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離帝都
子時。
雲幽闖入秦飛躍的房間,見到戚和正在穿衣,床上躺著一個男人,胸前插著一把匕首。
“你竟然殺了他。”
“是呀,我殺了她,”戚和轉身,對上雲幽的眸子,冷笑。
第二天,民間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
更有人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戚和公主殺了國師,就該以命抵命,這樣才能服眾。
這種情況下,南宮煜哪能袖手旁觀,便回到皇宮,處理這件事。
歡沁殿裏,龍涎香繚繞,皇上的精神不是太好。
“皇上,公主帶到。”小林子小聲開口。
“退下。”南宮煜懨懨擺手。
宮女太監離開,戚和端端正正地跪在大殿中央。
“說吧,你為什麽殺他。”但願她能有個像樣的理由,不然,自己都沒法幫她脫罪。
戚和莞爾,蒼白的臉頰之上是掩飾不住的苦楚,“皇叔,您想知道皇嬸的死因麽?”
南宮煜大吃一驚,婉兒的死因?秦飛躍和婉兒之死真的有關?
“這件事,恐怕要從雲幽姐姐入宮開始說起……”
戚和講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南宮煜周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混賬!”
這兩個字不是罵戚和,是罵那個壞事做盡的男人,當初秦飛躍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要不是自己,他焉能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竟然不懂得知恩圖報,還反過來謀害自己的親人,實在是罪無可恕。
死了,也是活該。
戚和不語,是呀,多麽混賬,蜀山血流成河、皇嬸之死、雲幽成妖屍,哪一樣不是出自他的手筆。
她親手除掉了那個妖孽一般的男人,沒有不舍,有的隻是痛快。
“你放心吧,朕會昭告天下,還你清白,也給蜀山死去眾人一個交代。”撥開雲霧見日月,婉兒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戚和伏在地上,“皇叔,侄女有一事相求。”
這聲“侄女”,表明她此刻隻把他當成了叔叔,除去了身份的枷鎖。
“你說。”南宮煜必定竭盡全力滿足她。
“侄女想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不再理會這些是是非非,還請皇叔恩準。”
她現在算是什麽都看淡了,公主的身份不想要了,禦膳房主管的身份也不想要了,就連皇室這高貴的血統都想一並舍棄。
這個帝都看起來繁榮美好,其實四處充滿著陰險狡詐,她不想待在這樣的地方過一輩子,就讓她寄情山水,過無憂無慮的一生,這樣也挺好。
南宮煜低頭想了片刻,才頷首,“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朕不會阻攔你。”
這個孩子經曆了太多太多,也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秦飛躍給她的心裏定是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傷。
“謝皇叔。”戚和語速很慢,聲音很低。
南宮煜又想起了什麽,便繼續啟唇:“有一件事,朕想你也應該知道一下,陳曉已經全部招了,當初那件事,是他的錯,你想怎麽處置他?”
戚和眸光一怔,陳曉?陳林近的兒子?
很快她的臉色又恢複平淡,眼中透著釋然,“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了,他不過是個孩子,就這樣吧。”
倘若真的要拋下一切,那就徹徹底底地全拋,包括恩怨。
“戚和,好好和你父王道個別。”譽王爺此時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身為父母,哪有不為兒女擔憂的道理。
“是,皇叔。”
戚和走出歡沁殿,抬眸看去,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
是郝太妃,站在她身後的宮女手裏還提著一隻食盒。
“雪姨。”戚和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可真是不怎麽好看。
郝太妃伸手理了理戚和耳邊的碎發,“孩子,你受苦了。”
不管戚和殺秦飛躍是因為什麽原因,但戚和始終隻是一個女孩子,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親身經曆那樣血腥的場景,不是受苦又是什麽。
“雪姨,我不久要離開帝都,之前說要陪您的話,可能要食言了。”失信於人,終歸是不太好意思。
郝太妃豈不明白,這裏對於她來說有太多不好的回憶,離開算得上一種解脫。
“沒關係,隻要你開心,一切就都沒問題。”郝太妃側身,從宮女手中接過食盒,轉送到戚和的手上,“這是哀家親自下廚做的一片白雪,你帶回去吃吧。”
戚和鼻尖一酸,眼淚都快掉下來,但還是忍住了,郝太妃,這個待她如親生母親一般的女人,這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熱情大方的女人,她的特點有很多,可每一個,都讓自己欣賞她、不禁讚美她。
“謝謝雪姨。”一片白雪,多麽雅致又多麽簡單的名字,恐怕也隻有放浪不羈的賀齊歡才能取的出來。
而自己,很快就要像賀齊歡那樣,浪跡江湖,四海為家,無拘無束地生活。
“戚和,如果想家了,可以隨時回來,我們都會等著你的。”人在外漂泊,難免有思鄉的時候,這也是人之常情。
“戚和明白。”戚和答複一聲,把食盒放在地上,然後抱住郝太妃,“雪姨,您也要好好保重。”
郝太妃眉目展歡,“有你在遠方的祝福,我會比誰過得都好。”
畢竟,她一直都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不是麽。
戚和與所有該告別的人依次告別,然後上馬,揚鞭出了帝都城門。
譽王爺追趕了幾步,本想大聲喊幾句,可還是梗在了喉嚨,想走的人要走,留得住嗎?但願她在外麵的世界,遇到的人,都是善類吧。
昭平行至譽王身側,從懷中掏出手帕送到他的麵前,“王爺,還請看開些。”
譽王接過手帕擦了擦昏花的老眼,“本王一生奉公守法,從不做違背良心和道義的事,為什麽我的戚和,要經受這麽多磨難。”
別人家的姑娘,養在深閨,十五歲嫁人,相夫教子,日子過得那麽幸福,而自己家的閨女呢?唉……不提也罷。
“其實這也正是戚和成長的過程。”昭平望著那條沒有盡頭的官道,“也許她回來之時,就是風光霽月的時候。”
“但願吧。”
此時的譽王,也隻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下一次與女兒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