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黑蘋果
虛光現身，把上官婉嚇得不輕，隻因為他穿著一身黑，是一身純黑。
平時穿著白衣白褂的道長，這會子打扮得像一個賊，還是一個老年賊。
某狐就忍不住了，輕佻的口吻，“莫不是道長覺得捉妖沒有出路，改行偷東西了？”
虛光搖頭，“非也非也，貧道隻是最近猶愛黑色，僅此而已。”
“這個喜好還真是奇特。”上官婉突然覺得臉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趕忙下床來到梳妝台前照鏡子，卻發現自己的臉頰已經黑成了木炭，隻有眼睛的些許部分是白色的。
這種模樣，不像玄掖人，倒像是從別的偏遠的國家來的。
上官婉沉著嗓子，“我說道長，你喜歡黑色，也不用把我變成黑人吧？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快把我變回來！”
虛光攤手，“對不起，貧道無能為力，這個法術得要三天之後才能消。”
“你逗我？”上官婉要是手邊有一顆炸彈，定要把這個捉弄人的臭道長給炸飛。
也就是說，她要頂著這張黑黑的臉在眾人麵前持續三日，這簡直就是要命啊。
許久不見的故人，一來就送給她這麽大一個禮，她真是……欲哭無淚。
不過眼下還能怎麽辦，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所以，她隻能接受，含著淚接受。
“貧道幫了你一個大忙，你現在作出一點犧牲是應該的。”虛光賊溜溜的眼睛打量著寢宮的陳設，定是又在尋找什麽“獵物”。
上官婉沒好氣地撇嘴，“我要你幫我了嗎？區區一個趙公公，我要是對付不了，那我還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狐狸精？”
當時趙公公胡說八道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這股力量，很熟悉，左右想想，長老那麽忙，是不會來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閑到隻顧掙錢的虛光了。
虛光一如既往地沒變，身上都是銅臭味。
“我說你還真是瞧得起自己，你就確保貧道那會不幫你，你就可以全身而退？要是中間又出了什麽變故，你後悔都來不及。”
上官婉倚著梳妝台邊沿，右手食指刮了刮鼻尖，“道長既然是道教中人，就應該以慈悲為懷，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怎麽反倒幫助我這個妖精算計起凡人來了？可千萬別讓人以為你是妖道，這樣，小妖會十分愧疚的。”
上官婉原以為自己隻與南宮煜有緣分，沒想到和他也到達了剪不斷理還亂的境地。
虛光啊虛光，你既不收我，又為何對我如影隨形呢？
“貧道幫你，是因為你值得幫，你是貧道見過的最特別的妖精，說實話，你讓貧道有一種做父親的感覺。”這些話他之前就一直憋在心裏，可是始終不曾說出來，原因大家都清楚，道士和妖精，本就是對立麵，不管他是不是貪財，他是道士這一本質，是不會變的。
上官婉忍俊不禁，“虛光道長，你不是在和小妖開玩笑吧？父親？小妖的什麽舉動，會讓你有這樣的錯覺？”
在她心中，虛光不過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凡夫俗子而已，當然，偶爾還是會有一點人情味的，畢竟在青丘那會，他幫了忙。
原以為他隻是顧念著往日的情分，卻沒曾想，他對自己，已經不是簡單的敵對，而是父女親情啊。
人世間的感情，還真是奇妙的很，可以輕易轉換，無聲無息。
“小狐狸，貧道年紀大了，有些話憋在心裏不吐不快，貧道看起來瀟灑，其實一生漂泊無依，積攢再多的財富又有什麽用呢？到頭來，貧道還不是會變成一抔黃土？”虛光的老淚掉下來，沙啞著嗓子，“貧道喜歡戲弄人，更喜歡和你說說話，鬥鬥嘴，你也覺得貧道很奇怪對不對？是呀，真奇怪。”
奇怪到他可以把一隻狐妖當女兒對待，女兒是怎樣的概念，就是骨肉，是血肉至親。
這不是愛情，隻是一個孤苦老人對親情的渴望，因為在凡人中找不到這樣一個人。
其實，當你真正地對一個人在意，對一個人產生難以言說的感情時，還怎會管她是人是妖呢？
“道長……是真的？”上官婉變了態度，她從未見過這樣認真的虛光，那蒼老的臉頰，看得她心疼。
她本不是這麽慈悲的一隻狐狸，可此情此景，她內心，還是會有一絲溫暖的觸動。
自古妖與道不能共存，那他們兩個，可以算得上一個特別的例子。
“怎麽會不是真的呢？你走到哪，貧道跟到哪，貧道隻是想默默地守著你，在你危難的時候，可以給你幫助，所幸南宮煜那小子對你不錯。”有一個真心愛她的人疼著她，他高興都來不及，在他眼中，他們就是女兒女婿一般的存在。
上官婉緩緩來到虛光的跟前，張開雙臂抱住他，“道長，謝謝你。”
他的確從她這裏騙走了不少的錢財，可仔細想想，他從未真正傷害過她，哪怕一次也沒有，這哪是心慈手軟，分明就是有意為之，加強合作，達成某種在金錢與救贖上的默契。
“傻丫頭，和貧道還客氣什麽。”虛光滿意地笑出來，拍了拍上官婉的背，“好啦，貧道說出了心裏話，痛快多了，你好好保護自己，等你有危險的時候，貧道會現身幫你的。”
“那你現在是？”上官婉鬆開他。
虛光嘿嘿一笑，“羅凡有一座高山，山上有一種樹，樹上可以長出黑色的蘋果，貧道想去摘幾個嚐嚐。”
喜歡上了黑色，所以連黑色的蘋果也不放過，就是這麽任性。
“如果好吃的話，隨便給我帶幾個，”她對新奇的事物總歸有一絲好奇心的，這是本能反應。
虛光卻開始厚顏無恥起來，雙手叉腰，“可以是可以，不過前提是你得叫貧道一聲爹。”
上官婉的眸光黯淡下去，“得寸進尺了是不？”剛才一個擁抱，已經算得上恩賞了，妖精把道士叫爹，真是聞所未聞。
虛光尷尬地笑笑，擺擺手，“也罷也罷，小狐狸精不好意思，貧道也不勉強。”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他還是懂得這個道理。
待虛光閃身離開，上官婉重新躺回到床上，剛才是真的麽？怎麽感覺跟做夢似的，虛光……是真的來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