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死亡指標
黃局長有點蒙圈了，這原本不是他拿錢讓這小子滾的麽？怎麽成了人家扔錢讓他滾了？一時間，黃局長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
“怎麽？嫌不夠？我再給你開一張？”白雅沁把沒有塞回手包的支票本在黃局長麵前又晃了晃，滿臉都是蔑視。
“當個屁大點的小官，手裏有幾毛臭錢，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那兩棟樓裏住了多少人？一條條的那都是人命！我們仗義出手想要解決那裏的破事兒，你們這些當官的倒是看不慣了是吧，來，你給我說說這裏麵的道理何在，你們把人命當成什麽了！”葉楓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黃局長渾身就是一哆嗦。“或者說，你想給即將死去的那些人抵命是麽？”
“葉先生，別這樣，你別激動，咱們有話好說。”一邊的謝遠山看到這場景急忙上前打圓場。他心裏清楚，其實今天找葉楓的並不是這位黃局長，老黃也不過就是個傳話筒罷了。隻是上麵的人似乎並不了解葉楓是何許人也，這也真是夠奇葩的了。姓葉的最近在京城鬧騰的夠大了，連他都不知道，估計上麵這位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了。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你這麽做是跟政府對著幹！”緩過神來的黃局長有些惱羞成怒，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今天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山裏娃子給唬住了，這要傳出去，以後還有臉見人麽？
“你這麽說，是不是就等於說草菅人命是政府的意思？”葉楓冷笑了一聲。
“你！”黃局長被自己給噎住了，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是？是政府在草菅人命？這話他可不敢說。說不是？那不是打自己的臉麽？畢竟自己剛剛說過葉楓這麽做是跟政府對著幹。
“你什麽你？能不能說話利索點，想好了再說。磨磨唧唧的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白雅沁翻了個白眼。
“我明白告訴你們，這事兒不是你們管得了的，要是等你們人出了事兒再後悔，那就晚了！”收買不行，黃局長轉而開始威脅。後麵的謝遠山一個勁兒的捂臉，心說老黃你這不是威脅人家，你是在作死啊。
“喲，當著公安局分局局長的麵威脅我們是麽？謝局長，這裏麵有你的事兒沒有？”葉楓把目光轉向了謝遠山。
“沒，沒我的事兒，真沒我的事兒，我就是幫忙帶個路，其他我什麽都不知道。”謝遠山連連擺手。
“好，那就這樣吧。”葉楓從衣兜裏掏出手機在黃局長麵前晃了晃，“黃局長，我這人不太會玩手機，剛才進來之前錄音玩兒，結果忘了關了，你剛才威脅我和雅沁的話，我都錄下來了，回去以後我會讓秦老爺子聽聽的，到時候秦老爺子怎麽個反應，我就不好說了。”
“這事兒你給誰也沒用，告訴你離遠點你就給我離遠點，否則——”黃局長終於沒能再說下去，謝遠山捂住了他的嘴巴。“嗚嗚！老謝，你幹什麽！怎麽連你也跟著胡鬧！”黃局長嗚嗚了兩聲掙開了謝遠山，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行了，謝局，您也別捂他的嘴了，我們還以為過來能得到什麽消息呢，沒想到確實得到了一場刁難。謝局，我們跟這人沒什麽好說的，你開車送我們回龍遊山莊吧，今天晚上我住我爺爺那兒。”白雅沁知道是時候了，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然後挽著葉楓的胳膊扭頭就朝外麵走去。
“龍，龍遊山莊？”黃局長傻了，他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龍遊山莊是什麽地方啊。
“你這人，唉，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麽，說話注意點，那個女孩兒是白老爺子的孫女。小夥子是水月國際的總裁顧問。秦家和穆家是他的後台。”謝遠山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沒跟黃局長說清楚兩個人的身份主要是因為謝遠山已經站隊了，有些事情就不能亂說，不然他的立場就很危險了。
黃局長此時已經嚇麻了爪了。龍遊山莊裏的秦家和白家，他這種小人物，得罪一個都吃罪不起，更別說一下子得罪兩個了。
“老謝，你給我支個招，我現在該怎麽辦？”看著已經走出大門的二人，黃局長是真急了，有秦家做靠山，秦家是幹嘛的？那是掌控著全國政法係統的實力派大家族，真要等秦家查到頭上，他有九條命都不夠崩的。
“給你支招？我能有什麽招？除非你老實點把他們想要的東西給他們，否則這次誰都救不了你。”謝遠山突然發現，這好像是他自己立功機會。把這份功勞拿下，至少，那兩位祖宗就不會追究他這個傳話筒的過錯了吧。
十分鍾以後，謝遠山拿著幾張打印紙走回了車裏，滿臉堆笑的遞給了葉楓。葉楓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這是撈到幹貨了，接過來借著手機的燈光看了起來。
這是一篇論壇帖子一樣的東西，葉楓隻是看了幾眼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如果這裏麵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渤專小區，真的是大事件了——
資料是一個人用口述的：
隱忍了好幾天，但是我還是忍不了了。也許是剛剛參加醫務工作，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無辜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早上上班的時候，就遠遠的看到我們醫院拉上了封鎖線，除了急診的，快要死的，一律不接待，警察真槍實彈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就往我們科室走，因為急診在我們科室前麵，所以當我走到急診門口的時候，我驚呆了！
一個50歲左右的阿姨，在門口給警察磕頭，嘴裏喊著“讓我見我兒子一麵吧，讓我見一麵，他就在裏麵了”。開始以為是醫療事故，或者交通事故之類的，在醫院沒少見過死人，但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警察。這些警察不是保安或者民警，是真槍實彈的，老師說，誰敢擅自進去，他們可以開槍的。我給老師打電話，才把我接進去。
後來我從老師的嘴裏得知，原來是電線掉進了遊泳池，就在下大雨的那會兒，一個池子的人幾乎全沒了！去岸上棚子裏麵躲雨的人全部都沒了！這麽大的事故，我卻一點兒也不知道，還興致勃勃的跟家人商量好去遊泳呢。
之所以送到我們醫院，原來是因為每個醫院都有死亡人數，不能超過，所以好多人就像貨物一樣被送來送去。老實說那個阿姨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兒子遺體送到我們醫院了才趕過來的。
那麽多死人，真的嚇死了。然後所有人都掉到急診去幫忙，因為那十幾個人送來的時候，還有4個應該算是活著的人。隻能說應該算，因為除了心髒跳動以外，看不到任何活著的證據。
我就親眼看見一個60多的大爺在我眼前抽搐而死，那時候距離我上班還沒多久呢，我們老師還說：“60多了，死了也值了，要是孫子娶不到媳婦，拿爺爺的錢沒準還能買房子呢”。這是人命啊，人命！隻能說老師見慣了生離死別，急診哪個月不得死幾個?我回家回想這些的時候，吐了好幾次。
回去繼續說那個阿姨，後來才知道，那個阿姨的兒子，媳婦還有不到2歲的孫子全沒了。孫子現在屍體都找不到，媳婦在另一家醫院的太平間，因為可笑的死亡名額，夫妻倆就這麽分開了。回家我跟我媽說這事兒，我媽說，50多歲的人了，兒子大了，孫子有了，本該是天倫之樂，現在什麽都沒了。至於孫子，還是找不到吧，說句不好聽的，我真的很希望那個孫子在事故之前被人販子抱走了，至少還有一線生的希望不是麽？
截止到昨天晚上下班，送來的5個還算是活人的，8小時，又有4個生命就這麽沒了。1個60多的大爺，2個20多的小夥子，1個小女孩兒，也看不出多大，隻還剩下一個心髒跳動的14,5歲的小男孩兒，診斷為腦死亡，全身都是管子，老師說，隻要拔管，隨時可以判定死亡。
這個時候全下班了，老師把門口那個早上我就看見的大爺叫了進來，那個大爺我上班的時候就看見了，和其他家屬不一樣，就在急診室門口木訥的坐著不鬧也不哭。我以為是看熱鬧的，後來才知道，他是這個活著的，至少現在還是活著的孩子的親人。截止到中午吃飯，那孩子有了點兒掙命跡象，據說說了一句“媽媽，我害怕”，當時我們科室都沸騰了。
這個大爺是這個小男孩兒的爺爺，我猜，估計是一家去遊泳，隻有孫子活著了。應該是爸爸，媽媽，孩子，還有姥姥姥爺——就孩子還算活著！為什麽這麽猜呢？因為這麽說吧，人之常情，現在是兩家一個孩子，孩子出事兒，家長不可能不來，姥姥姥爺也不可能不來，現在就爺爺來了，隻能證明，其他人有了比天大的事兒，根本就來不了。
那個爺爺被帶進來，待到了那個孩子旁邊，估計帶他進來就是看他不鬧，那個爺爺一進來，看著孫子好一會兒就說了句“毛毛想爺爺不”然後繼續坐著，就這麽看著孩子。我和旁邊好多同事抱著哭在一起。
到了今天上班，已經一切如常了，還是一堆又一堆沒病但是開藥的藥販子，號販子，就好像昨天那些鮮活的生命根本就沒有消逝過一樣。我聽老師說，為了那個孩子，全市的專家都來會診了。有幾具遺體又被轉移了，因為我們醫院的死亡指標也快超了。
至於大家問的到底死多少，我們老師的原話——遊泳池裏沒活幾個，棚子裏麵的全沒了。反正我知道的，就是我們醫院活著一個，第三醫院有個已經蘇醒了的。
帖子到這裏就結束了，葉楓的臉上除了憤怒還掛上了幾分無奈。怪不得死了三個人的泳池會有那麽濃重的煞氣存在。死亡指標，可笑的東西！這特麽根本就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