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和宣判死刑沒有區別
醫生說完後,繼續低頭寫病曆,寫了幾行後,又抬起頭,補充了一句,“你還是不要太樂觀,因為你這種情況,在臨床上母子平安的幾率還不足20%,大部分都在妊娠中期被迫選擇終止妊娠,還有少部分堅持到足月,有的是大人保住了,有的是孩子保住了,還有一些大人孩子都沒有保住。你最好是回去和家裏人商量一下,生命可不是開玩笑的……”
後來,醫生又叮囑了些什麽,以亦已經不記得了。她拿著醫生開給她的藥,渾渾噩噩的走出了醫院的大門。然後,在一旁的垃圾桶內,把病例和藥統統的丟了進去。
她站在醫院的門口,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這應該是今年秋天的最後一場雨吧,雨中還夾雜著寒冷的冰晶,打落在臉上,身上,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冷的不停顫抖。
以亦沒有打傘,就一直站在門口等,她還算幸運,很快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麵前。
以亦開門坐進去,向司機報了別墅的地址。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就行駛起來。
此時,天空一片陰霾,白晝恍如黑夜一般,明明是正午,道路兩旁的路燈卻一排排點亮。
燈光一段一段的從窗外落進來,以亦蒼白的臉頰被照的忽明忽暗。她的視線茫然的落在窗外,渙散的沒有一點焦距。
不足20%的幾率,和宣判死刑又有什麽區別的。
此時此刻,以亦真的很怕,害怕到不停的發抖。
其實,她並不是有多麽怕死,她隻是怕自己死了,靳北澈會傷心。
因為腹中胎兒的出現,以亦的世界幾乎在一瞬間天翻地覆。她早已把注冊登記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而與此同時,靳北澈還撐著傘站在民政局門口,傻傻的等著以亦的到來。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他的耐心似乎也快要被耗盡了,他低著頭,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以亦的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雨夾雪的天氣,溫度急劇下降,吞吐的呼吸都帶著白霧,冷的駭人。
而靳北澈的身上隻穿了一件並不算厚的西裝外套,卻固執的站在門口等著她。
隻是,從中午一直等到了民政局下班,連雨傘上麵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以亦還是沒有出現。
嗬,她還真是耍他耍上癮了,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丟在這裏!
靳北澈眼睜睜的看著值班大爺給民政局的大門上鎖,還用一種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靳北澈臉色鐵青,再次撥打了以亦的電話,當電話那端傳來冰冷機械的聲音,告訴他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時,他氣的直接把電話摔碎在地上。
靳北澈直接開車回了別墅,黑色卡宴在濕滑結冰的地麵上卻開得飛快,甚至連續闖了幾次紅燈,險些與轉彎行駛的一輛紅色馬自達撞上,對方的司機降下了車窗,對著他車位消失的方向罵了句:瘋子,簡直不要命了。
靳北澈一路飆車回到別墅,車子剛在莊園中停穩,他就看到了坐在石階上的以亦。
隔著玻璃車窗,他看到以亦就傻兮兮的坐在那裏,連傘都沒打,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她蜷縮在門前的石階上,雙臂環膝,凍得不停的發抖,像個被遺棄的流浪貓一樣可憐。
靳北澈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一樣,疼的無法喘息。即便有天大的怒火,也瞬間被熄滅了。
他快速的推開車門下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以亦身邊,二話不說直接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快步向別墅內走去。
靳北澈把以亦丟在沙發上,冷著臉,急切甚至是野蠻的把她身上的濕衣服撕扯下去,然後用柔軟的毛毯裹住她。
以亦被他緊摟在懷裏,隔著一層薄薄的絨毯,以亦能感覺到他胸膛內炙熱的體樂。
“夏以亦,你是傻子嗎?你坐在外麵幹什麽!”靳北澈幾乎是怒吼著。
以亦凍得臉色慘白,雙唇發紫,她的唇片不停的顫抖著,好半響,才吃力的吐出幾個字,“我,我忘記帶鑰匙了。”
“那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靳北澈又問。
“手機忘在辦公室了。”以亦有些可憐兮兮的回答。
靳北澈依然摟著她,微仰著的俊臉上卻突然溢出一抹冷諷的笑,“夏以亦,你今天出門是不是忘記帶腦子了?鑰匙忘了帶,手機忘了帶,你是不是連我們下午去民政局結婚的事兒也一並忘得一幹二淨了?”
以亦被他困在懷中的嬌軀突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遲緩的抬眸看向他,眼中晃動著滿滿的淚水。看起來是那樣的委屈。
而靳北澈就靜靜的看著她,眸光深的照不進一絲光亮。他一直在等,等她給出一個可以讓他原諒的理由。即便是謊言也好,他隻是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原諒。
以亦蒼白的唇片不停的顫抖著,可聲音就好像卡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來。她的腦子已經鏽住了,編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後,靳北澈還是敗下陣來。他緩緩的移開了目光,他不願讓她看到他眼中無法壓抑的疼痛。
“算了,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他冷漠的丟出一句,卻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靳北澈的頭就埋在她散落的發絲間,深深的,貪婪的吸允著她身上的氣息。許久後,才在她耳畔呢喃道,“亦亦,無論什麽理由都不重要,你不想和我領證也沒關係。隻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夏以亦這個女人對於靳北澈來說,就像是美麗的罌粟花,美麗,卻有毒。而他明知道有毒,卻還是受不住誘惑,一次次靠近。而現在,他中毒隱身,戒都戒不掉。
如果離開她,靳北澈想,自己一定會毒癮發作而亡吧,他不怕死,他卻怕極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很多事,他不敢強求。隻要她好好的留在他身邊,隻要這樣就足夠。
以亦的身體都被裹在毯子裏麵,動彈不得。然而,一雙漂亮清澈的眼眸,卻掙得大大的,眼中不停的有淚水湧出來,順著蒼白的臉頰劃落,又瞬間泯滅,就像流星一樣,美麗,卻短暫。
等以亦的身體漸漸回暖,靳北澈才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