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懷念家人

  將軍府坐落城東，門口原本熱鬧非凡，小販走卒絡繹不絕，半個月前臘月初八，慕容浩南一家被通敵叛國之罪打入天牢，臘月十一那日，全家被午門問斬，家中所有仆從均收官為奴。


  往日交好的府邸紛紛閉門謝客，生怕被牽連，以至於，往日熱鬧非凡的一條街，如今人影皆無，空曠寂靜。


  臘月二十三。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怒吼著在人間肆虐。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陰暗的天空紛紛揚揚的飄落，天地間一片蒼茫，給本來就銀白的天地又添一層新衣。


  在這樣極冷的天氣，人們窩在房中，燃著暖爐，文雅點兒的吟詩作對，粗俗點兒的談天說地，順便詛咒這詭異的天氣。


  未時剛過，在寒風肆虐中，一輛雕花豪華馬車徐徐而來，在貼了封條的將軍府門前停下，趕車的精壯漢子跳下車轅，油紙傘打開，伸手推開車門，恭敬道，“姑娘，到了！”


  車中傳出低不可聞的“嗯”，然後雪白的小手掀開厚厚的車簾，一個丫鬟打扮，大眼睛圓臉的粉衣女子露出頭來，攙扶出雪白衣衫披狐裘的女子。


  女子身段未足，嬌小玲瓏，堅挺小瓊鼻下的櫻桃小口緊閉，小小的瓜子臉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那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嫵媚在迷離眸光的襯托下，更顯妖嬈。


  紛飛的大雪，飄落在她雪白的狐裘上，卻趕不上她臉色的蒼白，丫鬟站在她背後，重新打開一把油紙傘遮在她頭頂，自己暴露在風雪中。


  慕容情抬頭，丹鳳眼看著龍飛鳳舞的“將軍府”匾額，她眸中逐漸氤氳了霧氣。


  十五年來在將軍府過的一切從腦海裏一一閃過，慕容浩南的嚴厲、青鸞的慈祥、慕容衝的寵愛，好比三道利劍，一下一下在她心口剜著。


  千瘡百孔的心，又疼痛起來，小手裏的手護掉在地上，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溢出，未落地已經成為堅冰。


  大雪紛飛、寒風刺骨，慕容情就這樣站在風中一個多時辰，臉頰和小手都被風吹得紅彤彤的，往日紅潤的唇，因為寒風的緣故，泛著淡淡的青紫色。


  凍得通紅的小手伸出，卻發現早已出摸不到往日的溫度。


  春桃和車夫站在身後，不時的瞄著她單薄嬌小的身影，站得太久，他們的腳都被凍得麻木了。


  他們實在沒有辦法理解，身體剛好沒多久，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慕容情是憑什麽，站在那裏一個時辰不動也不開口的。


  兩人真的想不明白，這麽一個被查封的房子，有什麽好看的？在夜姬姑娘心裏，就那麽重要嗎？這麽寒冷的天氣，還要過來？


  風雪，越來越大了，看了看天，車夫用手捅了捅凍得鼻子通紅的春桃，朝慕容情的背影努了努嘴。


  春桃了然，立刻碎步上前，微微彎腰彎腰，那垂下的大眼睛裏，略有不屑，小聲提醒，“夜姬姑娘，我們該回去了！”


  在來的時候，王爺特意交代他們兩人，注意夜姬的一切，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回去之後都要如實回稟。


  對慕容情，春桃也從剛開始的恭敬，變成了現在模樣。


  “讓我再站一會兒吧！”慕容情回頭，沒有看到春桃的不屑，勾唇想要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從家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春桃，沒事的，回去王爺怪罪下來，我一肩承擔！”拂去春桃肩上厚厚的積雪，慕容情以為她害怕回去遲了夜無憂處罰她們，忙扯唇安撫。


  而後，她嬌小的身子緩緩走進貼了封條的大門，春桃跟上攙扶，以免她不小心摔倒。


  想到看門的林叔憨厚的笑和對自己的好，她小手拂過朱紅色大門上的鐵環，淚如雨下，“爹，娘，哥哥，我好想你們啊！”


  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悼念自己的家人之後，慕容情抬眸看天已經全部暗下來，這才轉身，在春桃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夫將車轅上積雪拂去，上車，長長的馬鞭一甩，馬車在厚厚積雪的街道上緩緩前進，“咕嚕、咕嚕”的聲音傳入耳畔，慕容情靠在厚厚的坐墊上，眯著紅紅的眼睛昏昏欲睡。


  “交出馬車中的小娘子，饒你不死！”伴隨著這個聲音的是馬車驟停，慕容情睜開魅力十足的鳳眸，剛要掀開厚厚的車簾，車夫低沉的聲音打斷她接下來的動作。


  車夫說，“姑娘，不要出來，這裏交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