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聚神殿
嘣噶，嘣噶！
籠罩住皇宮的龐大白色絲網，在天空上五位聚神殿神師布置的“五方神大陣”壓迫下，發出了金絲玉帛般的斷裂之聲，被壓製得愈發透明，仿佛懷胎十月孕婦水亮的肚皮，一點點向下麵縮去。
不斷有雷霆閃電、火焰、冰球、土龍、水箭等五種五行靈力凝聚的天變異像轟隆隆從洞開的白絲射入皇宮之中，不時來個無差別密集射擊，留下一地的坑洞焦痕。
連皇城所在的龍皇島，都在這股青龍灌輸力量的龐大陣法之下，不斷的顫抖，海岸周圍的岩石碎礁紛紛崩落，丟入碧波之中。
五方神大陣殺傷力強大，皇城中不少羅刹蟲族剛一寄生出來，就被殺翻在地，不少吊掛在橫梁、木柱上的白繭變成一堆堆的火球或者雷球，不過同時，也苦了薑威一行。
他們此刻正趕往聚神殿——黑山帝國神使心中的聖地。
一路上，通過劉宇軒的調查結果和斷無極原本的記憶，兩者口述一相結合，薑威便得到了皇城驚變的完整信息。
在兩個月前，原本龍精虎猛正是春秋鼎盛的丹.布朗離奇暴斃，皇城裏的太醫在皇帝身上發現了一些神秘的東西，但對外不好宣布死亡真相，而是通過新聞媒體偽稱是遭到刺殺，矛頭直指自由聯邦、太陽合眾國還有其他幾個一向和黑山帝國不合的小國，並調兵遣將陳兵數千萬於各大邊境，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同時自由聯邦、太陽合眾國自然派出大量密探特工刺探黑山帝國內部情勢，搞得黑山帝國邊境和境內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也正因為如此，所有人在擔心會爆發戰爭的時候，當事人丹布朗反而被人忽略了，更沒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黑山皇城之中。突然一個晚上，聚神殿十二神師聚集大殿，檢查皇帝屍體，因為他們懷疑皇帝之死跟聚神殿中的一具神人遺骸有關，這一檢查過程，是皇城內最高秘密，除了聚神殿和幾個皇帝從前的貼身近侍，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
眾位神師屍檢到三更半夜的時候，丹布朗皇帝竟突然蘇醒過來，並口吐白絲一舉將十二個巨卵植入了神師腦海裏麵……
隨後十二神師變成了十二個蠶繭，等這些蠶繭破繭而出之後，一夜之間，皇城就變成了森羅地獄，所有妃嬪仆人、侍衛甚至是聚神殿巡值的神師，都被羅刹蟲族寄生！
皇城驚變之後，龍皇島就被徹底封閉起來，對外秘而不宣。
……
嗖！
數道匹練似的電光劈頭蓋臉向眾人劈來，薑威連忙運氣神通力量，無數的木柱騰空而起，像是一道巨大的木牆，幾聲沉悶的轟擊聲後，木牆轟然碎裂，但也堪堪抵抗住了閃電。
薑威額頭上已是滿頭大汗，他雖然此刻身體力量積蓄之深厚，比普通的熔煉期下階神使還要高深，但畢竟神通力量太過於消耗能量，他私自闖入皇城之中後，已經數次使用神通力，劈裂斷無極的元神出竅體更是耗費了大量的能量。
他一邊行走一邊全力運轉乙木生長法，瘋狂的吸收四周靈力，縱然如此，仍然是不能解決身體力量極度消耗的損失。
此刻他身體的五行力量，僅僅隻剩下了平日的三成，而神通力，恐怕也隻能使用出三次。
幸好一路上雖然碰到了不少羅刹蟲族，但顯然階位都沒有斷無極高，在薑威示意之下，斷無極連罵帶喝已經驅散了幾波攻擊過來的黑皮怪蟲，一些全身赤紅的羅刹蟲族雖然看到薑威一行躍躍欲試，最終還是被斷無極嚇散。
眾人有驚無險的疾走數公裏，終於在幽靜的皇城景山山腳下，看到了那棟巍峨聳立的聚神殿！
聚神殿此刻完全沒有了昔日神聖氣象，原本建造成一座豐碑形狀的聚神殿，此刻高聳入雲的豐碑頂部也掛上了絲絲縷縷的白絲，若不是大殿下方有無數陣圖和符文力量保護，恐怕白絲會完全將其覆蓋。
“連聚神殿都遭到了這白絲侵蝕，可惡！”劉宇軒遠遠看到聚神殿的樣子，差一點一口血噴出。
“這白絲是魔王吸納了所有人的精神力量所化，具有強烈的侵蝕性，而且和魔王心意相通，不是普通的符籙陣圖可以抵擋的。”斷無極在旁邊解釋道，他此刻被薑威特殊優待，讓兩個侍衛扛著他前行。提到魔王名號的時候，斷無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顯然這個皇城中最大的羅刹蟲王，對他心裏威壓十分巨大。
就在薑威眾人正在要進入聚神殿的時候，百公裏的皇城之外，凱瑟琳和鑫龍親王等也在被大陣的掩護向，率領大批帝國武將和高階神使以及黑傀儡護皇隊的數位中隊長，邁入了皇城裏。
獨獨留下了摩漢丞相和一些實力強勁的黑傀儡護皇隊小隊長、隊員等在外麵守衛策應。
……
“胡漢長老，四皇子和鑫龍那老鬼都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趕緊進去吧！”
距離浩蕩無垠的康格瑞海百公裏外的郊區，大皇子和他所率領的一些武將以及刑天大元帥等，都聚集在了森林裏的一棟別墅中。
別墅的大廳裏，牆上的智能虛擬光屏正連接著守衛梅爾行星的武裝衛星，其中的一顆衛星早就被大皇子用秘密手段控製，現在衛星電波正傳送來了龍皇島上的一舉一動。
“別著急，他們先進去，還沒有和皇城裏的那隻魔神打起來，等他們打得熱鬧的時候，我們再進去。”胡漢長老微笑著，頗有閑情逸致的品著麵前雋永清香的大紅袍，這種茶隻有在地球上才能夠采集到，是珍貴無比的東西，素來為各國的權貴喜愛。
刑天大元帥瞥了一眼胡漢長老，有些摸不透胡漢長老眼睛閃爍的光，隱隱的有一絲不安，他掩飾住內心的波動，淡淡說道：“胡漢長老，我和大皇子留守在星球外麵的軍隊，也正在監視著龍皇島的動靜，等下我們進去之後，隨時可以讓空中部隊增援。”
這句話中，帶著隱約的提醒和威脅，胡漢長老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恩，大元帥考慮甚是周詳。”
“咦？不知道貴徒為什麽此刻沒有跟胡漢長老一起來？”大皇子的一個貼身武將突然察覺到零號竟沒有跟著胡漢長老身邊，不禁疑惑道。
“唔。他此刻應該已經進入皇城了吧。”胡漢長老悠悠道。
大皇子聞言一驚：“胡漢長老，是你派他去的？為什麽沒有報告於我？”
“大皇子，我們的秘密協議裏麵，有寫說我任何大小事情都要巨細無遺的向您匯報嗎？”胡漢長老看了一眼大皇子，幽幽道：“偶爾，我也需要做一些事情的，而且零號進入皇城，是給我們當內部向導，摸清裏麵的具體情況，你大可放心。”
……
豐碑長條形的聚神殿，造型獨特新奇，以一種挺拔的姿態矗立在皇城景山山腳之下，既屬於皇城的一部分，又保持著自己的超然身份。
踏入聚神殿第一層大殿之中，薑威完全沒有了朝拜的心情，他一踏上通往第一層的漢白玉石階，就看到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從第一層大殿緊閉的兩扇雕花楠木木門縫隙，蜿蜿蜒蜒的流淌下。
雷諾一馬當先，手中化虎斧閃耀出一道耀眼能量金光，一下重重劈到楠木木門上。突然大門上蒙出一陣防禦性的靈力，把雷諾的拚命一擊化為無形。
“靠，真古怪！”雷諾嚷嚷道，不知怎麽的，雷諾一拿到手上的化虎斧，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從前的猥瑣到現在的大大咧咧，簡直就不是一個人，而且以前他喜歡動用熱能武器，現在則喜歡拿化虎斧蠻幹。
“這門是劈不斷的，如果強行闖入，深深藏在地下的‘歸元化神大陣’會自動判定有外敵入侵。”一個黑傀儡護皇隊隊員道：“還是我來吧。”
隨後那名說話的黑傀儡護皇隊隊員雙手按在了雕花楠木木門的一處圖案上，薑威眼神尖銳，一下便看到那圖案似乎是某個符籙記號，淡淡的微光從符籙記號中蒙出，楠木木門應聲而開。
一股陰冷血腥的氣味，隨著大門的打開濃烈的撲出。
雖然第一層裏光線暗淡，但眾人都是有神秘力量的神使，黑暗並不能阻攔眾人的視線，看清楚裏麵的情形後，不少黑傀儡護皇隊隊員鼻睚眥欲裂。
第一層是資料室，一層層的合金資料櫃子上匍匐著一具具的屍體，皇城變成地獄的一段日子裏，這座聚神殿因為有數百年的積蘊，精通符籙咒言之術的神師很有一些，幾乎整座聚神殿每一層都布置下了強力陣法，保護了其中的一些聚神殿低層人員，一些維護聚神殿資料典籍和各種神人文明器具的神師得以聚集在第一層，幸免於難。
但此刻，這些人都死掉了，從血漿尚未凝固來看，死亡時間沒有超過一刻鍾。
薑威末那識淡淡掃過這些屍體，每一具屍體上的細微傷口烙印在他腦海中。屍體脖子傷口處的切口平滑細微，有嚴重的失血跡象，還有一絲絲的熟悉的能量波動——
薑威眉頭微皺，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原來是老朋友。”
“什麽老朋友？”雷諾就在薑威身邊，疑惑問道，聽薑威的口氣似乎認識殺人者。
“殺人的人，是惡魔旅行團的這一屆新生中的新人王——零號，殺人的武器好像是神人時代的武器——乾坤圈。我曾經和他打過一次。”薑威淡淡的道，平淡的口氣中，內容卻十分驚心動魄。
斯科特和趙思敬等一行人馬上警惕起來，背靠背謹慎的緩緩步入聚神殿中。
大殿裏一片死寂，隻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經薑威的警告，大家都清楚惡魔旅行團的人十分擅長藏匿刺殺，經曆一番生死大戰之後，眾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鬆警惕。
“零號，你既然來了，怎麽不敢出來？”薑威聲音冷冽，帶著強烈的嘲弄。然而他末那識迅速在第一層大殿掃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零號的蹤跡。
聚神殿設計者顯然極其高明，利用了建築和背後景山的對比，加上像一塊豎立的豐碑構造，自然會讓人產生一種裏麵空間狹小的錯覺，進入大殿之後薑威才發現這種認識完全是錯誤的。其實大殿方圓有四五公裏，恢宏無極。
一排排的神人資料合金櫃子，排列整齊有序，放眼望去足足有數千排，神人資料不計其數。
這樣龐大的空間，零號如果有心藏匿蟄伏，實在是令人難以搜尋。
原本書香彌漫的地方，此刻卻有一股血腥凶煞之氣，加上光線暗淡，大殿中頓時陰森可怖起來。
薑威的末那識一點一點從每一欄資料櫃裏緩緩掃過，斯科特等眾人也分為三人一組四散開來，四處搜尋，僅僅留下兩三人保護沒有什麽力量了的劉宇軒和李約瑟，而對於斷無極這個異類分子，則沒有人放在心上，雖然薑威說過要留他一命，但沒有人會願意用生命保護一個羅刹蟲族。
大殿第一層的天花板上，光華的蓮花琉璃吊燈上聚攏著一團灰褐色的霧氣，霧氣之中，一雙狹長的眼睛閃爍著冷光，瞬也不眨盯著下麵眾人。
零度不敢動，他全身每一點力量都收斂進了身體最深處，甚至包括體溫。他雖然狂妄無比，但卻懂得尊敬對手，上次和索多瑪家族的高手捕捉薑威失敗，他就深刻的分析了薑威神技的所有特點。
他發現薑威的神技中，肯定有一種能夠增強感知力的神技，這導致薑威在那大橋上一下能夠探測在附近的索多瑪家族三人組，也導致他後來使出的神人兵器乾坤圈，這種接近光速的武器都能被他察覺。
現在的實力不如薑威，何況又來了這麽多的幫手，所以零號將身體化成了無數怪異蟲子組成的灰影，盡量收斂力量。他的實力老實說，甚至比呂天道還要高一點點，同樣無限接近了熔煉期，可以說是少年神使界當中的翹楚人物，這樣驚采絕豔的青年，隻可惜碰到了更加怪物的薑威。
零號這次潛入聚神殿，就是竊取聚神殿的神人物品和神人資料而來，殺掉這些礙眼的聚神殿管理人員，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料想居然會在這裏碰到薑威一夥，當下零號無比謹慎的選擇了退卻，無謂的血勇並不是他的風格。
零號身體內的怪蟲，擁有奇異的能力，不僅是和零號肉身融為一體，而且擁有零號的精神烙印在其中，零號心思一動，怪蟲馬上將零號身上所有力量吸收進去，隨後蟄伏不動，而怪蟲全身冰冷如石，這一蟄伏，零號全身也跟著變成了一塊石頭一般，無怪乎薑威怎麽用末那識探測都探測不到。
“既然你不肯出來，那就無所謂了。”薑威末那識掃過大殿幾圈，仍然沒有發現零號的存在，但他心中卻並不擔心，以零號那種狂妄無比而又謹慎異常的矛盾性格，如果他心中對自己產生了畏懼而躲藏起來，那隻要自己在聚神殿的一刻，他都是不敢現身的，就算他現身，以薑威目前的實力，完全不懼怕零號的偷襲。
薑威正要讓在場所有人搬運這些資料，以免被等下鑫龍星主等人和那皇城蠶繭中的魔神激鬥損毀，畢竟這批神人資料十分珍貴，是人類世界的重寶，每一個人都有義務保護這些東西。
突然，旁邊臥在地上的斷無極，開始大聲的用力呻吟起來。
“給我閉嘴！”於連就斷無極旁邊，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角色，剛才薑威私自保下了斷無極，他心中就有些不滿，對於一個寄生蟲怪物居然還講什麽道義，要是他於連，就算答應了斷無極什麽條件，等斷無極利用價值一完肯定會馬上殺掉，而薑威現在都沒殺斷無極，這不禁讓於連暗自腹誹薑威婦人心腸。
砰，於連狠狠踢了斷無極一腳，下手極重，斷無極被一下踢到了幾米遠，砰的一聲重重撞到了一排合金櫃子上。
不料想受了於連這麽一下，斷無極竟仍然呻吟不止，而且聲音愈發大了起來。
於連一聽再也忍耐不住，獵豹一般飛撲過去，既然這怪物不肯閉嘴，那他打也要打得怪物閉嘴。
淩厲無比的一腳正要踩到斷無極胸膛，突然他麵前多了一個人。
薑威鬼魅一般出現，隻是一個指頭點在於連胸膛，後者隻覺得一股莫可抵禦的大力量湧來，蹬蹬瞪一連退後幾步。
“我既然答應了不殺他，你就別動手。”對於於連，薑威印象一直很惡劣，將他擊退之後，淡淡的道。
“你憑什麽攔住我？”於連惡狠狠道，不過語氣中有一絲發虛，神使界向來是強者為尊，從前於連看薑威不爽，總是針對薑威，一是因為薑威在第一輪新生考核中挫敗了金氏四兄弟，二則是因為他覺得薑威跟他實力相近，沒什麽好怕的，但此刻薑威突破到了熔煉期，一舉一動隱隱間有風雷般的威勢，於連就不得不掂量掂量和薑威作對的下場了，在這種情勢之下，薑威已經隱隱成了眾人的核心，他如果要對付自己，恐怕呂天道都保不了自己吧。
“於連，我沒心思跟你鬥氣！”薑威瞥了於連一眼，淡淡的道。他目光如電，於連隻覺得一下被薑威看了個通透，內心裏麵的那一點點可憐自尊，似乎一下都無影遁形，不由大窘，囁嚅了幾下，第一次沒有反駁薑威。
薑威不看於連，隻是蹲了下去，向斷無極嚴肅道：“你想說什麽？”他知道斷無極身體中的羅刹種族貪生怕死，他一定是有重大原因才會搞怪，想吸引自己注意。
“那個很古怪的人，他就在大殿的吊燈上！我一進來，就感應到了他的存在。”斷無極用一種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的細弱聲音道。不過他清楚，以薑威的實力，這種程度的音頻一定也是可以聽見的。
薑威聽了一驚，連他的末那識都沒感應到零號的存在，這斷無極此刻元神出竅體被轟碎，精神力量大為降低，僅僅隻有一轉的精神之力，這麽低微的精神力量也可以察覺到那故意藏匿的零號？
雖然心中懷疑，薑威知道斷無極一定不敢晃點自己，當下不用末那識探測，而是直接仰起頭，僅憑肉眼望向聚神殿穹頂的琉璃吊燈。
邁入熔煉期後，薑威肉體機能更是比從前大為提高，就單憑視覺，登高望遠，足夠可以將百裏外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簡直比鷹隼目光還要銳利，此刻雖然聚神殿光線暗淡，但那吊燈處隱藏的灰褐色影子，他仍然看到一清二楚。
不好！零號的目光剛好跟薑威對個正著，不覺心中一凜，第一反應是被發現了，趕緊逃！雖然聚神殿的東西無比珍貴，讓零號頗為不舍，但他卻知道自己和薑威實力的差距，結嬰期神使和熔煉期神使，就算僅僅差距一線，這一線的距離也是天淵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