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打狗牙
南堰是桃花妖,雌性。
往往在司白獨自傷感的時候,南堰就出現了,並且奉上一壇好酒。
“說實話,你著男裝的樣子更好看。”南堰把酒送到司白的手上。
司白接過來,往嘴裏灌了一口,有點辣。
“南堰,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是一個變態?明明是男的,卻非要把自己弄成不男不女的鬼樣子。”司白的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悶,如果能夠以兄弟的身份陪伴荊無夜一生一世也就罷了,可荊無夜的身邊,又添了新人。
雲落那樣的性子,哪會容忍自己繼續陪在大王的身邊?恐怕是轟自己走還猶恐不及。
“你怎麽能這樣說自己,你做任何事都有你自己的原因,別人是沒有資格插手的。”南堰把手搭在司白的肩膀上。
與其說司白是個怪物,那自己又何嚐不是?幾千年下來,漸漸從懵懂無知到情竇初開,以至於現在的司白不論是男是女,她都喜歡。
司白是男子時,英姿颯爽,俊俏風流;司白是女子時,傾國傾城,閉月羞花。
可男可女的司白,展現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采。
“南堰,這個世上有沒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人忘掉感情,我也不貪,沒指望隻忘掉不開心的,那些開心的,也一並忘掉吧。”司白臉頰上的胭脂已經遮蓋不住自然的膚色,酒精的作用,使她的臉越來越熾熱。
為什麽會喜歡上荊無夜呢?假若喜歡上的是別人該有多好,荊無夜那樣的男人,對於自己的喜歡,大概隻會表現出嫌棄和惡心吧。
“一花一草都有感情,要想做到完完全全的斷情絕愛,怎麽可能。”南堰衣袖一甩,頓時四周圍上了一圈桃花樹,花瓣飄然落下,好不唯美,為這裏增色不少。
“你這桃花,是越發燦爛了。”司白將酒壇放在地上,然後起身,對南堰做出邀請的姿勢,“跳支舞吧。”
“跳舞?”南堰受寵若驚,她變出桃花,隻是想著借助好一點的景色讓她不再那麽鬱悶,可她卻……
也好,能和白法座一起,別人求之不得。
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偶爾吹來幾陣輕風,更惹得花瓣肆意爭相飄零,桃花雨中,兩名女子翩翩起舞,一紅一白,兩手相交,時而旋轉、時而飛躍、時而倒地,羅裙飄逸,發帶舞動,仿若一條條靈動的小蛇,腰身蔓妙,桃花灼灼,一切相得益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南堰才覺得,這才是最真實的司白,沉浸在美幻如夢的舞蹈中,隨意地跳,不用刻意記住步子和節拍,不用管陳雜瑣事,天地間,僅此二人,及這爛漫桃花。
司白和南堰背靠著背,把手舉過頭頂,露出潔白的臂彎,望著蔚藍的天空。
“南堰,你有喜歡的妖麽?”
南堰轉身,雙手扶住司白的細腰,將她推出去,“沒有。”
力道恰到好處,這支舞,當是曠古未有。
司白一個後空翻,回來,和南堰抱在一起,如交纏飄落的兩瓣桃花,腳底的舞步很緩。
“那可有喜歡你的妖?”
“也沒有。”南堰很認真地跳舞,很敷衍地回答。
司白和南堰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小時候,無話不談,長大了也是如此,可縱使談了很多,司白還是覺得,不夠了解南堰。
好像,很難做到心靈相通。
“你娘不著急麽?”司白笑問,逼著南堰後退,這應該是司白臨時新編的舞步。
南堰自然配合,麵頰含笑:“著急。”
做父母的,哪有不著急兒女婚事的道理。
“那你可得讓老人家把心定下來。”司白做女人的時候,聲音很空靈,明明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可聽著,卻像是從天空飄來,鑽入耳朵。
南堰對上司白的眸子,“我娘有了合適的人選……是你。”
“我?”司白仿佛聽到了一句玩笑話,“你娘好像見過我這個樣子,當時還嚇暈了來著。”
“那是她裝的,就是想把你留下來,讓你照顧她。”南堰沒有隱瞞,娘親對司白的心思,就如同自己對司白的心思,一樣的欣賞,一樣的愛。
可司白從始至終把娘當長輩,把自己當妹妹。
“沒想到嬸嬸這麽有意思。”司白抱著南堰的腰,在桃樹下轉了幾個圈,“你好像瘦了。”
“是嗎?”南堰一掌推開她,自己的身體也由於反作用力而後退,兩個人越來越遠。
風吹過,花卷,情亂。
“司白,你娶我吧……”
“嗯?”一顆桃樹的樹幹,攔住了正在極速後退的司白。
眼睛一閉,一睜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無生殿張燈結彩,幾千年來沒有這麽熱鬧了。
荊無夜穿得光鮮亮麗,紅光滿麵。
“司白,你小子真行,我還想著怎麽撮合你和南堰呢,你們倒是自己先偷偷好上了”
司白身著大紅色喜服,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比平日裏看起來要精神不少。
“之前瞞著大王,是屬下的錯。”司白略帶歉意,對荊無夜彎腰拱手。
荊無夜連忙扶他平身,“今日你是新郎官,就不必和我行主仆之禮,隻是你這婚結的突然,本王沒有時間為你好好地操辦一場,委屈你了。”
萬妖之王的兄弟大婚,就該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然而由於時間的關係,最終沒能成為現實。
眼下其實也不算太差,所有的妖都有參加,聚集在一起,好不熱鬧。
“大王說的哪裏話。”司白看著荊無夜精致的五官,他的眉眼、他的棱角,已經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裏,隻是,從今天開始,自己就是有婦之夫,再也沒法繼續喜歡他。
南堰是個好姑娘,司白的犧牲,其實是為了成全。
底下有小妖作怪,“新娘子怎麽還沒來?咱們還等著鬧洞房呢!”
“是呀是呀,要是白法座突然變成女兒身,那她們晚上可不就沒法洞房了嗎?”
“還是別說啦,咱們安安靜靜地喝喜酒便是。”
這幾個油腔滑調的小妖想安安靜靜,荊無夜可不允許。
特別是那個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混賬。
“塵垢,過來。”
“大王,您叫小的來有何事呀?”死性不改的嬉皮笑臉。
荊無夜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帶至自己眼前,彼此之間近在咫尺,“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本王給白法座一個麵子,不殺生,可你說錯了話,本王罰你去守鏡樺殿五百年,你可有怨言?”
要是平時說這種話讓荊無夜聽到,剝皮抽筋那是輕的。
侮辱司白,就是變相地侮辱自己,不可饒恕。
塵垢滿臉絕望,但還是厚著臉皮求情,“大王,小的隻是酒後失言,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大王饒了小的一碼……”
司白也不是生來就是好脾氣,默默地站在荊無夜的身後不說話,更不求情。
“饒你?那好,既然是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那本王就打落你的狗牙。”荊無夜兩巴掌下去,塵垢對著地上一吐,全都是牙齒,可每一顆上麵都沒有帶血。
眾妖皆驚,大王真是睿智,巧妙地避開了血光之災,不至於讓喜事沾上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