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隊長

  在鄭子夜的質問聲中，嚴卓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向張妍伸手，自然而然道：

  “濕巾。”


  張妍沉默了兩秒，也不再避諱鄭子夜，直接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包濕巾遞給嚴卓，同時，她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戒指裏有什麽東西你都知道？”


  按照一般人的邏輯，就算知道她拿了超市裏很多物品，也不會如此篤定她會拿剪刀、鑷子、濕巾這些跟生存並不直接掛鉤的雜物。


  按理說，嚴卓該用詢問的語氣來問她有沒有，但他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直接讓她拿出來。


  所以張妍覺得，這肯定是不對勁的。


  嚴卓笑意更濃，依舊不回答。


  他用濕巾擦掉手上的血跡，當一雙手恢複幹淨之後，嚴卓看向張妍：

  “你和鄭子夜解釋一下什麽是輪回者，等他相信了，我再告訴你我是誰。”


  張妍回憶了一下，遊戲規則裏並沒有不讓透露輪回者身份這個限製。


  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經曆告訴給了鄭子夜，一邊說，目光一邊注視著窗外，觀察外麵的天空會不會因為她透露秘密而出現異常。


  還好，直到她說完，外麵的天空也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而聽完了輪回者的故事之後，鄭子夜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反應。


  他還是冷冰冰的看著張妍，一張撲克臉讓人猜不出喜怒。


  漫長的沉默。


  不知過了幾分鍾，鄭子夜才歎了口氣，冷冷道：


  “張妍，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麽人了。”


  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張妍有點困惑：

  “嗯？”


  鄭子夜嚴肅的看著她，目光落在了她的空間戒指上：


  “你是多啦a夢。”


  “……”


  張妍沉默的盯著他。


  鄭子夜也同樣盯著她。


  氣氛尷尬的沉默了半晌之後，一旁的嚴卓突然笑了：


  “鄭子夜，你這是在拿她的空間戒指開玩笑？”


  鄭子夜輕輕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失望：

  “是。可惜她沒有幽默感。”


  張妍十分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這笑話太冷了。”


  不過，這笑話雖然冷的讓人尷尬，但這個冰塊臉居然開始嚐試著和她說笑了，這應該能證明，他已經接受了輪回者的身份。


  此時，嚴卓站了出來，嗓音柔和的對鄭子夜說：


  “既然你相信輪回者的存在，那我不妨告訴你，鄭子夜，你在兩年之後就會死在渤海市裏，死後你也會成為一名輪回者，進入下一個末世。”


  鄭子夜撫摩著刀鋒的皮毛，冷淡地點點頭，沒什麽太大反應。


  張妍則眉頭蹙起，疑問更深。


  嚴卓似乎知道張妍所疑惑的是什麽，他從容的笑著，注視著張妍，一句一句輕聲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情，其實，我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個bug。”


  “如果說成為輪回者是重生過一次，那麽，我就是重生了兩次。”


  “我前世以輪回者的身份經曆過三個末世，最終死在了第三個末世裏，然後，我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第一個末世之中，也就是現在這個渤海市的喪屍世界。”


  “張妍，我殺了那兩個小混混兄妹，你一定覺得我很凶狠。但如果我告訴你……你前世就是被這對兄妹殺死的，你還會覺得我凶狠嗎？”


  這幾句話讓張妍一時之間有些消化不了，聽的時候眉頭鎖得更深。


  如果這樣，許多疑點的確都能解釋的通了。


  但張妍又多出了更多的疑惑……


  而當她得知那對混混兄妹在嚴卓的前世裏殺死了她，她瞳孔一縮，腦中開始混亂。


  她突然想起了嚴卓在殺死那兩個混混時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我是在救你”。


  原來，那番話的含義，比字麵上還要深的多。


  嚴卓給了張妍一點時間讓她沉澱情緒，待張妍表情回複鎮定之後，嚴卓才繼續說道：

  “前世我和你在渤海市裏當過一陣子的隊友，我們一起殺過一個多月的二級喪屍，後來那對混混兄妹得到了比你更強大的能力，因為你前世也像今世一樣紮了他兩刀，所以……你被他們報複，殺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鄭子夜：

  “鄭子夜，你在下一個末世裏簡直就是輪回者裏的最高領袖，在前世我隻能仰望你，所以我現在有意接近你，是希望你將來成功了，會對我進行一定的幫助。”


  鄭子夜麵無表情，眼神裏卻無法掩飾的透出了茫然。


  因為他不相信自己會獲得那麽大的成就，也無法想象自己究竟怎麽能做到。


  少頃，鄭子夜點了點頭：


  “你救過我和刀鋒的命，我會報恩。”


  張妍則恍惚了半晌，恍惚之後是無比的平靜。


  這麽多不該出現的事情都已經出現了，如果嚴卓是個二次重生的輪回者，這也不算什麽奇怪事。


  她很快就接受了嚴卓的身份，並好奇地問：


  “之前你說的病毒變異，也是你前世的經曆吧！你告訴我們這些秘密，會不會受到懲罰？”


  嚴卓苦笑：


  “病毒變異那件事，說過之後我就後悔了。的確有懲罰，係統扣了我卡片上30的治療能量，現在救了鄭子夜和刀鋒之後，卡片裏的治療能量就隻剩下52。不過，我說和輪回者有關的事情卻不會受到懲罰。”


  原來這治療能力也不是能隨便用的。


  按照這種消耗速度，嚴卓的卡片最多隻能再救五六個人吧。


  張妍感覺到了危機：


  “這樣的話，那你就不要隨便透露秘密了，你當隊長，我們聽你的指揮。”


  嚴卓搖頭：


  “不行。我應該已經被係統發現了，如果我表現得太醒目，絕對還會受到懲罰。這樣，你來當隊長，你做出選擇，我隻會選擇是否聽從。至少從一開始到現在，你所有的決策都是我覺得比較合適的，我信任你。”


  認可張妍的指揮，就代表這是活路。


  不認可，就代表這個選擇死路一條。


  很簡單的辦法，還能規避風險。


  所以，張妍同意了。


  她盯著嚴卓的眼睛，試著做出了第一個選擇：

  “我決定去安全區。”


  嚴卓微笑著點頭，認可了這個選擇。


  三人在這個暫時安全的房間裏吃了點東西，然後出發前往安全區。


  ……


  街角的寵物店裏。


  黑貓被伯萊塔12打成了篩子，一團肉泥般攤在地上，死不瞑目。


  白晨四肢被綁，目露凶光，如野獸般掙紮著，想要去撲咬麵前的白夜。


  殺人如麻的白夜此刻看到屍變的妹妹卻是心疼的淚流滿麵，陰森的眸子裏也突然有了人情味。


  他手中正在拆解一個金絲鳥籠，將那些金色的鐵絲編織成麵罩的模樣。


  一邊編，白夜一邊用溫和低沉的嗓音與白晨聊天——


  “哥哥知道你病了，放心，哥哥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然後找到解藥救你。”


  “你幹嗎用那種表情看著哥哥？你不認得哥哥了？失憶了？那我給你講些故事，讓你想起來自己的事吧。”


  “寶貝妹妹，你記得白樺嗎？他是我們的爸爸，血緣關係上的。是哥哥我親手把他剁碎的，然後煮熟了喂野狗。”


  說到這句的時候，白晨似乎安靜了一些，突然不動了，直勾勾的盯著白夜。


  見白晨有反應，白夜笑了——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你看，你不是什麽喪屍，你還是我的妹妹，隻是病了而已。”


  “唔……都怪哥哥沒保護好你，要不是我十七歲那年打了那個官二代，我也不會蹲七年的牢。不會讓你受了七年的罪……”


  “聽說馬紅麗三年前就自殺了？活該，誰讓她沒保護好你？！她可是我們的媽媽啊，就能親眼看著那個畜生那麽對你？死了活該！”


  “你當時才十歲，他們怎麽下的去手？都是一群畜生。那些男的能找到的我都殺了，可是還有太多找不到的……都怪哥哥沒用。”


  “你也是個傻姑娘，都知道白樺是什麽東西，你幹嘛還要自己毀容呢？臉漂亮的時候賣價高，他也能對你稍微好點，三五天接一個客就夠了，你看你毀容之後，每天都要被十幾個……唉，那些人我能殺的也早就殺了，可是太多，你毀容後欺負過你的人實在太多，哥哥殺不完，警察又發現了，隻能帶著你跑……”


  “現在好了，我們是輪回者，末日來了，哥哥殺人再也不用有顧慮。以後沒有人會欺負你，哥哥會永遠保護你。”


  “戴上這個臉罩，千萬別不小心咬了哥哥……咦，你哭什麽？”


  將做好的臉罩給白晨戴好，白夜才發現已經變成喪屍的白晨眼角流下了兩行淚。


  也僅此而已，她除了眼神偶爾透露出來一絲感情，其他時候還是和喪屍沒什麽區別。


  白夜看著妹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鳥籠又編了一對手套，將白晨的雙手也控製住了。


  用寵物狗用的脖套皮帶捆住白晨的雙手，再拴上一條鐵鏈，白夜滿意的看著沒有攻擊力的白晨，牽著鐵鏈的另一端向外走去——


  “晨晨餓了吧？哥哥給你找些東西吃，現在這大街上，想找個活人還真不太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