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好心山妖與樹葉船
植物妖既不動也不講話，活像個埋在深山裏的老樹樁。周洋洋伸手輕輕推它，沒什麽反應。他隱約聽到這“樹樁子”的嘴裏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麽，湊近了才聽清楚。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原來這是隻喜歡自欺欺人的植物妖。周洋洋不再理它，轉過身往前走。
“哢哢…噠…哢哢…噠…”
身後的腳步聲如影隨形，他停住，那聲音也停住，他走，那聲音也走。
每當周洋洋回頭往身後看，那妖精就立刻變成隻樹樁子，靜悄悄站在原地，等他繼續走才跟上來，仿佛是在跟他玩兒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雖然不知道它想幹什麽，可周洋洋現在的任務是尋找方小圓，沒有太多時間跟它周旋。
“喂！我能看見你！”忍無可忍，他從腳邊摸起一塊方石頭，朝那“樹樁子”丟過去。
植物妖睜開眼，敏捷地躲開，落地時發出“轟隆”一聲，使得周圍的地麵都震動了起來。河水忽然變得湍急，河堤上的石頭撞擊著彼此，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你到底是誰？”周洋洋生氣了，皺起眉頭。
植物妖看再也隱瞞不住了，隻好走上前，“我是山妖。”說著，它指了指緊挨穀地的一座高山，“這座山就是我。”
周洋洋看了看那座山，又看了看眼前的妖精，忽然懂了。“這座山是你的殼，對吧？”
山妖點了點頭，“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麽？”
“我叫周洋洋，來這裏找我的朋友。”周洋洋伸出手，在自己腦袋上方比了比，“她跟我長得很像，大概這麽高，這裏有兩隻角。”為了方便山妖理解，他將方小圓頭上的辮子比作了兩隻角。
可山妖還是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見過那樣的妖精。而且這裏是山地區，沒有通行證不能隨意進出，被護林員抓到你就慘了。”
“護林員？”周洋洋看著它，忽然心生一計，“你知道它在哪嗎？帶我去見它。”
“這我可不知道。”山妖說，“這一整片山地區都由同一位護林員看守，我隻知道它現在不在我這座山上，至於在哪，得問其他山才行。”
“怎麽問？”
山妖走到河堤邊，輕輕一跳越過去，穩穩落在河對岸。它彎著身子在地上挑挑揀揀，終於找到兩枚圓形的石頭，攥在手裏互相敲擊，發出脆生生的響聲。這響聲越來越大，穿過兩山之間的穀地，向山地區深處進發。
周洋洋朝那個方向看去，發現被敲擊聲的音浪撞擊到的山峰一個接一個左右擺動起來，高低起伏的樣子像在暗夜中跳舞。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山會跳舞。
傳著傳著，響聲撞擊到距離他們很遠的一座小山上，不再繼續往前飄，而是直接被那座矮山吞了進去。其他的山峰也停止了舞動，靜悄悄立在夜色之中。
“找到了。”山妖從河對岸跳回來，對周洋洋說，“不過路途很遠，搭乘河道就會快得多。”
周洋洋看了看旁邊那條水流湍急的小河，雖然他堪稱浪裏小白條，可逆流而上遊泳遠沒有走路來得快，即使他還是個跛腳小子。
“不用遊泳。”山妖走到山邊一顆大樹下，跳起來勾住一片葉子，將它扯下來丟進河水中。那葉片迅速膨脹，向周圍延展，變成了隻足以承載他們兩個的小船。“用這個就行。”山妖說。
周洋洋扶著樹葉船的邊緣跳了進去，跟著起伏不定的河水在上麵晃啊晃。
“你不上來嗎？”
山妖搖了頭，“我不能離這座山太遠，這艘樹葉船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話音剛落，小船晃晃悠悠向前駛去，河水衝擊著船頭，漸起水花落在周洋洋臉上。他扭頭往後看，見山妖站在河邊向他招手，身影漸漸縮小，拐了個彎兒就再也看不見了。
“謝謝你！”周洋洋衝身後大喊道，希望這擦身而過的風能將這感謝帶給好心的山妖。
樹葉船的速度越來越快，船頭向上傾斜，疾馳在河麵上，就像電視節目裏人們乘坐的汽艇。周洋洋從沒真的乘坐過一艘汽艇，不過他想那感覺一定跟現在差不多。
他緊緊抓住樹葉船，生怕下一個拐彎就被一不小心顛出去，手指都攥紅了。不知從多少座高低不一的山峰之間穿梭而過，樹葉船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拐進支流，最後在一座矮山麵前停住了。
周洋洋跳到岸上，那艘樹葉船立刻縮小成一片普普通通的葉子，順著水流方向漂走了。他想這葉子是要回到它本來該在的地方去。
眼前是一座被茂密的大樹層層覆蓋的矮山，攀上去不難，可周洋洋知道這妖精世界裏的樹林都是千望林，擔心自己一步走錯就會繞出太遠，耽誤更多時間。想到這兒，他幹脆放棄了爬山，站在山腳下大喊護林員。
喊聲穿進密林，掃過樹葉形成的通道徑直來到山頂，闖入護林員與小騰耳中。
“老師，好像又有妖精闖進來了！”小騰警覺地說道，“今晚可真不安生。”
“你去看看，我還要將這密林再縫結實些，免得給那赤焰鑽了空子。”
沒一會兒，周洋洋便看到一團白霧從山頂升騰而起，順著風朝自己飛來。
“你是誰？！”小騰降落在地麵上，看著他，皺起眉頭，厲聲喝道。“今晚的闖入者可真多，一個接著一個。難不成你也是來找麻煩的嗎？”
“你是護林員？”周洋洋問道。
“我…”小騰一時語塞，想了想又挺起胸脯，故作鎮定說道，“我是實習護林員，距離成為真正的護林員隻有一步之遙而已。”
“我來找我的朋友。”周洋洋將之前跟山妖說的話又跟它重複了一遍。
“你說的是那隻持有萬能通行證的妖精吧，它可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小騰禁起鼻子說道，“如果你保證不搗亂，我可以帶你去找它。”
“我保證。”周洋洋立刻說。
“跟我來吧。”小騰煞有介事地轉過身，在前麵帶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