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做不到
如此這般情況，曉玲隻能乖乖閉嘴。
回到房裏，周敏還是忍不住數落。
“本小姐就沒有見過你這麽傻的人，當然，說的好聽一點，是善良大度，心胸開闊，可是這裏缺善良的人麽？一點兒都不缺。”
周府家大業大，人口眾多，自然是充斥著勾心鬥角，交織著許許多多的陰謀詭計。
也就是說，周家的下人不是固定的，總會走一批，又會來一批，優勝劣汰。
離開的人，當然不甘心，可這沒辦法，誰要他們鬥不過人家呢？而進來的人，樂不可支，衝著不菲的工錢，以為找到了一件極好的事情來做。
久而久之，他們發現，銀子並不是那麽好賺的。
曉玲垂下腦袋，“小姐，奴婢自己身世淒苦，知道養家糊口的難處。”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十歲就開始想法子掙錢，一直到現在，家裏的那些人隻顧著貪圖享樂，坐享其成，不曾明白自己的日子是多麽難熬。
可再難熬又能怎樣？那畢竟是她的家人，若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活活被餓死，自己豈不是孤苦無依？
周敏伸手撫額頭，“我天，她是孤兒，根本就沒必要養家知道嗎？算是本小姐求求你，多為自己考慮，盡量變得心狠手辣一點。”
周敏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教自己的丫鬟作惡麽？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主子。
但，堂堂的周家大小姐給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隻是不想讓曉玲給自己丟臉。
“奴婢做不到。”她最大的極限，就是對待別人的欺負進行言語的反擊，可說到使心計陷害別人，她萬萬無法做到。
“做不到？”周敏表示很納悶，怎麽會做不到呢，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麽？
周敏又把語氣從疑惑變成了恨鐵不成鋼，“心狠手辣有何難？跟著本小姐我學就夠了，你跟在我身邊耳濡目染這麽久，總會知道一點。”
瞧瞧，為了勸誡對方，周大小姐主動承認自己的缺點。
這樣的主仆之情，倒是可歌可泣。
“奴婢不敢！”
周敏別眼，“你說的最多的話除了奴婢知錯就是奴婢不敢，能不能換點別的？”
人嘛，都是追求新鮮感的，反反複複聽到同一句話，想不膩都難。
“奴婢……”曉玲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她隻是覺得，今日的小姐特別英勇，好想對她表現出內心最真誠的敬意及感恩，隻是小姐什麽都不缺，自己不知該如何報答。
“唉，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以後，還是讓自己來保護這個可憐的小丫頭。
要說周敏對林業甘陽奉陰違沒有半點真心，那麽她現在對曉玲，則是出自真心的關愛。
一個小小的丫鬟，博得了主子的同情，何況是位平時對自己極差的暴脾氣主子。
“小姐說的是。”拍馬屁，已經成為日常。
今日晚上曉玲無法去映荷的房裏聊天，因為她要回家一趟，給家人送銀子。
爹爹娘親哥哥嫂嫂看到她，就像是餓虎遇到了鮮肉，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上次帶回來的錢挺多，這次怎麽隻有這麽點？說！是不是被你亂花了？”哥哥瞪著一雙虎目對她咆哮，嚇得曉玲後退幾步。
爹娘冷眼旁觀，不說一句話，仿佛哥哥是他們親生，自己是撿來的。
嫂子手裏拿著炒菜的鍋鏟，“這丫頭可真是不像話，我們夫妻兩個照顧二老，累死累活，她也不知道體恤一下，還亂花銀子，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曉玲苦笑，他們照顧二老？說得上是照顧麽？不過就是把吃不完的剩飯剩菜給雙親食用，而且，買菜的錢還是自己的，他們兩個隻會在家玩，不做事。
爹娘隻有哥哥這一個兒子，自然是當成寶，吃這些東西都覺得甘之如飴。
“上次爹爹病了，我是找朋友借錢給爹看病的。”曉玲的聲音很輕，隱約透著絕望及無奈。
自己的辛苦付出，在他們看來就是理所當然，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受之有愧，哪怕家裏的人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鼓勵，即使隻有一句話，她的心裏，也能欣慰些，不會這般痛苦。
“朋友？什麽朋友出手這麽大方？男的女的？”娘親突然問到。
心裏盤算著，如果是男的，那把曉玲嫁過去，自己得到一筆豐厚的聘金似乎也很不錯。
“是我在府中結拜的姐妹。”也就是這個姐妹，待她比親妹妹還親，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孤獨地活著。
有父母親人就不會孤獨？這是謬論，倘若他們一點兒都不懂自己，那有與沒有又有什麽區別？
隻是，曉玲的心裏還是存著對父母的孝敬之情，縱使他們有再多的不是，可總歸是生下自己的人，自己又豈能不管不顧。
“姐妹？這樣好的姐妹，你就該多讓她幫幫你，這家裏很快就又要揭不開鍋了，你的這點銀子，怎麽夠用。”她爹的這番話，曉玲聽在耳朵裏，甚是心寒。
其實曉玲每月的工錢還算是比較多的，剛開始的時候，可以讓一家人解決溫飽問題，有時候還會有多的給嫂子添置便宜些的胭脂，現在呢？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找自己要的銀子也越來越多。
他們明知道自己在周府隻是做丫鬟，又不是當大小姐，哪能給他們充足的錢財？
嫂子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她既然是你的姐妹，幫你本來就是應該的。”
曉玲吸了一口涼氣，愴然出聲：“那畢竟是人家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銀子，豈有白白送給我的道理？”
本來就覺得虧欠映荷甚多，要是再請她幫忙，自己哪能拉下臉麵。
“我什麽時候要她白送了？”她爹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我是說，你先找她借著，往後你再慢慢地還不就行了？”
解決當務之急才是關鍵，這個丫頭在周府吃好的喝好的，當然不能理解他們這些人的苦處。
曉玲紅著雙眼，“那你們呢？你們又能幹什麽？”
除了給自己增添負擔，他們一無是處，就是蛀蟲！爹娘其實還並不算太老，按理說是可以做一些輕鬆點的活混口飯吃的，可他們的身子骨比富貴人家的老爺夫人還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