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被動方

  大人是個好大人,愛民如子,法外有情。


  須臾,師爺折回來,對知縣拱手:“稟告大人,原告願意前來對質。”


  大山傻了眼,“什麽?”


  這可怎麽辦?不是說好的不許來呢?唉,看來人心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知縣歎了一口氣,怏怏出聲:“傳原告。”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體態偏瘦的男人出現於眼前,無疑是一道驚雷。


  大山他娘腳跟一軟,倒在丈夫的懷中。


  議論聲又響起,比方才還要激烈。


  “啊?怎麽是個男人?這個大山,竟然有這樣的癖好?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好險好險,我就覺得他以前看男人的眼神不太正常,我還一直避著他來著,看來不是我多心,我還做對了!”這是慶幸的語氣。


  某位大嬸似是聯想到什麽,“難怪大山和妻子成婚五年都生不出孩子,原來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男人,對媳婦好,隻是為了補償她。”


  “有理有理!”


  七嘴八舌的議論,讓大山的父母快要接近崩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兒子怎麽會去強……會去那樣一個男人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大山的娘泣不成聲,“兒子,你快告訴娘,這是不是真的?這是不是?”


  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把他當心肝寶貝一樣地疼愛著,指望著他能夠給祖上延續香火,開枝散葉,現在卻被告知,兒子根本就不喜歡女人,叫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接受?

  大山拚命地對高座著的知縣搖頭,“不是的!我沒有!草民清清白白,是他有意誣陷!”


  那瘦弱男子也跪下,聲淚俱下,“大人,請您為草民做主,草民從未想過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那樣的事,如今,草民自認為無顏苟活於世,可若賊人不除,草民必定死不瞑目。”


  知縣對他表示同情,說實話,這樣奇怪的案件,他也是第一次經手。


  “你放心,本官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知縣又對大山冷肅開口:“還不快如實招來!你以為做下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就可以逍遙法外嗎?”


  大山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本就起床起得急來不及梳洗的他,現在的模樣更是狼狽不堪。


  “草民哪敢呐!”


  大人又拍一記驚堂木,“事到如今,你竟還不承認?那好,本官這就派人給他檢查身體,要是……”


  那瘦弱的男人打斷知縣的話,很是難為情地出聲,“大人……草民並沒有被他那個……是……”


  “是什麽?”知縣替所有人發問。


  這個案件,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精彩點一處比一處高。


  大山的父母哪還能接受刺激,隻希望這對耳朵現在就聾了為好。


  “大人,實不相瞞,是這個男人,深更半夜闖入草民的家中,強迫草民……那個他……”


  “啊?”所有的人都驚呼,那一雙雙眸子,全都不約而同地落到大山的身上。


  這大山竟然是這樣的大山,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居然是“被動”的一方。


  知縣的烏紗帽也快掉下來,隨後回過神,扶正了它,清了清嗓子,“那個……快請個人,給被告檢查一下。”


  “是。”師爺領命,帶著大山稍稍回避片刻。


  群眾們哪能放過這個吐槽機會,大堂門口已經是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爺唉!這養了個兒子與沒有養有什麽區別?到頭來竟然是給別人捅,我的兒子要是這麽變態又不爭氣,我就跳河死了算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女兒好,又孝順又聽話,一心一意為家,隻是他們幾個實在不是人,硬生生地把那麽好的閨女逼走。”


  曉玲那個丫頭能夠忍受折磨這麽久,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極限。


  “自作孽不可活唄,現在他們家不成家,看以後還嘚瑟什麽。”


  這樣沒有人情味的話語,就一句一句敲打在老兩口的心上。


  這真的是報應麽?兒子不像兒子,沒辦法傳宗接代,回過頭來想一想,他們兩口子這輩子做了什麽?又得到了什麽?仔細回憶,都是曉玲對自己的好。


  可他們做父母的是怎麽對待曉玲的?

  悔呀,悔不當初,要是對女兒好一點,現在也不會失去所有的依靠。


  約莫一碗茶的功夫過後,師爺帶著大山重新回到眾人的視野。


  “大人,他的確被人……而且傷口很新。”為了表示肯定,師爺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知縣的嘴角微微抽搐,為官多年,他大大小小偵破的案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樣特殊的事情,還真是聞所未聞。


  今兒個親生經曆一番,都不知是不是在做夢。


  人世間,哪有男人會逼迫別人強暴自己的?這說不過去啊!


  “大山!”知縣氣憤地起身,顧不得為官的體麵,對著他破口大罵:“你這個無恥的畜生!你做這樣的事,究竟是為什麽?你可是一個男人!”


  知縣其實並不反對龍陽之好,當然也不讚成,隻是站在中立的地方,但若是因為這個而牽扯到罪案,那麽他作為一方父母官,就不能坐視不管。


  大山脫褲子被人檢查時,心裏的屈辱之感油然而生,他這才記起,自己是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可是自己這種瘋狂的行為,叫他回想起來,甚是痛苦。


  如今又在這莊嚴肅穆的大堂上,從知縣的嘴裏聽到“男人”這兩個字,他頓時如夢初醒。


  低頭坦白一切,“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大山的父母表示生無可戀,已經無法用心痛來形容,他們的心,已經死了。


  往後活在世上,豈不是走到哪裏都被別人戳脊梁骨?定會被當成怪物一樣對待,人們的心裏一定會想,是怎樣的父母,才能養出那樣肮髒變態的兒子。


  “你這麽做,一定有原因,難道隻是單純地發泄私欲?”人做任何事,都會有動機,就像吃飯是為了填飽肚子一樣。


  大山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急忙開口:“是王婆,王婆說我不能生育,要想治好我的病,就必須利用采陽之術,是她告訴我這麽做的,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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