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不太冷(21)
這場禍事讓陳醉跟陳跳跳都受了驚,一人一貓受驚後的反應都格外同步。
禾又身後跟著黏糊糊往上蹭的陳跳跳,還跟著安安靜靜的陳醉。
她有些無奈:“怎麽都這麽黏人了,我在家裏又不會有事。”
陳醉安靜的垂著眼,眉眼淺淡,攏著一層淺淡的光,一言不發。
倒是陳跳跳不僅黏人還熱情,一個勁兒的喵嗚著撒嬌。
禾又把陳跳跳抱起來,它就乖乖的窩在禾又懷裏,卷著自己的小尾巴。
陳醉抬眸看了它一眼,抿了抿唇。
禾又把熱好的牛奶遞給陳醉:“喝完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
怎麽感覺陳醉才是那個差點被打的人呢。
陳醉接過了牛奶,輕輕抿了口。
少年垂著濃密的長睫,好看的眉眼攏著淡淡一層光,垂眸喝奶的模樣顯得很乖。
禾又柔軟了眉眼,抬手揉揉少年散亂的碎發。
“不要再想了,我好好地站在這裏呢。”
陳醉抬眼看她,淺褐色的瞳孔澄淨清透,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少年目光柔軟又眷戀,始終追隨著禾又的身影。
受了驚的陳跳跳十分黏著禾又,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拱到了被窩裏,纏著禾又,要跟她一起睡。
也許是受了驚,奶貓睡得很快也很沉。
禾又沒什麽睡意,等陳跳跳睡熟了才輕輕掀開被子下床。
她家小美人也受驚了呢,她得去哄小美人。
禾又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敲了敲陳醉的房門。
她安安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空曠的房間裏隻有鍾表緩慢走動的聲音,輕緩而有規律。
但是沒有人過來開門。
禾又有點奇怪,輕輕推了下門。
房門沒有鎖,她一推就慢慢打開了。
臥室裏床鋪整齊,床頭亮著暖黃色的燈光,然而陳醉不在。
禾又愣了下,下意識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
她抿了抿唇,重新穿上外套出門。
靜寂的夜裏,淺淺的月色在小巷裏迤邐著,渾身是傷的男人在警察來之前踉蹌著走進了巷子裏。
沒走兩步,他就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
那少年下手太狠,他肋骨現在都在隱隱作痛。
然而他坐了沒一會兒,靜寂的巷子裏傳來淺淺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一聲伴隨著回音。
男人抬頭去望,看見巷口裏踏著月色而來的少年,猛地睜大眼睛,立刻掙紮著要爬起來。
陳醉冷眼看著男人在地上掙紮,瑩白冰涼的指尖把玩著一把短刃,少年背後是漸漸明亮起來的月亮,他低垂著精致的眉眼,唇色殷紅。
少年腳步輕緩,一身黑衣,像是在夜色裏穿梭行走的鬼魅,一身的淩厲氣。
不經意的抬眼,一雙淺褐色的鳳眼凝著淺淡的碎光,眼尾迤邐著極淡的戾。
男人腿軟到根本站不起來,一個勁兒的求饒。
“饒了我,饒了我吧。”
可陳醉怎麽可能會饒了他呢。
少年冷凝著眉眼,鋒利的刀落在男人皮膚上,頓時就有血珠沁出來。
警車的鳴笛聲響起來,老霍披著大衣從警車上下來,看了眼空蕩蕩的街道。
“人呢?”
不是有人報警說這裏有個搶劫犯嗎?
怎麽現在不見人影了。
年輕的小警察立刻就要進小區:“我找幾個人問問。”
老霍把人扯住,怪嫌棄的。
“大晚上的,你去敲老百姓房門算個什麽事,搞不好是誰的惡作劇呢。”
小警察撓撓頭:“那我們就這麽白來一趟了?”
老霍看了眼四周:“先四處搜一搜吧。”
昏暗的小巷子漸漸被月光照亮,男人癱倒在地上,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嗚咽。
陳醉蹲在他身邊,扔掉了手裏的刀子,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掌心的血。
少年站起來,垂著淡漠的眉眼,隻是在轉身時卻驟然頓住了。
女孩站在巷口,身形纖細瘦弱,靜靜望著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陳醉僵住,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的顫,少年唇瓣張張合合,卻連個微弱的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她看到了。
禾又隻在睡衣外麵裹了件外套,現在被風吹得渾身冰涼。
她抿了抿唇,輕聲喊他。
“陳醉。”
少年僵直地站著,在她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把還沾著血漬的手往身後藏了藏。
陳醉垂著眼,指尖輕輕蜷了蜷,心下有些荒涼,不敢去看女孩充滿厭惡與恐懼的眼。
他一定嚇到她了。
少年身形單薄,出來的時候連外套都沒有穿,薄薄的襯衫被風揚起,帶起一陣淺淺的血腥氣,和鋪天蓋地的涼意。
禾又去牽他的手,聲音很輕。
“冷不冷?”
陳醉緊抿著唇,下意識躲開。
他手上都是血。
禾又動作頓了下,仰臉看他。
少年低垂著精致的眉眼,始終不肯抬頭看她,沉默站著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讓人心疼。
禾又淺淺歎了口氣:“不想讓我牽嗎?”
陳醉聲音很低,出聲的時候才發現啞得厲害。
“髒。”
都是血。
禾又彎了彎眼睛,伸手緊緊握住他的。
“不髒。”
握住的那一刻,女孩掌心的溫度傳遞過來,讓少年驟然紅了眼眶。
陳醉抬眼看她,一雙鳳眼凝著淺淡的水色。
“林央,你不怕我嗎?”
他是拿著刀槍行走的人,身上沾著最髒的血。
禾又仰著臉,望進他眼裏。
“陳醉,我喜歡你。”
不是害怕,也絕對不會害怕。
少年頓時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陳醉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唇瓣,被禾又握著的掌心出了汗。
“你、你說什麽?”
禾又牽著他的手,又重複了一遍。
“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陳醉沉默下來,像是被從地獄拉回來的囚徒,驟然紅了眼,軟了心腸。
她說喜歡。
不是害怕,也不是厭惡,她說喜歡。
少年滿身的夜色,衣擺上都浸潤著涼意,他抬了眼,淺褐色的鳳眼盈著滿溢的月光,聲音裹挾著風聲,又輕又啞,顫得厲害。
“林央,你不能騙我。”
即使是騙,也要一直騙下去。
陳醉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