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落網
從來未曾想到的是，她會在第一時間向我求助。
而我沒有半分想拒絕的念頭。
——《解逸手記》
第二日，單言在刺目的陽光中醒來，才發現自己睡在了軟榻上。
他伸了個懶腰，心情格外舒暢。
掐了個無塵訣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用手撫去法衣被壓出的褶皺，單言恢複了高深莫測的仙人形象，這才施施然推門而出。
早就在門前侍立的黃侍官立即恭敬行禮道：“解逸道長，我王早已恭候多時。若是道長眼下方便，不若同臣走一遭？”
單言正要答話，卻聽得一聲“不必了”，他轉頭看去，朝這個方向走過來的的確是秦王贏駟無疑。
“道長畢竟是我秦國的大功臣，本王親自過來，才能體現出道長對我秦國的重要性。”秦王並不一味擺架子，很知道該如何收買人心。
雖然這招對單言沒什麽用，但他瞟了旁邊的黃侍官一眼，那小子滿眼的崇敬之情可不曾作假。
見單言不曾做聲，秦王並不在意，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不知道長想要什麽樣的報酬？”
單言這次不再推脫，直接開口報了一串藥材名：“百日紅、秋霜果、桃白石、羽蟬蛻……秦王應也知曉，貧道這樣的出家之人，對俗物並不上心。隻是這些用於煉丹的藥材，還真沒王官貴族收藏豐富。”
秦王了然地點了點頭，立刻命人下去準備，並特地當著單言的麵囑咐要年份最久、質量最好的，有多少拿多少。
單言心中一塊大事終於落了地，這才願意跟秦王幾分好顏色。他剛才報的那些藥材不知包括驅除心魔的，還胡亂摻了很多煉丹常用藥材進去，為的是不被人看出他的目的。
又過了兩日，秦王才親自帶人把單言要的所有藥材送了過來。有些是宮中沒有的，他還特地叫人去尋，這下全城都知道宮中有位道長深得王心了。
單言並不在意秦王的這些小手段，不過是怕他又轉投敵國罷了，反正單言也沒準備背井離鄉。因此他也沒說其他多餘的話，隻拜托秦王請人將這些藥材直接送到三衍觀。
他出門這麽久，到底還是得給師父一個交代。相信以師父對丹材的敏感度，一定能看出他的用意。
秦王看得出單言無所謂的態度，心下稍安，又命人呈上來一個匣子。
“雖說道長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但為表誠意，本王還是命人稍微準備了些東西。”秦王從匣子中取出了一疊絹布，上麵寫的都是地契。“還望道長收下。”
單言本來不準備要的，但是他心頭一動，忽然想起四處亂跑的莊瑤。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接過了對方手中的匣子。
暗怪自己沉不住氣，單言微笑道：“多謝秦王好意，貧道便收下了。”看上去也不像多在乎的模樣，似乎隻是為了給秦王一個麵子。
因此秦王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又跟單言閑聊了幾句，在他請辭出宮搬到他剛賜下的宅邸的時候也爽快地允了。
單言便謝過秦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秦王宮。
其實他也沒什麽要緊事，最大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但是……
方才心中忽然浮現出莊瑤的麵容，單言便有些想快點見到她。
有些……而已。
——
“莊姑娘。”辛墨試探著喚了一聲：“或許冒犯，但，莊姑娘可不可以允許辛某喚你一聲……瑤瑤？”
莊瑤仔細地看著辛墨，似乎想努力分辨出他是不是出自真心。但她還是太單純了，根本看不透辛墨偽善麵具下藏著的狼子野心。
這些日子，在辛墨的一步步蠶食之下，莊瑤本就脆弱的的心防幾乎是潰不成軍。
所以莊瑤選擇了默認。
辛墨似乎很是愉悅，一疊聲地喚著她“瑤瑤”，直到莊瑤受不住羞澀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沒別的事你就……回去吧。”莊瑤覺得辛墨的眼神簡直令她無力招架，隻好不管不顧地送客。
辛墨到也不強求，照樣溫柔：“那辛某明日再來。”
莊瑤捂著臉衝他擺擺手，很想說你明天也不用來了，但是又不舍得拒絕。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辛墨是第一個跟莊周相似度這麽高的人。
莊瑤的猶豫最終還是被辛墨徹底打破了。
因為，辛墨向她求婚了。
當辛墨將一紙聘書擺在莊瑤麵前的時候，傻姑娘整個人都是懵的。
辛墨語調繾綣，眼神裏滿是愛意：“瑤瑤可願，嫁我為妻？”
莊瑤慌忙按住辛墨的手：“在我回答之前，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不是人。”
辛墨卻笑著說：“我早就猜到了。人世間哪裏有像你這麽年輕貌美的女子敢離開家遊走呢？”
莊瑤其實也知道自己平時掩飾得並不走心，被猜出來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於是她接著說道：“既然你已經猜到，我也不願不瞞你，其實我是一隻貓妖。”
辛墨真誠地看著她：“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隻要能與你廝守一生，我便滿足了。”
莊瑤猶豫著要不要接著告訴辛墨關於莊周的事情，但是想到木生的前車之鑒，她還是沉默了。
辛墨以為莊瑤還在猶豫，再接再勵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凡人壽命短暫，我能陪你的不過是這幾十年而已。你的壽命那麽長，我也不願你在我死後的日子裏孤苦無依。若是你能遇到下一個真心待你的男子，我也就放心了……”
說到這兒，辛墨故意做出難過的樣子。
莊瑤見他如此真心實意，終於下定決心，手掌一翻，一條純白的貓尾出現。她當著辛墨的麵將這條尾巴係在了他的魂上，鄭重地對他承諾：“從此以後，生死相依。”
辛墨頓時狂喜，一把抱起莊瑤：“辛某必不負你！”
莊瑤倚在辛墨懷裏，終於笑了。
他們的婚期定在三個月後。這三個月中，莊瑤一直在幫助辛墨修煉。
可她沒想到的是，當辛墨掌握了修煉的方法以後，卻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原本溫柔繾綣的虛假表象盡皆破碎，露出其下猙獰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