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醒來

  睜開雙眼，熟悉的粉色蚊帳，向右邊望去，摸到手機，九點三十四分，不早不晚。點開空氣質量報告，一個黑色哭臉表情，旁邊顯示的數字是289，六級重度汙染。心雨閉上雙眼，心中歎息，又是壞天氣！整理了情緒，翻了個身，從右邊的床櫃上抓起眼鏡戴上，起身拉開窗簾，定睛一看，好一個仙境！霧蒙蒙的天空，熾烈的陽光很難直射下來，隱約能感受到外麵空氣中的燥熱，沒有風，靜止的樹，模糊的樹影幹巴巴的映在灰白的地麵上。心雨的心情異常沮喪起來，令人討厭的天氣！歎了一口氣，不想出門，不出門就不能上班，天氣不好請假嗎？明天也這麽差怎麽辦……。猶豫不決，哀歎著，既然無法決定，那就按部就班吧！一番洗漱，來到客廳，看到餐桌上的紙條——冰箱裏有炒飯，微波兩分鍾，心中一暖，打開旁邊的兩個飯盒，是自己最喜歡的八寶粥，和青椒炒肉，忍不住品嚐。嗯！味道不錯！量挺大，這是午飯加晚飯。在等待微波的時候，心雨收拾好行裝，腰包，便當袋，傘，口罩。叮！快速吃完，兌一口白開水，收拾好碗筷。出發！等待電梯的時候，心雨忽然覺得心裏甜甜的，好似吃了蜜一樣，這就是幸福了，平凡而簡單的小幸福。在這樣的城市定居，與相愛的人在一起，有屬於自己的家，工作與生活無一不滿足，沒有多少煩惱、多大壓力，要珍惜，這份平凡和簡單。剛出樓門，就聽到一陣嬰孩的啼哭聲，路邊，一個嬰兒車裏的小嬰孩正左右揮舞著自己的小手，年輕媽媽立刻蹲了下來，把寶貝抱進懷裏，站起身來，輕輕搖晃，小心的哄著。?但孩子的哭聲並未減小。心雨眉頭微蹙，這麽差的空氣，不該帶孩子出來呀，何況還是這麽小的嬰孩兒，感慨，不知有多少人都不了解這空氣汙染的危害呢？去往地鐵的路上，心雨看到帶口罩的人，少之又少。心有點點亂，不知是無奈更多，還是感傷更多。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命中注定要承受、經曆這些。正胡思亂想，心雨突然感受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她的頭腦中，蔓延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那麽順其自然地，包裹住她的全部意識，似是有些清涼、柔軟的感覺，一切仿佛靜止了般，無法感受到手和腿，更不可能控製！意識似乎與身體分離了，沒有任何聲音，沒有心跳，沒有呼吸！這突如其來的奇異狀態，讓她害怕，恐懼，這種時候應該呼吸加重，心跳加速，全身肌肉緊繃，可是，她什麽都沒感受到，意識裏一片清靈，甚至沒有情緒波動。這是她嗎？她還活著嗎？心雨靠著車廂，意識無法控製身體，但能從眼睛看到外界景象，這種感覺太奇特了，她不再是“她”了，而是寄居在“她”腦中，好像是獨立的個體，就像人們所說的靈魂，她在用靈魂通過眼睛觀察外界，她對麵的人，旁邊的人，餘光可以看到他們身體的一些動作，周圍人似乎都很正常。心雨什麽都聽不到，唯一可以了解外界的就是眼睛。那包裹她靈魂的能量在緩緩流動，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那麽也許靈魂中也存有什麽能量？心雨試著感受靈魂中的物質。慢慢地，隱隱約約的，竟然真的有能量流動的感覺！它們正繞著靈魂中心緩緩地旋轉著。嚐試引導它們都在往眼睛部位集中，一瞬間，她看到了奇怪的東西。一陣暈眩，意識模糊，靈魂顫栗，雙眼也模糊了，而後很快恢複了清明。周圍還是那些人，什麽都沒有變。“和韻宮到了，請換乘3號線的乘客準備下車。”啊，該下車了！心雨下意識想向車門走去。突然，心雨腦中猛然一震，包裹著她靈魂的能量被吸入靈魂中心！邁開的腳步走出了車門，心髒開始劇烈跳動，這是活著的感覺，回來了！她回來了！控製著雙腿上樓梯，手裏拎著便當袋，腰間有腰包係著，她感覺到了，東西的重量。天哪！心雨無法言語自己的心情狀態，太過匪夷所思的經曆，如此短暫，可卻又那麽真實，剛剛的經曆，太令她震撼！她使勁捏住自己的手臂，感受小臂傳來的疼痛，右手更加用力，這種控製著身體的存在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一時間思緒混亂，繁雜，不知從那裏開始整理，與眾不同的經曆讓她既害怕又欣喜，她要細細回味。“嘟嘟嘟嘟嘟”列車關門的聲音響起，門外一個背包壯漢向著車門直衝而來，心雨定定的看著，下意識往門邊移動，讓開車門。眼看著車門關閉，壯漢卻直接撞了上來。噹！巨大聲響引來眾人側目，車廂似乎都被撞得顫動了一下，門邊的心雨感受最為明顯，好像那壯漢本意就是要將門撞開似的。啪！啪！啪！壯漢邊罵邊用力拍車門。“艸他媽的！開門！快開門！”“幹什麽呢！”一個穿製服的地鐵工作人員嚴厲質問。“別拍了！快離開車門！”幾大步就奔了過來，壯漢聽到，卻沒停止拍打，反而叫囂的更加急促，“開門！”那個工作人員也是身強力壯，個子至少一米八，伸手抓住壯漢怕打的左手，往外一推，壯漢一個趔趄，倒退了好幾步。這期間，周圍有幾個穿製服的工作人員很快圍攏上來，把壯漢包圍住，一個身材較好的女列車員迅速走到列車旁，向車頭打了個手勢，地鐵隨即緩緩開動。車內頓時響起人們的議論聲。“剛進城的鄉下人吧，沒坐過地鐵，土包子一個。”“剛才那噹的一聲可真夠大的，沒把車門撞壞就不錯了，他還那麽使勁兒的啪！”“真夠差勁的，這車門要是被拍壞了，他賠得起嗎？”“就是，一輩子都賠不起吧！”“阻礙地鐵運營，這要抓起來進監獄的！”“這種人在社會上就是個毒瘤。”“兩分多鍾一趟的地鐵，等下一趟他會死麽，著急投胎麽！”……聽著這些議論聲，心雨總覺得不太對勁，氣氛有些詭異，人們迅速爆發的負麵情緒似乎有些太過了，暴躁，憤怒，不屑……心雨有些受不了，好在下一站很快就到了。列車駛入站台，看著車門聚集的人群，心雨不知如何是好，這把門都堵死了，她要怎麽下車？心雨把便當護在胸前，右腳稍稍後撤，身子前傾，準備好，在車門開啟的那一刹那，優勢於自己的瘦小身子，泥鰍一般先出了車門，從人流縫隙中鑽了出來。呼出一口氣。“先下後上不懂啊！擠什麽啊！急著奔喪啊！”憤怒的男聲傳來，心雨開出的小道，後麵的男士很難跟出來。這種時候要看誰力氣大身板壯，心雨不過是占了先機，早做好了準備。出了地鐵站，看著灰蒙蒙的


  天空，那份壓抑的感覺卻沒有了。好生奇怪，難道是因為在地下的緣故？可以前卻沒有這樣的體會呢？似乎今天的人也有些奇怪，平時堵門也沒這麽嚴重……進入公司所在的大廈，上了電梯。“叮咚！五層到了。”電梯門剛打開，撲麵而來的濃厚壓迫感！充滿了強烈的負麵情緒，同時伴隨著女人的高聲呐喊，響徹整個樓層。“博愛愛家還我中介費！博愛愛家還我血汗錢！”“博愛愛家還我中介費！博愛愛家還我血汗錢！”“博愛愛家還我中介費！博愛愛家還我血汗錢！”“博愛愛家還我中介費！博愛愛家還我血汗錢！”竟是用喇叭播放的。今天是個什麽日子，這麽多的事兒發生？心雨皺眉頂住壓迫從電梯裏出來。樓道裏有很多人，拿著播音喇叭的是個年輕的女士，旁邊還有兩位女士助陣，她們雙手交叉在胸前，很有氣勢，穿著講究，妝容精致。博愛愛家的員工也都站在樓道裏圍觀。真是悲劇，幾乎每周都要上演的戲目，總有客戶前來討“債”，隻是今天這陣勢大了些。心雨公司對麵就是博愛愛家的房屋租賃中介公司。受幹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自從上個月博愛愛家品牌服務中心搬來後就一直持續著。進到公司，隻有零星的幾個人，不會是受不了這噪音，都先出去吃飯去了吧？“小雨，聽到外麵喇叭喊話了吧！”曉看著心雨笑嘻嘻的說。“是啊，聽到了，大家都去吃飯了？”“有的吃飯去了，有的還沒來呢！晚來點好，省的受這刺激。”曉笑著說道。“不知道要播到什麽時候，啥時候開始的呀？”“播了有一會了，真夠牛的，還循環播放。”曉感歎。“剛開始是吵鬧，後來就開始廣播了。”林子開始為心雨解釋來龍去脈。“估計是要不回來錢就隻能來這一手，而且是早錄好的，準備在這裏大戰一場，物業也來了，阻止不了，就走了。”“這都快中午了，她們不餓嗎，不知道會在這裏呆多久。”心雨無奈，都是房子惹的禍，用曉的話說就是房價為何要整得那麽高，多影響社會安定啊，到哪裏都是紛爭。心雨亂想著，去樓層另一個廁所洗手，可沒想到，相隔那麽遠，這邊竟然聽得也很清楚，和在公司門口沒有多少區別，這影響力可真大。不過這邊的壓迫感明顯減弱了很多，除了廣播的聲音，負麵情緒很稀少，形容一下感受就是這邊要幹淨很多。“那邊的聲傳的可真遠，這邊聽得也老清楚了。”“是啊，她們就是要盡人皆知。”“不知道要鬧到什麽時候。”從裏間傳出來的對話，大家都拿這種事沒辦法呢，除了接受，深深地無奈，還有一絲絲的理解和同情。心雨有些意外，為何自己能體會出這麽多情緒？回到座位上，聽著外麵的叫囂聲，心裏異常的煩亂。把這件事告訴昇，緩解下情緒。“公司對麵的博愛博家又有客戶上門宣戰了……”昇沒有回複，應該是去吃飯了。“拿著喇叭循環播放廣播——博愛愛家還我中介費！博愛愛家還我血汗錢！”“不知什麽時候可以停止。”昇還是沒有回複，不過心雨的心情卻好些了。等昇在的時候，再和他講今天自己出現的異常情況吧！本想仔細研究下那奇異狀況的，可是外麵的噪音實在是讓心雨無法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