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聖女之後
黝黑物體觸手冰涼,慕容情歪頭打量,這貌似是一塊令牌的一角,隱隱可以看到“令”字,上麵殘缺的圖騰古老而神秘,有點像自己脖子上玉佩上篆刻鳥兒的爪子。
但,她不確定。
“這是什麽?”疑問的目光,落在慕容聽雨身上。
“此為青軍虎符,五塊聚齊,便是青軍舉事之日。”獨孤非凡反手,手心也躺著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色鐵牌。
“五塊?可這裏隻有兩塊!”將兩塊鐵牌拚在一起,慕容情發現這是一塊令牌的底部碎片,那上麵圖騰的清晰紋絡,正是自己玉佩上的鳥兒爪子。
“另外兩塊,我們也不知道在哪裏。”麵色發青的慕容聽雨抬頭看天,天上白雲朵朵,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你們也不知道?”挑眉,慕容情明亮的鳳眸中明顯帶著不信。
修長手指拂過令牌上的圖騰紋絡,她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線,青軍的兵符,為什麽叫“青軍”呢?爹爹掌管洛城數十萬兵馬,但都是朝廷之兵,沒聽過這個名字呀!
仿佛看出她的懷疑,獨孤非凡長袖飄舞,樹上積雪紛紛落下,他伸手,讓雪花落在掌心後融化,“小姐有所不知,將軍手中的‘青軍’並非軒轅之兵,乃是青霄聖女舊部!”
“聖女舊部?”挑眉,慕容情還是有些不明白。
什麽聖女?什麽青霄?難道是青霄國那下落不明的聖女嗎?
想到這裏,她目光看向獨孤非凡,滿臉的不敢置信,“難道說,這和十五年前的青霄國全部覆滅,有莫大關聯?”
“小姐所言不錯,正是如此!”笑了笑,獨孤非凡看縱然是陽光普照,那陣陣寒風還是刺骨的涼,到貼了封條的門前,“唰唰”兩下將封條撕掉,然後用眼神示意,讓兩人房內談話。
慕容情蓮步輕移到房內,看到裏麵熟悉的擺設,上麵都沾染了灰塵,頓時眼圈一紅,心中如堵塞了一團棉花一般,喘不過氣來。
“小姐莫要傷心,事情已經發生,逝者已矣,我們活著的,就是代替他們好好活下去。”看她悲戚,獨孤非凡將玄色手帕伸到她麵前,勸慰道。
再傷心,就算她眼淚流幹,慕容浩南夫婦和慕容衝也不可能死而複生,他們若泉下有知,看他們守護了多年的女子這般傷心,恐怕也不得安生。
“謝謝!”文文雅雅的道了謝,慕容情在慕容聽雨擦拭過的繡墩上坐下,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拂過檀木圓桌,幽幽歎息,“這些都還好好的,爹娘和大哥卻早已不在,所謂的物是人非,說的便是如此了吧!”
腦海中閃過父母的好,她心痛如絞,小手壓著胸部,緩解那如刀絞的疼痛,她秀氣的眉皺成一團。
“小姐,將軍和夫人都不在了,您是怎麽逃過那場劫難的?”不要說慕容聽雨好奇,就算是獨孤非凡,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那日在天香園和煙雨樓,她口口聲聲自稱夜姬,和洛城中最風流的瑞王殿下在一起,他,怎麽能不驚訝?
那日,戰功卓越的勇王夜無雙來尋找自己,在房外,也聽到他和葉靜塵談論“夜姬”這個名字,聽夜無雙和葉靜塵脫口而出的熟悉,他知道,這個女子和那兩人,也有什麽牽連。
“此時說來話長,去年的臘月初八,將軍府是一個喜氣洋洋的日子,我的及笄之禮過後,正和爹娘、大哥在廳中說笑,外麵侍衛突然渾身是血的跑進來,說四皇子帶兵,已將將軍府團團圍住,違令者,就地正法!”
“我嚇壞了,爹爹讓娘親帶我回房,在房中,我和娘親聽到宣讀聖旨的聲音,爹爹勾結外國,私藏兵刃,被判三日後處斬,將軍府中人,若有違抗、逃竄者,就地正法……”
哽咽著將那日的情形娓娓道來,說完慕容情已經趴在圓桌上泣不成聲,那顫抖的肩膀和壓抑的哭聲,讓兩個男子的眉皺得更緊。
此事,兩人都覺得蹊蹺。
慕容浩南忠心耿耿,鎮守邊關十餘載,從來沒有過反叛之心,為何會在他的書房搜出書信、庫房搜出兵器?
最主要的是,那書信上的印鑒,是慕容浩南本人的,他的印鑒一直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為何會出現在那和瑤藍國來往的書信上?
看了看哭泣的慕容情,獨孤非凡凝眉,碰了碰身邊慕容聽雨的胳膊,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道,“慕容,你有沒有覺得,此事太過詭異?”
“當然詭異,將軍不是那樣的人!”毫不猶豫的,慕容聽雨說的異常堅定,用兩人用上內力才能聽到的聲音和獨孤非凡交流著。
“我也覺得詭異,我在琅琊山數年,從來沒有官府的人找過我,將軍家中出事之後,我便受人之托,要她手中的‘青軍’兵符!”看了眼伏案痛哭的慕容情,獨孤非凡歎息。
當日,怎麽沒發現她就是自己要找、要守護的人呢?
還逼得她,滾下山坡,若非夜無憂那個男人帶了王府侍衛去尋找,她恐怕已經凍死在那冰天雪地中,或許三四月份冰雪融化,才會被路過的行人發現屍體。
越想越後怕,他的劍眉,也皺成了一個“川”字。
“是什麽人讓你這樣做的?”慕容聽雨挑眉,雖然知道他在洛城這邊隱藏身份潛伏,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聖女之後,但這麽大張旗鼓的要山賊做事的,他還是第一回聽說。
“是一個人通過江湖手法找我的,你知道江湖規矩,一向是認錢、認信物而不認人的!”皺了眉頭,獨孤非凡麵上略帶為難,“更何況,擄人這種事情,雇主又怎麽會讓你知道身份呢?”
“如此,便有些難辦了呢!”歎口氣,慕容聽雨看向哭聲漸弱的女子,腦海中靈光一閃,“獨孤,你何不問問本人,可有和外人結仇?或者說,將軍一家之外,還有誰知道‘青軍’!”
這,也是他目前想到的,最快捷的辦法了。
“好主意!”想做就做,在慕容情身旁坐下,看著女子緩緩抬起的頭,那紅腫的鳳眸讓他心裏一疼,獨孤非凡再次將手帕送上,“小姐,除了將軍之外,還有人知道‘青軍’的存在嗎?”
搖頭,慕容情眸光迷離而茫然,“別說知道,今天之前,連聽我都沒聽說過,這個你們所說的虎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藍色繡帕拂過虎符上圖騰,她鳳眸陡然一亮,扒開衣襟將脖子上掛著的暖玉取出,衣襟一開一合,雪白的肌膚流光溢彩。
獨孤非凡輕咳,將目光落在她手心暖玉上,看到上麵的鳥兒圖騰,頓時和慕容聽雨一樣,眼底帶了狂熱的興奮。
果然,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聖女之後!
正要將真相吐露,看到她哀戚的臉,兩人又心有靈犀一般保持沉默,慕容聽雨在她右手邊坐下,看著那暖玉,揣著明白裝糊塗,“小姐,您拿您貼身的暖玉做什麽?”
“這暖玉我自小戴在身上,你們不覺得,這上麵的鳥兒和這虎符上的圖騰,很相似嗎?”抬眸,慕容情一臉純良。
這那裏是相似?分明就是一模一樣好嗎?
對著慕容情,獨孤非凡當然不會將心裏話說出來,索性引著她,開導般的道,“小姐,那你平日裏,有和哪些官家小姐結怨嗎?”
之所以說官家小姐,那是因為他曾特意打探,那要他擄人的,是為身穿錦衣華服的女子,那女子蒙著麵紗,看不清容顏。
但身上錦衣乃是上好的料子,雖然是下人的打扮,但談吐不俗、舉止有度,很顯然,這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官家侍女。
慕容情應該是得罪了什麽顯貴的小姐,或者是阻攔了某些小姐的路,以至於她們差遣心腹通過線人尋找自己,讓自己將她擄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洛城。
至於後麵關於“青軍”和不可傷她性命的那封信,他覺得,定然是那女子幕後主使之人知曉了她的身份,才特意讓人傳信於己。
不然,如何解釋那兵符和不可傷她性命呢?
若得罪了,找人直接除去便是,犯不著費心費力的尋找線人,然後找到自己所在的琅琊山,讓自己出手。
“結怨?”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慕容情紅腫的鳳眸裏帶了茫然,搖頭,“就算是舉家團聚的時候,我也極少出門,隻偶爾帶了侍女到雞鳴寺上香,哪裏會和人結怨呢?”
“那就奇怪了!”越想越覺得此事詭異,獨孤非凡幽深的眸子冷冷眯起,其中冷意堪比外麵肆虐的寒風,“沒有仇怨,為何找山賊把你擄去?還害得你滾下山坡呢?”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慕容情冰雪聰明,自己被擄到山寨的事情除了自己和趙嫣然、夜無憂,並無外人得知具體情況如何。
獨孤非凡今日雖然不是和自己初次見麵,但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身份,他是從何得知,自己被那刁熊擄到了琅琊山,還被迫得滾下山坡,幾乎喪命在冰天雪地中?
“小姐,你且看看,我是誰!”詭異一笑,獨孤非凡右手在臉上抹過,露出一張看似平凡卻帶著粗獷的臉。
“啊……”看到獨孤非凡臉上武裝,慕容情嚇得尖叫出聲,臉上血色盡數退下,比外麵厚厚的積雪還要白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