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救人
小孫子先前還拉著農婦往這邊走，可真見到了渾身紅腫恍若被毒蟲蟄咬過的單言後，卻害怕地躲到了農婦身後。
“奶奶，他、他身上這是怎麽了呀？”
農婦湊近了一瞧，安慰小孫子道：“不怕不怕啊，他這身上應當是被毒蚊子給咬的。不過，他這是闖進蚊子窩裏頭去了不成？怎麽被咬成了這副樣子？”
小孫子從農婦身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單言：“他長得還挺好看的，奶奶，他還活著沒有呀？”
農婦伸手往單言鼻子下麵一探，舒了一口氣道：“放心吧，還活著呢。這小哥是挺俊的。”
“那咱們怎麽辦呀奶奶？”小孫子懵懂地看著農婦。
農婦想起上午在草叢中撿到的幾隻肥兔子，歎了口氣道：“咱們得救他。孫兒，記住奶奶的話，善惡循環天理昭昭，好人會有好報，壞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小孫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奶奶，孫兒記住了。”
農婦扶起單言，沒想到這小夥子看著結實，身上卻輕飄飄的，幾乎沒有什麽重量。
“這也太輕了。”農婦皺了皺眉，認出單言身上的道袍：“原來是個小道士。”
她扭頭吩咐小孫子道：“孫兒，你在這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散落著，說不定是從這小道士身上掉下來的，咱們得替他收著。”
小孫兒聽話地扒拉著灌木叢，果真被他找到了一柄拂塵和一把靈劍。農婦駕著單言往家走，小孫兒就一手拖著拂塵、一手拖著靈劍跟在她身後。
不是小孫兒不想好好拿著東西，實在是人小力氣弱，拿不動這兩件單言的法器。
農婦將單言扶到了莊瑤曾經睡過的那張木板床上，從藥匣子中取出了一罐可以止癢消腫專治蚊蟲叮咬的藥膏。
雖說她的年紀看起來已經可以給單言當媽了，但她想著這小道士醒來怕是會害臊，便支使小孫子去給單言抹藥。
“孫兒啊，記住了，凡是紅腫的地方都要塗上這藥膏，一處都不能落下，知道了麽？”
小孫兒用力點了點頭，挺起小胸脯說道：“奶奶放心吧，孫兒一定會照顧好大哥哥的！”
“我孫兒真乖，快，去吧。”農婦揉了揉小孫兒的頭，便又進了廚房繼續忙活。
此時昏迷的單言也並未真的一動不動，他體內的靈力正在功法的作用下自行運轉著，每運行一周，單言身上的傷就會好上一分。
待到小孫兒費力地將單言的法衣脫下，用藥膏將他全身塗了一遍，包括隱秘處都沒有落下之後，單言的傷也好了三四成了。
農婦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孫兒啊，塗完了沒有啊？”
“好啦！”小孫兒怕將單言身上的藥膏蹭掉，故而沒有幫他把衣服再穿上，隻是將法衣披在單言身上。
“好了就先去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小孫兒抱著藥膏罐子雀躍著進了廚房：“哦~吃兔肉嘍！”
躺在木板床上的單言，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
莊瑤抱著淩風，尋到了一處山坳。她不願將淩風埋在離那蚊子妖太近的地方。
這山坳裏有花有草，還有一條細細的山泉水蜿蜒流淌。莊瑤到這時，還見到了一些野兔子之類的動物正在山泉旁飲水。
“淩風，你喜歡這裏麽？”
莊瑤輕輕將淩風放在地上：“你一定會喜歡的，這裏還有蝴蝶呢。隻不過，以後我不能再帶你撲蝴蝶玩兒了。”
她用法力震出了一個土坑，將淩風放進去後，又將震出來的土掩埋回原處。
一個小小的土包，這就是淩風最後的歸宿。
莊瑤從袖裏乾坤中取出一塊來時尋到的木頭，將其削成了一塊薄薄的模板，並指為刀刻字於其上。
“淩風之墓。”
莊瑤將這塊模板插在了淩風的墳前充作墓碑，隨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因著之前發過了心魔誓言，故此蚊子妖並不擔心莊瑤逃跑。
可莊瑤卻自覺無法麵對淩風，故而不敢在淩風的墓前久留。
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是她沒有賭氣離開，淩風就不會追上來，也不會有這之後的悲劇。
或許……莊瑤走出了山穀，仰頭望著澄澈的天空。
若是莊瑤從最開始就沒有偷跑下山，那她現在估計還是貓山上的一隻好吃懶做的小貓妖。
不會遇到莊周，也不會遇到單言，更不會成為單言的劫難。
若是沒有遇到自己，單言此時應當是三衍觀，甚至是整個道界的未來之星吧。像他這樣妖孽的天才人物，怎麽能被自己連累到這種地步呢？
莊瑤懷疑自己哭了，可伸手在臉上一抹，卻什麽都沒摸到。
此時她忽然就能理解了，當初柳玉煙臉上為何沒有眼淚。
悲苦到了極致的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鹹澀的味道隻會在心底悄然蔓延。
——
待單言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
趴在他床邊打瞌睡的小孫兒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倦的模樣透著幾分童稚的可愛。
單言輕輕道：“你……”
小孫兒猛然驚醒，對上了單言看過來的視線。
“啊我的媽呀！”小孩兒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奶奶！奶奶啊！大哥哥醒啦！”
農婦正坐在門檻上洗衣裳，聽了小孫兒的呼喊連忙在圍裙上擦幹了手，急匆匆地進了屋。
“道長，你醒了？”農婦和藹地看著單言：“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單言正要說話，身子一動卻發現了不對。他、他此時沒穿衣服？
一張俊臉登時燒了個通紅，所幸修養了這些時辰，單言體內的靈力已經恢複了不少。
他連忙指揮著法衣裹在了自己身上，這才起身說道：“貧道身體暫無不適，多謝大娘出手相助。”
小孫兒不甘心地蹦著叫道：“還有我！還有我呢！是我先發現你的！你身上的藥也是我幫你塗的呀！”
單言笑著看向這小孩兒：“也多謝這位小俠士了。”
農婦見單言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腕處的紅腫都已消失，便放心道：“還好咱們家裏頭常備著治蚊蟲叮咬的藥膏。不然道長怕是還有一番罪要受呢。”
說起這個，農婦好奇問道：“不過道長，你是捅了蚊子窩了？怎麽會被咬成那副模樣？”
單言臉上的笑意隱去，滿臉隻剩苦澀：“可不就是捅了蚊子窩了……”
小孫兒忽然想起了什麽，獻寶似的將放在桌上的拂塵和靈劍拖到了床邊：“大哥哥，你看，你的東西我也幫你找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