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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借酒消愁

  瑞王府,再次飄舞的大雪將西院小樓點綴得越發雅致,寒風呼嘯著肆虐而過,沒有關緊的窗子“哐當”作響,裏麵燭火忽明忽暗,窗紙上的高大身影,也來回晃動起來。


  小樓內,夜無憂端坐在內閣圓桌旁,桌上三個小菜早已冰涼,滿滿的菜肴仿佛沒有動過,地上一片狼藉,滾著的酒壇子有五六個之多,空氣中,漂浮著濃濃的酒香。


  此時,他手中正拎著一壇剛剛開封的美酒,仰著頭,杯子也不用的將美酒直接往嘴裏倒,冰涼醇香的液體入喉,卻怎麽也衝不走心中那抹晃動的身影。


  身後,春桃春燕相視一眼,想要規勸又不知如何開口,兩姐妹眼神交流許久,將求救的目光落在門外晃動的矯健身影上。


  春桃上前一步,春燕點點頭,悄然後退。


  彎腰躲開珠簾,輕手輕腳拉開房門,一陣肆虐的冷風吹來,她瑟縮了下,走向一直站在門外,肩膀上落了許多積雪的夜狼。


  “怎麽了?”看春燕出來,夜狼以為夜無憂出了什麽事情,作勢就要往裏衝,被春燕側身阻攔,他微微挑眉。


  “自從夜姬姑娘離開之後,王爺便每日到這裏小坐,也不說話,隻盯著那紗帳不語,今晨的時候讓我和春桃弄了酒菜,王爺好酒你是知道的,可……”外麵真冷,寒風吹過,春燕瑟縮了下,將凍得通紅的手縮到袖子裏。


  “可?可是什麽?”夜狼有些著急,來不及聽她後麵的話,一把將她扯開,大踏步的進入小樓,看到端坐的挺拔身影,他低喚,“主子!”


  夜無憂仿佛沒聽到他進來的腳步聲,將空了的酒壇子放下,又開一壇,頓時,房內酒香更濃,仰頭,烈酒入喉,他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不停的咳嗽使得他飲酒過度而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病態的嫣紅,就仿佛地獄中的火焰,正在焚燒著他的肉體和靈魂。


  “主子,您不能再喝了!”實在看不過去,夜狼上前,把他的酒用力奪下來,仿佛忘記了自己侍衛的身份,大聲的說著嚴厲的話。


  將酒壇子狠狠摔在地上,酒漬在地上流淌成一條小溪,房內漂浮的空氣中,酒香越發的濃鬱。


  站在一旁安靜伺候的春桃嚇了一跳,怯怯的看著夜狼麵無表情的臉,腳下宛如生根一般,想要逃都抬不起腿。


  “夜狼,你不懂!”搖搖頭,夜無憂並沒有責怪他,隻是重新打開一壇酒,用碗舀出來滿滿一碗,一樣脖子喝下去。


  夜狼看著他的動作,雖然很欣賞甚至可以說是佩服他喝酒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凝眉,“主子,您不能再喝了!”


  伸手,又要搶他懷裏酒壇子,卻被夜無憂側身閃開,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夜狼,本王要喝酒,你也要阻攔?”


  “屬下不敢!”他的聲音裏帶了冷厲的命令,夜狼連忙垂首,心中暗罵自己糊塗,主子始終是主子,他方才怎麽就腦袋一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夜狼,你知道嗎?”他沒有再來搶,夜無憂樂得清閑,有一杯酒下毒,他眼底帶了濃濃愁緒和不舍糾結,“第一眼見她,本王便知,那件事,除了她,沒有人能勝任。”


  漆黑的星眸迷離,那活躍的身影不住在腦海晃蕩,他抿唇,帶著三分醉意起身,臉色蒼白的走到榻前,手指拂過榻上白色錦被,濃濃的思念纏繞在心底纏繞。


  慕容情,你究竟給本王下了什麽蠱?為何,你剛剛離開沒多久,本王就開始想你的身體,你的味道?


  “主子,既然夜姬姑娘能勝任,您又何必?”抬眸,定定看著夜無憂剛毅的側臉,雖然還是那麽俊朗瀟灑,卻難掩蒼白憔悴。


  夜狼凝眉,右手手指不著痕跡的動了動,眸中冷冽殺機,一閃而過!


  那個女子在這裏才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主子這般牽腸掛肚,這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在他心中,夜無憂就該是那種陰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邪主子,而不該因為把那女人送給自己的兄長,就在這裏借酒消愁。


  眉心一壓,他黑眸轉動,暗暗想著若主子真對那個女子動情,那她,就留不得了!


  他不允許,有任何人來阻攔夜無憂的路,就算是他的女人,也不行!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身為領導者,更不能有軟肋,否則,那軟肋就是他的逆鱗,也可能是,他落敗的源頭。


  “夜狼,本王知道你的想法!”在他要跪地請命的時候,夜無憂已經在榻上坐下,大手拂過那飄舞的白色紗帳,幽深的大眼中帶著痛苦掙紮。


  慕容情,你真是一個天生的尤物,送你入勇王府本來是本王計劃好的一步棋,隻要勇王出了事情,父皇就不得不重新考慮太子人選,本王的機會,也大許多。


  可,為何將你送走沒有幾日,本王卻難忘你帶來的銷魂滋味?慕容情,你真是一個媚骨天生,讓人難忘的絕代尤物。


  “主子,送她走是您,想她又是您,您又何必?若真不舍得,把她接回來便是,您何苦如此,不顧自己的身子,借酒消愁?”夜狼抿唇,擔憂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眸色一黯,心中殺機更濃!


  打擾主子原先布置好的計劃,擾亂主子素來冷靜的思路,這樣的女子,不能留了!


  “借酒消愁麽?”夜無憂蒼白的臉上浮現三分微笑,迷離中帶著寵溺的眼神掃過收拾地上狼藉的春桃,“本王倒不這麽認為,夜狼你不飲酒,不知道美酒的好!”


  不知道是真的要轉移話題還是假的要轉移,夜無憂含笑給麵露茫然的夜狼解釋道,“美酒和美人兒,其實都差不多,美酒醉人,美人兒,醉心!”


  “是!”夜狼看他心情似乎沒有那麽低落,提著的心這才放回肚裏,對將桌椅收拾好的春桃使了個眼色。


  春桃了然,急匆匆奔出小樓,拉了春燕直奔小廚房。


  “王爺,這幾日您都沒有怎麽用膳,又喝了許多的酒,奴婢準備了醒酒湯!!”不一會兒,春桃端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進來,房內漂浮的空氣裏,濃鬱酒香中又夾雜了淡淡的藥香。


  “放著吧!”瞥一眼,夜無憂便扭頭,本來迷離的嚴重陡然帶了濃烈寒光,“春桃,你們在王府,時間不短了吧?”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問,兩人依然點了點頭,春桃恭敬福身,“回王爺,奴婢六歲入王府伺候王爺,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了。”


  “十年了啊!”夜無憂又笑了,笑容裏帶著晦暗不明的光,“六歲入王府,那你現在,已經是十六歲了嗬!”


  “回王爺,是的!奴婢今年整十六!”看了看夜狼,在他點頭之後,春桃才小心翼翼回答,生怕一句話不小心惹他生氣。


  “十六歲,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了!”摩挲右手手腕飄舞的藍色綢帶,夜無憂腦海裏閃過慕容情當初抓著自己褲腳,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裏微微一動,眸色越發幽暗。


  慕容情剛剛過了十五歲生辰,她,雖然冰雪聰明,媚骨天生可以讓任何男人為她神魂顛倒,但,她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嗎?


  心裏,突然有些沒底。


  “王爺,請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願永遠跟在王爺身邊,伺候王爺!”以為夜無憂要將她嫁人,春桃嚇得臉色一白,慌忙跪下,叩頭不止。


  “想什麽呢,起來!”踢了踢榻櫈,夜無憂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道,“春桃你這般溫順體貼,本王怎麽舍得把你嫁出去呢?”


  被他誇讚得臉頰緋紅,春桃謝恩後恭敬後退,再次將還冒著熱氣的醒酒湯奉上,大眼睛看著男人剛毅的側臉,希翼畢現,“王爺,不管怎麽樣,您的身子要緊,醒酒湯還是要喝的。”


  “本王又沒有喝醉?要什麽醒酒湯?”凝眉,夜無憂略有不悅,“拿下去,拿下去!”


  “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春桃眼底希望之火宛如被冬日冰冷的水當頭澆下,熄滅得一點兒火星都不剩。


  唯唯諾諾將醒酒湯端出,看了看門口尚在瑟縮的春燕,她歎口氣,直接將醒酒湯倒入雪地中,看著積雪融化,她唇角的笑,倏然有些意味深長。


  夜姬,真的隻是夜姬嗎?


  房內,夜無憂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倒在榻上,嗅著被子尚未完全消散,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他閉上雙眼。


  初春的雪夜,好安靜,安靜得人們甚至可以聽到雪花飄落在地上的聲音。


  “主子,今晚,你要去哪裏留宿?”夜狼恭敬站在一旁,等待許久,看他沒有起身的跡象,忍不住多嘴一問。


  往日裏,王爺每晚都去東院歇息的,府中那麽多的侍妾,就算再獨寵一個,還是要顧及到其餘人的想法,每個月到每個侍妾的房中去一次,雨露均沾,才能讓她們更加忠心於他,死心塌地的為他辦事,將父母的力量也拉攏過來。


  這幾日王爺沒有去過東院,不是在這裏過夜,就是在外麵的風月場所花天酒地,再這樣下去,若傳入皇上耳中,對夜無憂來說,就不是好事兒了。


  夜狼不禁,有些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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