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過招2
“這是我欠你的，我必須償還。”樓飛然皺起眉頭，胸口的傷讓他氣息不穩。
“你一早就沒有想過躲閃，你是故意的？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放過你了嗎？”赫連寶儀大怒著質問，她猛然發狠將利劍拔出，手不住的顫抖。樓飛然踉蹌的倒退兩步，目光卻沒有離開赫連寶儀，捂住胸口的劍傷，汩汩的鮮血正往外奔湧，觸目驚心。
“我沒有奢望過你會原諒我。也許你不會相信，其實我的心在很早的時候已經為你淪陷，我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也許是我們第一次在宮裏初見的那一晚，又或許是我在天下人麵前為你冊封的那一刻……”樓飛然喃喃的述說起往事，想起以往的一切，總歸是美好的。
在宮裏初見的那一晚，她彷如受驚小鹿讓人憐愛卻又滿身靈氣仿佛夜的精靈，降臨在他的麵前，讓他歡喜不已。之後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他亦是有真心的，他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和她一起安度餘生。可是命運總是不能讓人如願。
樓飛然的話讓赫連寶儀憶起以往的種種，她握利劍的手慢慢的垂下，她又何嚐沒有過真心呢。隻是身為和親公主的她，又怎能有真心？
兩人正暗自傷神，不遠之處有一道刺目的亮光閃耀。赫連寶儀還為清楚那是什麽，隻聽利器劃破空氣呼嘯而來，她來不及思考猛然奔到樓飛然身前。
是箭！堪堪的刺穿她的身體，痛苦是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好似漣漪一般一圈一圈的漾開，遍及全身。樓飛然顧不得身上的劍傷，摟住倒地的赫連寶儀，他想說話，喉嚨卻似被堵住一般發不出聲音，他隻能緊緊的摟住她，不住的搖著頭。
回頭，狠厲的瞪向射箭之人。那人手握弓箭，衣袍在烈烈寒風中飄揚，滿臉的錯愕。下一秒，他丟掉手裏的弓箭，痛苦的大喊著：“公主——”他想要靠近赫連寶儀，卻被樓飛然喝住。
赫連寶儀虛弱的睜著眼睛看向來人，驚訝的開口：“央桑，怎麽是你？”
“我今天是來殺樓飛然為赫連一族報仇雪恨，可是公主你…”他不明白公主為什麽要替樓飛然擋下那一箭，“公主，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樓飛然償命。”他直接攻向樓飛然，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
樓飛然本已經受傷，哪裏還接得住央桑的狠厲招式，幾個回合下來樓飛然已經沒有力氣。千鈞之際，一條長鞭忽然纏住央桑的手臂，隨即一聲嬌喝，“趁人之危的小人，看我如何教訓你。”
女子一身紅衣，杏目含怒，手裏的長鞭耍的十分靈活，一下子就將央桑逼退到一旁。隨著女子的出現，皇甫佑也隨著趕到，還有一眾士兵跟著前來。
皇甫佑喚住紅衣，走到皇上麵前立即請罪：“屬下護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快，快把寶儀帶回宮去。”樓飛然捂住胸口，他的臉因失血太過而蒼白無比，馬上就要昏厥的模樣。
皇甫佑震驚的看向一旁的女子，確實赫連寶儀沒錯，看樣子已經昏迷不醒，長長的弓箭還刺在她的胸前。他立即命人將皇上和赫連寶儀帶回宮，被紅衣製服的央桑也一並被帶回。
回宮的路上，紅衣看著昏迷不醒的赫連寶儀，心情異常的沉重。
盛天與軒氏的激戰沒有分出勝負，而是兩敗俱傷。坊間傳聞，兩國派使者相談，此後十年互不幹涉，共保和平。
新年的時候，又下了一場大雪。本該是喜慶的日子，後宮裏卻比以往冷清許多。宮人們在私底下談論，許是皇上傷勢未愈，沒有心情舉辦宮宴。再者盛天與軒氏一戰損耗巨大，皇上打算休養生息一陣子。
原本晴朗的天氣又開始飄起細小的雪花，寒風夾著雪花迎麵撲來，撲得人臉頰生疼。在忘情崖邊，一座修葺不久的墓碑很快被白雪覆蓋，碑上的刻字也漸漸模糊。
風雪中立著一人，衣袍飛揚，卷起無限的落寞。
“皇上，下雪了，您身體未愈還是先行回宮吧。”皇甫佑垂下眼眸，將眼裏的傷感盡數掩去。
“你們在前麵等朕，朕想一個人在這裏呆一會。”樓飛然淡然吩咐。
皇甫佑也不知該說什麽勸慰的話，和紅衣無言的對視一眼，默默的退下。
那一天他忍著劍傷強行撐到宮裏，最終還是昏迷過去，昏睡過去的最後一刻他不忘命令禦醫一定要把赫連寶儀救活。
第二天醒來的那一瞬間他想到的還是赫連寶儀，他命令宮人攙扶著全身無力的自己去看她，可是……
禦醫說那一支利箭穿透了她的心髒，能撐過一天已經是奇跡。而她的劍卻恰恰沒有傷及他的性命。
她說，她喜歡這忘情崖的名字，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那樣，她就不會為他擋下那支箭，不會成為赫連的叛徒。
是以，他把她葬在這忘情崖邊，他很想告訴她，其實他也願自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身為帝王，連一絲絲的真情都是不能有的。隻因他有了那些真情，才害得落塵在三年前為他而喪命，而今是赫連寶儀。
如若可以，他寧願舍了這帝位也不願心愛的人一次次的離開自己。如今再來悔過又有何用呢？樓飛然伸手輕輕撫上墓碑，麵容哀戚。
“小不點，你在哪？快出來——”隨著一聲清脆的叫喚聲，一隻小雪狐躥到樓飛然麵前，他靈敏的抓住這隻雪白又毛絨絨的小雪狐。
“小不點，原來你在這裏，你總是亂跑看來又要好好教訓一下才行。”女子很快跟上前來嬌喝著訓斥道，又對著樓飛然說：“多謝公子幫我逮住這小東西。”末了還微微行一禮。
“不必客氣。”樓飛然淡淡的回答隨即抬起頭看向女子，可是下一秒他看清楚女子的容顏後滿臉的震驚，不敢置信又激動的抓住女子的手臂，驚呼道：“寶儀，是你嗎……？”
尾聲
自軒氏和盛天交戰一年後，盛天王樓飛然自動退位，退隱簡居。沒有知道他去了哪裏，赫連一族殘餘活口又慢慢組建起新的家園。他們的新任族長名喚赫連憶桑，他的母親則是前朝公主赫連祈月。
已經沒有知道，央桑在暗殺樓飛然失敗後，在盛天的牢獄裏以身殉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