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試探
是我害了淩風。
若是我當初沒有把它留下來，而是在春天到來的時候便將它放歸山野，或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莊瑤的書》
莊瑤握著鍋鏟，一臉陰沉地望著灶台。
她不過就是方才炒菜的時候沒能控製好力氣，手稍微重了一點兒，竟然就把鍋底給鏟漏了！
“這、這什麽破鍋啊！這質量也太差了吧，”莊瑤心虛地把鍋鏟一丟，隨手指了一個夥計吩咐道：“你，再去找一口新鍋來給我換上！”
被她點中的那個夥計嚇得渾身一哆嗦，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轉身朝著庫房的方向跑去，途中還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莊瑤見廚房裏的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一時有些羞惱地嚷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炒菜啊！”
“抱歉抱歉！”夥計們被她一瞪，連忙低下頭慌亂地繼續忙活著，卻還是時不時瞟上莊瑤一眼。
先前被指派去拿鍋的夥計很快便回來了，莊瑤不想在這樣奇怪的氛圍裏多待一刻鍾，加速炒好了青菜之後，直接吩咐人把煨著魚湯的砂鍋並小泥爐一起移到了自己的房間。
才剛把東西放下，就見跑堂的夥計帶著掌櫃的過來了。
掌櫃的是位風韻猶存的夫人，穿著一身樸素的布衣，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意。
“姑娘，聽下頭的夥計說，廚房的鍋太薄了，一鏟就漏，這真是不好意思。”她的說法給足了莊瑤麵子，還關心道：“不知姑娘方才可有傷著啊？”
莊瑤的臉有些紅，連連搖頭到：“我、我沒事！掌櫃的，那鍋多少錢？我賠給你。”
“些許小事而已，沒傷著就好，哪兒能叫姑娘你賠呢？”掌櫃的遞給莊瑤一個小瓷瓶：“我這兒有一瓶上好的燙傷藥膏，雖說你沒傷著，但還是收下吧，就當是咱們客棧的賠禮。”
莊瑤推脫了一下，掌櫃的卻執意要給，她也隻好紅著臉收下。
好在掌櫃的沒有多待，客套了幾句之後又帶著夥計走了，莊瑤這才鬆了口氣，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飯。
幸好莊瑤的手藝還沒退步，她吃得噴香，也算是清早弄壞了客棧的鍋之後，第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吃過早飯之後，莊瑤便打算現在城中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感應到係在莊周魂魄上的那條尾巴。
可惜事與願違。一天下來，莊瑤將這座城都踩了個遍，卻還是沒能感應到莊周的氣息。
“難不成，是轉世在了哪個偏僻的地方？”莊瑤有些喪氣地坐在河邊，隨手朝河中扔石子打著水漂：“煩死了，等我找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哼！”
——
單言在屋頂上喝了一夜的酒。
到了後來，他不再用靈力來分解酒氣，任自己在夜風中醉得神誌不清。
紅韶和水清在不遠處的房頂上就這麽陪著他，看了一夜的醉酒表演。
水清蹲在房頂上，忍不住打了一個嗬欠，眼角困出了一點淚花：“紅韶姐姐，咱們還要在這裏看多久啊……”
“別催。”紅韶蹲在她身邊，毫無形象地拄著下巴：“你以為我不困啊？不知是昨天沒有覺睡，前天不也是被單言大半夜叫起來的？”
“那我們就這麽看著啊？”水清揉了揉眼睛：“待會兒街上人就多了，萬一要是看到你了把你認出來，堂堂燈籠街第一花魁居然蹲在屋頂上，姿勢還這麽隨意，你以後的名聲可就……”
“行了行了你可別說了。”紅韶一把捂住水清的嘴：“走，咱們先去把單言拖回屋，然後回芍藥樓去。”
水清扒拉開紅韶的手：“回去？昨晚你不是說要去勸勸恩公麽？”
紅韶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說現在就勸！你看單言醉得那個樣子，除非莊瑤‘嘭’一聲掉到他眼前，否則他會搭理誰？就算要勸，也得等他自己先清醒清醒再說！”
水清一想，覺得也對，便取出單言之前帶她回來時給她的令牌，穿過陣法進了單言的院子，和紅韶一起把單言搬回了房中，又替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這才離開。
回到了芍藥樓，紅韶恍若不經意般隨口說道：“水清啊，現在莊瑤走了，單言表白失敗了，正是空虛寂寞的時候。你說誰要是趁現在去關懷他一下，是不是就能趁莊瑤不在，成功叫單言移情了？”
說這話時，紅韶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餘光一直在密切注意著水清。
後者聽了她這話，被唬了一跳：“什麽？還有這種可能？那我得替莊瑤看著點恩公，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水清說完，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紅韶連忙拉住她勸道：“你看你，我就是順嘴那麽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看單言那院子布置得水桶一樣嚴實，若不是你有令牌，連我都進不去，哪兒能有姑娘去趁虛而入啊？”
水清這才打消了念頭，嗬欠連天道：“那我就先回房睡了啊！真是困死了……”
紅韶點了點頭，目送水清回了自己的房間，欣慰地露出了笑容。她最怕的就是水清對單言動了心，那才真叫一個慘呢。
將房門關上，水清臉上困倦的神色忽然消失。她緊緊抿著唇，心中紛亂的念頭不斷糾纏著。
她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單純，否則也不會騙過當初那兩隻窮凶極惡的蛇妖，等來了救命之人。
因此紅韶的兩次試探，水清都看出來了，還巧妙地躲了過去。
可這並不代表，水清真的沒有對單言動凡心。在莊瑤剛走的時候，她就心頭一跳，想到了紅韶所說的可能。
隻是水清更加清楚單言對莊瑤的感情有多深，這樣的愛意根本不是旁人能夠介入的。除非莊瑤真的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並且跟那人廝守一生。
既便如此，以水清對單言的了解，後者估計會直接了斷塵緣一心悟道，根本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若非一直如此冷靜清醒，水清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可感情一動誰又能克製住呢？水清隻能盡己所能表現得毫不在意，默默吞下苦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