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橫生枝節
秦雪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沒有再繞彎子，點了點頭，說道，“知道我去刺印的人隻有龍五和你，而龍五是你的人，如果這個獨眼刺印師的死不是巧合的話，我隻能懷疑你！”
“你倒是夠直接的，”秦雪看著我，帶著一絲詭笑，“說不好，也許這就是一個巧合呢？”
我看她堅決不承認，也沒轍，“你這麽說，我也沒辦法，隻是，偏偏我就是一個不相信巧合的人！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像那個獨眼龍一樣，默默無聞的死在你的公寓裏，等到屍體發臭的時候，才會被人發現，然後在早報上的某一個小小的版麵，宣告我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看起來，你似乎有很多怨氣！”秦雪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冷到，“你就這麽肯定是我殺了他？”
“難道不是？卸磨殺驢，這種例子不要太多！”我帶著諷刺說道。
秦雪有些懶懶的看了我一眼，“你這麽說，想必對你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已經很篤定了，我再說什麽應該都沒用了吧？”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多留個心眼總不是壞事，我隻是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秦雪見我如此反應，終於被我挑起了一絲冷笑，“你的口氣倒是不小。好，既然你這麽肯定是我幹的，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我要殺他？”
“原因很明顯，”我看著她，說道，“你讓我去找這個刺印師烙下和坤哥一模一樣的刺印，但是，那三個白紙扇從一開始就根本不相信我，所以一定會派人調查，你怕被人查到了刺印師那裏，會破壞你的計劃，所以，就先找人封了他的口，不是嗎？”
“你的想象力倒是相當豐富！”秦雪的嘴角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不過，還是一樣會犯愚蠢的錯誤！殺人？你以為現在是八十年代的香港麽，黑社會橫行，動輒就動刀動槍殺人放火？拜托你搞清楚，就算要殺人，我也不會讓他屍體陳放在鐵匠鋪裏，給警方線索。他那樣的人常年獨居，就算是失蹤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可以有無數種方法讓他永遠說不出話來，至於使用這最蠢的方法？”
她一番話直接讓我啞口無言。
的確，我之前一直懷疑秦雪，卻忽略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以秦雪的背景，想要動一個孤寡獨居的老頭，根本不需要留下這樣明顯的痕跡！
可如果說不是秦雪派人做的，難道真如報紙上所報道的那樣，這老頭是一個人在家中暴死？
秦雪看我不再言語，便說道，“這個時代，猝死的人很多，年輕人都會早死，更不要說他這樣一個鰥寡老人，死了也很正常。”
她這麽說並沒有錯，可我心中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獨眼龍的死並不簡單。
也許，就有著我所不知道的隱情。
可秦雪已經這麽說了，估計從她口中也得不到更有價值的線索了。
可能她真的不知道，也可能她知道些什麽，本就沒打算和我說。
如果是後者，我隻能說，她的表演實在是太卓越了，我根本看不出一絲破綻。
我們兩個人沉默下來，剛才的那番質問導致氣氛有些冷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寂。
這一次，是秦雪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臉色變了一下，慎重的說道，“是刀疤九！”
我看她神色有變，也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靜靜的看著她接電話。
這一通電話打得相當不愉快，秦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掛了電話的時候，她忽然猛然一甩手！
“啪！”
最新的蘋果7摔在了地上，粉碎。
我見秦雪豐滿的胸脯起伏不定，就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氣狠了，不由就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幫混蛋全部變卦了！”
秦雪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
我聽得有些不對勁，問道，“什麽情況？怎麽會突然變卦？是他們不打算交例錢，又找了什麽借口？”
“差不多，不過，更嚴重！”秦雪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道，“如果讓你和我一起去他們的龍潭虎穴走一遭，你敢嗎？”
我被她的用詞嚇了一跳，“什麽意思？”
“本來上一次說好了，我們在皇冠酒吧進行例錢的交割，不過，這幾個家夥忽然說，有一些緊急情況，必須坤哥親自處理，他們要坤哥去一趟如意坊！”
如意坊，目前在坤哥手下白紙扇刀疤九手中掌管，深圳最大的地下賭坊，據說裏麵可以玩兒的花樣甚至超過了澳門葡京賭場。
問題是，上一次我這個“坤哥”是在秦雪的地盤上見這三個人的，如果這一次換到這三個人的地方，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就很難保證了！
我皺著眉頭說道，“他們此前一直不聯係我們，這時候要交例錢了，就突然有事，這不是故意搞事情麽！”
秦雪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倒是聰明了一些，沒錯，他們就是在明目張膽的找茬，不過，作為坤哥的立場，如果手下三個最重要的白紙扇都邀請了，卻還不過去的話，難免會留下話柄。所以，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她見我臉色有些不對勁，有些譏諷的笑道：“怎麽，剛才氣勢洶洶質問我，現在就嚇破膽了？”
我聽著有些不舒服，搖頭說道，“我剛才質問你，不過是因為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你不用多心。”
“嗬嗬，我不多心，可是這一次擺明了是個圈套，你敢走這一遭嗎？”秦雪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我沒有回避，坦然說道，“有什麽不敢的，當初不是你，我可能已經被那個富二代給打死了。如果這一次我不去，肯定會連累到你後麵的計劃，所以，我沒有選擇。”
我這麽光棍的態度倒是讓秦雪微微詫異，她隨即衝我笑了一下，“看來我並沒有看錯人。不管怎麽說，你是一個有擔當的人，我收回剛才的話。”
我擺了擺手，“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什麽時候出發？”
“不能耽擱太久，否則會顯得我們這邊心虛，不過，坤哥的排場也不能少。”秦雪想了一下，忽然衝著外麵叫了一聲，“龍五！”
我看到門被打開，穿著黑色西裝的龍五一臉冷酷的走了進來，“雪姐，有什麽事？”
“我們馬上要過去如意坊一趟，你去安排一下，記住，這一次不能有任何紕漏。”
龍五一聽，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立刻走，而是問道，“雪姐，你的意思……”
秦雪點了點頭，“沒錯，以防萬一而已……”
龍五似乎有些猶豫，“這……”
“怎麽，我的話也不管用了？”秦雪的聲音忽然提高八度，隱約有些不滿。
龍五皺著眉頭說道，“雪姐，請慎重考慮。”
“我考慮的很清楚！”秦雪麵無表情。
龍五見此，不再說什麽，點了點頭，這才走了出去。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龍五如此慎重的質疑秦雪。
說實話，這個男人在我看來幾乎就是無所不能的，但凡交給他的事情，都可以出色的完成。
顯然，這一次的“準備”，意義非同尋常。
秦雪的異常反而讓我有些忐忑起來，我問道：“這一次還要使用通訊設備嗎？”
最初的時候，我曾經使用過無線電子耳麥，不過，隨著我的表現越來越成熟，使用的次數已經不多了。
這一次，我破天荒的又問了一次。
秦雪搖了搖頭，“沒用的。我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他們肯定也可以想得到，你能用電子設備，他們就可以使用幹擾設備。這一次，隻能全看你自己！你隻要記住，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慌張就行了，你是坤哥，坤哥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
這是秦雪第二次和我說這樣的話，我點了點頭，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因為，暴露意味著死亡。
相比之下，無線電子耳麥隻是一個心理依賴而已，並不能給我實質性的幫助。
我沉默了一下，問道，“萬一到時候，真的暴露了身份，該怎麽辦？”
“怎麽辦？”秦雪忽然冷笑了一聲，“自然是該怎樣就怎樣！”
她的語氣帶著一股森寒的意味，我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往日裏，那個溫柔動人的女人，竟然有著如此冷冽的一麵。
也許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逼迫到最後的時候，動手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我連群架都沒見過，一旦發生衝突，我還能保持鎮定，保證自己的安全嗎？更不要說，我這個“坤哥”還是所有矛盾的焦點，任何一方都不會放過我！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我和秦雪都沒有再說話，房間裏顯得有些壓抑。
好在沒過多久，又有人敲門。
秦雪說了一聲“進來！”，便看到龍五帶著十來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些人清一色好像石頭一樣堅硬，臉上的表情生冷，隱隱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他們腰間都略微鼓起，形狀似槍。
我不用看都知道，那些街上混的地頭蛇和這些人相比，連提鞋都不配。
這或者就是秦雪的底氣所在吧。
秦雪也不多說，隻問，“都準備好了？”
“一切就緒。”
“那好，出發！”
秦雪沉靜的說道。
龍五的人得到秦雪的命令，動作整齊劃一的離開，行動如風，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秦雪看到我還留在原地有些遲疑的沒有動，嘴角閃過一絲弧度，“你不會後悔了吧？”
我搖了搖頭，很鄭重的看著她，說道，“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秦雪嘴角的那絲笑意更濃，“你若是剛才提條件，我也不會拒絕，何必放到現在！”
我知道她誤會了，也不解釋，隻是平靜的看著她，說道，“如果我今晚回不去了，希望你能把我卡裏所有的錢轉給我的父親。他叫林清玄，是個老中醫，住在離深圳不遠的一個小鎮上，我知道，你肯定能查的出來。所以，拜托你了。”
秦雪聽我說完，臉色微微動容，有些錯愕，也有些震驚，許久，才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