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三章 不堪往事
秦雪的話，揭開了一些我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說到羅小薇，總有一些我不願意麵對的往事湧上心頭，是以，我刻意淡化了她的存在。
不過，當我選擇在那天將這個女人救回來的時候，也許，就已經注定了今天這樣的結果，無論如何，我需要給對方一個交代。
雖然秦雪一再告訴我，羅小薇身上所有的事故都和我無關，但是出於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心，我始終覺得，自己承擔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隻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麵對朱比利那疾言厲色，甚至是瘋狂鞭打之下，羅小薇沒有說出關於‘林子辰’這個人物的任何信息。
她應該猜到了一些秘密，隻是什麽都沒有說！
羅小薇這麽做了，那麽，我就絕不能對這個女人的遭遇置之不理。
我陷入沉思的時候，龍五已經走上前來，輕聲問道：“你現在要去嗎？”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隱藏著一些特殊的情緒，隻是，我並沒有看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去，立刻帶路！”
我沒有一絲猶豫。
“好！”龍五點頭。
出了皇冠酒吧，他開了一輛商務車，在前麵帶路。
我跟在後麵，一直到深圳市最好的一家三甲醫院，這才停了下來。
羅小薇在特護病房裏，條件非常好，一個人占著單獨一間，環境還很不錯，很安靜。
龍五將我送到病房門口，說道：“我在外麵等你。”
我點了點頭，我看出龍五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話。
不過，這個硬漢子從來都是果斷而又強硬的風格，如果他不想說，我也沒有必要非讓他說出來。
走到病房門口，我推門走了進去。
坐在病床上的，正是羅小薇。
她穿著大號的白色病人服，臉色有些蒼白，褪去了濃妝，仿若洗盡了鉛華，素淨的臉恢複了往日的清秀。
無喜無憂的眼神，正看著窗外勃發著盎然生機的大樹。
那裏，綠葉蔥蘢。
“我知道，今天你一定會來的。”
羅小薇忽然開口先說話了。
“你知道我會來？”
“是的，”羅小薇轉過了頭來，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蒼白的微笑，“因為你始終都是那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我不會看錯的……”
忽然聽到羅小薇說這樣的話，我感覺到一陣不適應。
很難想象，分手之後，羅小薇到底經曆過什麽，但是，我感覺到，這個女人似乎和以前有很大的不一樣了。
“沒有什麽，畢竟你是為了我受傷，我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償還你所為我做的事情！”我盡力保持自己的情緒不受波動。
羅小薇見到我這麽回答，似乎有些失望，她仔仔細細的盯著我的臉，忽然問道：“別人都叫你坤哥，把我安排在這個特護病房，也是你的手筆。但我卻始終覺得你就是我曾經愛過、卻沒有珍惜的那個男人！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
她終究還是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了，看得出來，這個時候，羅小薇已經沒有了對‘坤哥’這個身份的畏懼。
我心中一動，抬眼看去，羅小薇那熟悉而陌生的眼睛裏，流淌著一絲看不清的熱切、期待，甚至，還有一絲緊張？
我發覺，自己竟然很難對這個女人說出謊話來。
努力的抑製住自己心中那一絲衝動，刻意做出冷淡的神色來，我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認識你口中的那個男人……”
羅小薇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她喃喃自語，“難道，難道你真的不是他……”
她的雙眼無神，似乎思緒已經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忽然想起秦雪離開前說的那句話，醫生說，她已經有心裏陰影，很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想到這裏，我連忙岔開話題，問道：“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麽？我周定坤做人，寧可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你那天在朱比利會所裏的做法很合我胃口，至少算得上是對我有情有義的，你說說看，有什麽要求，隻要我能做的，可以盡量滿足你……當然，你最好不要想不開……”
羅小薇的臉上被劃了好幾刀，雖然已經盡力去救治了，但是，我隔著這麽遠，還是能看到幾道疤痕，想必很難去的掉。
對於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來說，可想而知，這意味著什麽。
更不要說，她還受到了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
羅小薇看著我略關心的樣子，蒼白一笑，說道：“你怕我自殺？是不是醫生跟你說過什麽？真想不到，坤哥竟然還會關心我這樣的女人……對了，你知道一個叫做歐亨利的作家嗎？他寫了一個叫做《最後一片葉子》的小說，我非常喜歡……”
我皺了皺眉頭，羅小薇喜歡這個小說，我其實是知道的，在大學期間，她就常常讀這個美國作家的書，隻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對我說這個幹什麽。
羅小薇看到我好像並不了解這個作家，有些失望。
這顯然證明了我並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
隨即，她卻又有些釋然，說道：“這個故事，說的是美國貧民區的一個女孩子，喜愛藝術，卻得了肺炎，那時候，這是不能救治的疾病，她在病床上，和我現在一樣，在等待死亡的降臨，她每天細數著窗外樹上的葉子，她的潛意識告訴她，如果有一天，樹上的葉子掉完了，那麽，她生命就走到了盡頭……然而，這樹上的葉子一直掉到隻剩最後一片的時候，卻一直沒有掉落。她受了鼓舞，覺得這是上帝不讓她離開人世，於是，憑著自己的堅強意誌力活了下來！而在她出院的那天，她發現自己的鄰居，一個老畫家，因為在大雨夜臨摹她病房窗外的大樹上，那最後一片葉子，而得了肺炎！他將那幅畫著綠葉的畫兒放在了這個女孩兒的窗戶上，掩蓋了窗外那棵大樹上葉子早已掉光的事實，而自己卻安靜的死在了家中……”
我眉頭揚了一下，說道，“嗯，這個故事我好好像從哪兒聽到過，你到底想說明什麽？”
羅小薇微微一笑，“我想跟你說的是，我現在既然活了下來，就不會浪費這個再生的機會，我會一直努力生活下去，尤其是在你答應了我那件事情之後……”
我吃了一驚，問道：“我答應你什麽了？”
羅小薇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不知道？在你來之前，有一個自稱是你手下的女人，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她讓我做一件事情，條件是，答應幫我從此擺脫朱比利的會所的控製和追查……”
我心裏一沉，驟然問道：“有人打電話給你？”
“你，你真不知道麽？”羅小薇很奇怪。
“說說看！”我神色陰沉。
我的樣子把羅小薇嚇了一跳，她緩緩的開口說道：“其實沒有什麽，她隻是問我認不認識朱比利會所裏，一些不願再做下去的女孩子，如果有，她有辦法讓我們脫離朱比利的控製，但是，我們要幫她做一件事情。”
“你們一直都受到了朱比利的控製？”我遲疑了一下，問道。
“是的，朱比利的會所比較神秘，進去之後，看似掙得錢很多，但是，並沒有人身自由，而且，一旦遇到了特殊癖好的客人，很有可能會有身體傷害，甚至會遇到危險！我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姐妹，有一個因此死掉了……”
我沒想到那會所裏竟然還有這種變態的一麵，我皺了皺眉，盯著羅小薇，問道：“那你為什麽出了國色傾城會所之後，又跑到了朱比利的會所裏去了？你就這麽缺錢？”
如果第一次，羅小薇是被王聰那富二代逼迫的沒辦法，去了國色傾城會所，那麽這一次呢，這一次朱比利的會所，她也是被逼進去的嗎？
羅小薇似乎有些奇怪我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解釋道，“是朱比利的人先找到我的，我一開始並不願意，因為我已經準備離開深圳了，但是他們使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硬說是我欠了他們的錢，我沒有辦法，被威逼進去的！”
我心中了然，估計羅小薇被朱比利的人盯上，就是因為我這個坤哥的身份問題的牽連！
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
“對了，我那個手下到底要你們做什麽事情？”我想起，羅小薇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我的預想中，秦雪顯然不會讓羅小薇做什麽好事，否則不必事先瞞著我！
羅小薇臉色微微白了一下，開始訴說起來。
……
龍五在門外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抽著煙，若有所思。
看到我走了出來，便走上來，問道：“怎麽樣，談妥了嗎？”
剛說完話，卻發現我的臉色鐵青、陰雲密布，他很少能夠看到我這麽一副表情。
“怎麽了？她想自殺？”
我看著龍五，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自殺？她現在就算是想自殺，也沒有那個能力！”
“到底什麽意思，說清楚一點。”龍五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
“彭！”
他愕然看見，我一拳頭狠狠的打在了醫院走廊雪白的牆壁上，一聲悶響之後，手上隱隱有鮮血流淌了下來。
我臉看著她，低沉著聲音，冷冷說道：“我以為，不論做什麽，至少，秦雪還算是有底線的在做事，沒想到，她有一天也會做逼良為娼的事情！”
龍五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麽似的。
他的臉色微微陰沉了下來，淡淡的說道：“這麽說來，你已經猜到了雪姐的計劃了？”
“是的，羅小薇已經全部對我說了。”
龍五看了我一眼，說道：“雪姐對你，已經算是很照顧了。你沒發現，雖然說是利用了羅小薇，但這次計劃裏，其實從頭到尾，羅小薇都不需要做什麽犧牲麽？”
“廢話！那是因為，她的臉已經被毀容了！沒有了利用價值！”
龍五臉色一冷，聲音略變得渾厚，“你真的以為是這樣的原因？”
“難道不是？”
龍五搖頭，“真的不是，你誤會雪姐了！雪姐隻是讓羅小薇牽頭，找幾個她認識的會所裏的女人做這件事情而已。而且雪姐承諾了，這件事情成功之後，會給她們一筆錢，幫助她們離開深圳，離開朱比利會所的控製……雪姐做這些，也是需要成本的，你以為，救人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嗎？就算雪姐沒有讓這些女人去引誘那群俄羅斯人，她們每天在朱比利的會所迎來送往，一樣要接受各種男人的玩弄！這一次，就算是最後一次了，事情了結之後，當一切是個噩夢，全部忘了，對她們而言，不是很好麽？”
我氣極反笑，“秦雪之前明明說過，這件事情全權交給我來處理，為什麽要將羅小薇拉進來，並且安排好這個計劃？如果她要做的話，何必跟我說什麽全部讓我來負責這種話？真是無聊至極！”
龍五依舊搖頭，“具體的部署仍舊是你來，出了差錯，還是你來負責，當然，我會陪同你全程完成這個計劃……”
“你的意思是說，後麵兩天裏，我要看著那些俄羅斯人玩弄那幾個可憐的女人？”
龍五看著我，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使用美人計，付出這樣的代價是很正常的……你應該慶幸，至少你不需要眼睜睜看著羅小薇被他們糟蹋。如果有一天，你看著自己的未婚妻為了完成任務，被迫被一頭豬一樣的東西壓在身下玩弄，還要咬緊牙忍住衝出去幹掉他的衝動，你就會明白，你現在所容忍的，根本不能算什麽痛苦……”
龍五的話，讓我微微一驚愕。
因為我看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龍五的淡定忽然消失了，他雙拳緊握，指甲陷進了肌肉之中，鮮血汨出卻渾然不覺，臉色鐵一般的生冷，眼中有一種刻骨的仇恨。
那種仇恨，是任何事物都磨滅不了的！
“你，難道你曾經……”
“是的，我曾經在部隊做過一些特殊的任務，並因此失去了我最喜歡的女人，她在那次任務之後自殺了……所以，這輩子，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龍五勉強一笑，那笑容中卻隱藏著一種深刻的痛苦。
一刹那，我心中萬千複雜，顯然，龍五經曆過更加不堪的過去，隻是，他從來不曾表露！
“什麽時候開始行動？”半晌，我問道。
“今晚開始布置，雪姐剛才打電話給我了，已經查到了，那群攜帶翡翠的俄羅斯人，他們是明天四點到達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