢喃著：“木生，有好多話，我隻能跟你說了。”
“爹親和娘親雖然疼愛我，可如果他們知道這件事，他們一定不會再放我出山的。木生，我不能一輩子呆在山上，我答應了單言，要去找他的。”
“等我找到單言……”莊瑤閉上了眼睛：“我就再也不要和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