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命運並沒有垂憐過他
她低頭開始切蛋糕，給寶寶切了一塊，又給雅芙一塊，最後才是自己。以亦的頭一直壓得很低，大口大口的吃著蛋糕，毫無形象可言，好像要借此來掩蓋什麽。
孩子很小，還不太懂得察言觀色。但雅芙看著以亦那副模樣，她都有些想哭。
“謊話都不會編，當初你怎麽不告訴他姓靳的死了呢。死了才一了百了，也不用惦記了。”雅芙說完，拎起包和外套，摔門就離開了。
而以亦還坐在原位，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就是吃蛋糕。
小冀眨了眨懵懂的大眼，問道，“媽媽，雅芙阿姨生氣了嗎？”
“沒有，她累了，回家休息了。”以亦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餐盤，把孩子抱回臥室。“不早了，你也該睡覺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以亦輕哼著搖籃曲，哄著孩子入睡。小冀很快陷入了甜甜的夢境。
以亦細心的給他掖著被角，而此時，小寶貝突然翻了下身，口中輕輕的呢喃了聲，“爸爸……”
以亦抓著被子的手突然僵硬住，這一刻，再也無法控製的淚如雨下。
*
酒桌之上，觥籌交錯，靳北澈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應酬，坐在他身邊的孟舒怡打扮的很妖豔，正儀態萬千的端著高腳杯向客人敬酒。
靳北澈高大的身體有些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很隨意的點了一根煙，漫不經心的吞吐著煙霧。
在外人的眼中，他和孟舒怡是一對賢伉儷，夫唱婦隨，讓人豔羨。然而，這一切在靳北澈的眼中，不過是一場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鬧劇。
而人生，又何嚐不是一場戲呢！
他微眯著深邃的墨眸，耳邊所有的吵雜聲漸漸的消失，他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靜音的世界裏。別人的嬉笑怒罵，統統與他無關。
酒過三巡，時至淩晨，酒席才散盡。孟舒怡喝的不少，走路有些晃，身子柔弱無骨的靠在他肩膀上。靳北澈微皺著眉頭，但並沒有把她推開。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他掐滅了指尖的煙蒂，聲音平淡的幾乎沒有任何情緒。
“嗯。”孟舒怡點了點頭，和他一起上了車。
車子行駛的途中，孟舒怡靠在椅背上，還在頭腦清晰的和他分析著剛剛酒局上提到的工程，非常清晰的指出利弊之處。
靳北澈沉默的聽，基本都不會發表意見。
車子在孟舒怡居住的公寓樓下緩緩停住，靳北澈扶著她上樓，保姆開門口，把他們迎了進去。
“煮一碗醒酒湯，她喝多了。”靳北澈淡漠的吩咐道。
保姆點頭應著，隨後走進了廚房。
孟舒怡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向嬰兒房走去，嬰兒床內，孩子早已經睡熟了。她伸出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孩子的臉，唇邊溢出笑容。
靳北澈高大的身體半依在房門口，墨眸一直微眯著，連目光都有些懶散。“孟森好像又重了許多。”他說。
孟舒怡給孩子取名叫森森，沒什麽特別的意義。就是孩子出生後她用電腦搜了一下，說這個孩子五行缺木，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真的很隨意，也許，這個孩子就是她隨意而為的結果。但這些對於靳北澈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做了他能夠做到的一切，也僅此而已。
孟舒怡抬頭看向他，笑容看起來很燦爛，“有苗不愁長啊。他很快就會長大的，將來會長得像你一樣高大。”
靳北澈沒再說話，他漆黑的墨眸看起來有些渙散。如果，他也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看著他從小肉團一點點的長大，那一定是一件很神奇，又很幸福的一件事。
隻可惜，命運並沒有垂憐過他。
他擁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然而，這些錢在他死後大概也隻能揚在火裏，和他一起化為灰燼吧。
靳北澈突然想起了在海洋館見到的小男孩。他抱著泰迪熊乖巧的樣子，他嘟著小嘴巴委屈的模樣，還有他看著他時候崇拜的目光，那些畫麵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不停的重複，如同循環放映的電影。
靳北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搖掉那些畫麵的碎片。他想，他才是喝多的那一個，否則怎麽會不停的去想一個不相幹的人呢。
“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耐性，沒什麽情緒的轉身離開。
而孟舒怡卻突然走過來，借著酒醉，抓住了他的手。
“太晚了，你，你別走了，留下來好不好？”孟舒怡的話說的吞吞吐吐，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她總是覺得靳北澈的目光太過犀利，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靳北澈俊臉上依舊沒什麽太多的波瀾，他不著痕跡的甩開她的手，清冷的回道，“太晚了，所以我留下不方便。你喝完醒酒湯就早點睡吧，明早還有例會，別遲到。”
房門聲一開一合，並不沉重，卻好像砸在孟舒怡的心上一樣，她覺得很疼。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那輛黑色的卡宴急駛入夜色中，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他總是這樣，輕易的就能走出她的世界。
……
靳北澈回到別墅的時候，是淩晨三點鍾。
推開沉重的門，等待他的仍然是一室清冷。
靳北澈隨意的脫掉身上的外套丟在一旁，他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任由著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裏。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愛上了這種黑暗的味道，因為隻有黑暗可以淹沒他所有的不甘於脆弱，他把自己埋葬在沒有光亮的世界裏，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肆無忌憚的思念著以亦。
靳北澈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吸毒者，上了癮，戒也戒不掉。
落地窗前散落進一道薄薄的白月光，靳北澈坐在月光下，緩慢的點燃了一根煙，明滅的眼光在指尖晃動。他輕闔著眼簾，意識沉浸在現實與虛幻之間，開始貪婪的想念著以亦。
廚房裏，似乎還晃動著她忙碌的身影，耳邊，似乎好回蕩著她悅耳的聲音，她燒的飯菜不比酒店裏的大廚好吃，卻有一種獨屬於家的味道，而自從她離開之後，靳北澈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以亦從光影中走出來，撒嬌的向他抱怨著，“老公，你今天又回來晚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靳北澈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想要撫摸她的臉，然而，他攤開掌心，撫摸到的隻有冰冷的空氣。那光影在一瞬間幻滅。
原來，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而已。
“以亦，夏以亦……”他的兩片薄唇微動，反複的呢喃著這個爛熟於心的名字。眸色瞬間深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