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
“嗯。”以亦淡淡點頭,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然後,視線再次轉移到靳北澈的身上,“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談談吧。”
“現在就可以。”靳北澈說完,主動的拉住她的手,好像怕她會跑了一樣。然後轉頭對樂夕瑩說,“麻煩你先照顧一下悠悠,一會兒家裏的保姆會來接她回去。”
“哦。”樂夕瑩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她話音剛落,隻見靳北澈已經拉著以亦上車,車子一溜煙的離去。
靳北澈開車把以亦帶回了別墅。她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點兒發呆的樣子,也不知道小腦袋裏麵都在想些什麽,但隻要有她在,這個家就有了家的樣子。
靳北澈倒了杯果汁給她,並樂笑著說道,“才一個多月沒見,悠悠好像又長高了,你看她多可愛啊,老婆,我們也生一個孩子吧。”
靳北澈說完,手臂環在以亦柔軟的腰肢,隔著衣料,來回的撫弄著,意圖非常的明顯。他現在就想和她配個孩子出來。
腰間炙熱的溫度讓以亦恢複了神智。她遲緩的抬頭看著他,目光一瞬不瞬,隻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雖然,她已經做出了決定,然而,當真正麵臨抉擇的時候,才發現居然如此的難以割舍。
可是,人不可能什麽都得到,她想要救她爸爸的命,就必須斬斷和靳北澈之間的一切。
“怎麽了?”靳北澈深眸微眯,自然察覺了她的異樣。
他的手掌撫摸著她略微蒼白的小臉,低頭想去親吻,卻被以亦側頭躲開。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藏在背後的手掌卻緊握著,連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肉都毫無知覺。
“靳北澈,我懷孕了。”她薄唇微動,吐出幾個字。
靳北澈深諳的眸子突然被點亮,狂喜很快爬上俊臉。他抱住以亦,有些激動的問,“真的?幾個月了?”
以亦被他輕擁在懷裏,他的力道並不重,然而,她卻有一種無法喘息的窒息感。她用了的咬了下唇片,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已經兩個半月了。”以亦說完,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流產同意書,平平整整的攤開在他麵前。
所有的笑容在轉瞬間凝固在臉上,靳北澈盯著她手中的那張流產同意書,眸色深沉的可怕。他高大的身體一動不動,好像化成了一尊雕像。
以亦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圧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和表情,她怕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崩潰。
但是,她不能崩潰,至少不是現在。她的父親還在監獄裏等著她救贖。
“我把孩子拿掉了。靳北澈,夏家欠你一條命,我現在還給你。希望你可以手下留情,放我爸爸一條生路……”以亦說完最後一個字,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急促的喘息著,胸腔內那顆脆弱而殘缺的心髒疼的厲害。
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那張流產手術同意書,隻覺得那張紙在發燙。
以亦的聲音落下後,偌大的別墅內,瞬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連四周的空氣好像都凍住了一樣,壓抑的讓人無法喘息。以亦的手掌捂著心口,她覺得自己可能會隨時窒息而亡。
嗯,或許死了也挺好的,死掉後就一了百了。
長久的沉默後,靳北澈突然在一瞬間爆發了。他先是奪過以亦手中的流產同意書撕得粉碎,然後揚起手臂,把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掀翻在地。精致的茶具,昂貴的古董瓷瓶,還有天然純水晶煙灰缸無一幸免,統統在一瞬間變為碎片,地板上一片狼藉。
“夏以亦,你怎麽能這麽狠!我靳北澈的孩子究竟哪裏礙你的眼,你就這麽容不下他!你這麽做,和當年的樂夕瑩有什麽區別!”
靳北澈的手臂緊抓著以亦肩膀,用力的搖晃著。而後,又狠狠的把她推開。他像一頭受傷的困獸,雙眼血紅,發瘋般的砸光了別墅內所有能砸的東西。
以亦呆呆的,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中,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瘋,看著他發狂,看著他痛不欲生。
以亦以為自己會哭,可是,眼睛酸澀的厲害,卻流不出一點眼淚。原來,淚水真的是有幹涸的時候。她的脊背貼著身後冰冷的牆壁,閉上眼睛,她聽到了心髒一片片碎裂的聲音,那麽清晰。
夜幕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降臨,噩夢一樣的黑夜終於來臨了。以亦蜷縮著身體,突然覺得很冷很冷,好像隨時都可能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
他們的家就這樣被靳北澈砸的千瘡百孔,就像以亦此刻的心一樣,碎裂滿地,再也無法修複。
他大概是累了,失去力氣的癱坐在滿地狼藉中,發紅的眼睛浮起一層濕潤,聲音哽咽的很厲害。“以亦,為什麽要這樣做?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他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你怎麽狠得下心親手殺了他?!”
以亦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靳北澈,那個如同高山一樣巍峨的男人,卻在她麵前轟然傾倒。以亦知道,自己此刻的所作所為,無異於在他心口上插刀子。而他痛,她又何嚐不痛呢。
可是,她卻不得不這麽做,一來,是因為父親,她想讓父親活著,哪怕是活在監獄裏也好。二來,她希望靳北澈可以徹底的忘記她,他的一輩子還很長,而她卻再也無法給他一個完整的人生。
又是沉默,長久的沉默,氣氛死一般的壓抑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那麽的清晰。
許久後,靳北澈才再次開口,聲音中壓抑著深深的疼痛與無奈,“亦亦,這一次,你讓我怎麽原諒你?”
以亦手背用力的抹了下眼睛,依舊幹幹澀澀的沒有淚。她低頭在手提包中翻找,那份離婚協議明明就在眼前,可她的手好像不停使喚了一樣,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協議從包中翻出來,然後顫抖著雙手,遞到他的麵前。
她揚起下巴,強迫著自己去麵對,她的話如同又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他流血的心口再次補上一刀,讓他徹徹底底的死心。“靳北澈,我不需要你的原諒,我們離婚吧。從此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再無相幹。”
以亦幾乎耗盡了一生的勇氣,才把這句話說完整。揚著的下巴漸漸垂落,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雙深邃如海洋一般的眼眸,此刻一定寫滿了沉重的傷痛。
她說完之後,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靳北澈的回答。以亦有些沉不住氣的抬頭,毫無預料的撞上他深沉的目光。
他就那樣看著她,又凝重,又痛苦。拋棄他的話,她都可以說的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