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清音秀心
虞散花一語既出,商紅袖霎時如遭雷殛,萬沒想到打算詛咒之人,竟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竹風吟同樣猛吃一驚,擔心商紅袖當場失態,趕緊接過話頭道:“原來是汪藏玄,這魔王的確……作惡多端。”
虞散花的眼光何其毒也,覷出商紅袖神情有異,詫異之餘直截了當的道:“商小妹莫非跟汪藏玄有什麽瓜葛?”
商紅袖心裏打了個突,傷感之餘咬牙悶聲道:“不錯,先母同樣被汪藏玄這惡賊所害。”
這話說來並非信口雌黃,商紅袖之母道號百琇,當年被汪藏玄引誘誆騙,獻上全副身心,非但自己遭遇背叛,還連累北嶽恒山派險些全軍覆沒,說是被汪藏玄所害並無不可。
虞散花見商紅袖不似作偽,暗笑自己草木皆兵,當下輕咳一聲道:“原來如此,汪藏玄不僅詭計多端,而且行事毫無底線,幫助葉行歌征伐天下,害得無數同道家破人亡,我跟商小妹真是同病相憐。”
商紅袖強自鎮定心神,點頭附和道:“虞姐姐說的沒錯,咱們兩人既是同病相憐,又是同仇敵愾,隻盼汪藏玄在陰曹地府受盡苦楚,倘若僥幸托生為人,切莫再胡作非為。”
後麵這話顯然溫和了許多,畢竟父女情分與生俱來,即便商紅袖並未見過汪藏玄,仍然無法將他視為讎寇。
虞散花心中一動,但並未深究下去,隻是嗯聲道:“六道輪回,善惡有報,但憑陰司裁決。”
“商小妹無須太過在意上代情仇,隻要抓緊自身的幸福,便是對父輩最好的報答。”
商紅袖心有所感,下意識的望向竹風吟,竹風吟正好也向她看來,四目相對間自見柔情。
韓非信和虞散花為之莞爾,虞散花主動握住韓非信的手掌,正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須臾四人來到太湘軒,韓非信和虞散花並未入內,兩邊就此依依惜別,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慕雲陪著衛廷裳,護送清音和醉酒的清雲返回武當派的駐地,武當派的賓客下榻於興靈苑,距離瑞霞苑尚有一段距離。
清雲這陣酒勁上頭,已經沒法正常行走,慕雲隻好將他打橫抱起,以便加快腳程。
清音雖然性子靦腆,但衛廷裳今日對她有“贈劍”之情,她早已滿懷親近之心,路上鶯聲燕語,盡訴家世來曆。敢情她是荊州知府家的獨女,之所以出家修道,隻是為了還願,年滿十六便要還俗回家。
衛廷裳先前見清音出手闊綽,早推斷她是官宦富賈之後,此刻猜測得證,和顏悅色的道:“清音妹妹出家不久,可還習慣山上的生活,比起在家的時候,感覺有什麽不同?”
清音沉吟著道:“山上的飲食太過清素,住得也不及家裏舒服,初時我的確很不習慣。還好師父對我十分關懷,師兄師姐們也特別照顧我,大家一起修練,比待在閨房有意思得多,我都不想回家了。”
衛廷裳莞爾道:“那咱們兩個經曆相似,隻是我沒有師兄師姐,全靠師父關心督促。”
清音眨眨眼道:“是麽,那衛姐姐會不會覺得孤單?”
衛廷裳微頷首道:“孤單在所難免,但有益於修練武功。”
“畢竟隻有心無旁騖,才能全神貫注於修行,進境自然一日千裏。”
清音嗯了一聲,跟著低頭羞笑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還是喜歡跟大家在一起,哪怕修行進境稍微慢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衛廷裳心下了然,意有所指的道:“清音妹妹所說的‘大家’,重點是指誰呢?”
清音嫩臉一紅,難掩心虛的道:“衛姐姐幹嘛要這樣問,大家便是大家,哪有什麽重點?”
衛廷裳促狹一笑道:“行了吧我的好妹妹,你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明眼人有誰看不出來?反正清雲道兄已經爛醉如泥,根本聽不到你說的話,你幹脆跟我交個底,或許我能幫你給他敲敲邊鼓。”
清音聽罷臉上更紅,小手搓著衣角,聲如蚊蚋的道:“真的那麽明顯嗎,女孩子應該矜持一點,要是大家都看得出來,肯定是我失態了,多謝姐姐提醒,我以後一定收斂。”
衛廷裳失笑道:“有什麽好收斂的,妹妹可別會錯了意,今天你沒聽虞姐姐說的麽,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既然喜歡便大膽追求,一味拿著捏著,隻能苦了自己。”
清音搖了搖頭,低眉輕歎道:“多謝姐姐關心,別人有別人的經驗,但涉及終身大事,我不想操之過急。況且我眼下年紀還小,自己也要多一點時間考慮清楚,否則到時候泥足深陷,徒然誤人誤己。”
衛廷裳大出意料,沒想到清音看似天真爛漫,感情卻恁地細膩,如此周詳的考慮,真讓人刮目相看。
慕雲同樣心生讚賞,點頭附和道:“小道長說得對,的確不能操之過急,我也覺得應該考慮清楚。”
清音靦腆一笑道:“總之我還是有點畏縮吧,尤其在清寧師姐麵前,即便她一句話都不說,一個指頭都不動,我仍然覺得十分緊張,有時甚至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衛廷裳聽出弦外之音,不禁顰起秀眉道:“女狀元的赫赫威名,我其實早有耳聞,隻是上次緣慳一麵。聽說她性情孤傲,做事我行我素,莫非妹妹在她那裏受過什麽委屈?”
清音趕緊搖頭道:“沒有,清寧師姐性子冷淡,的確不好親近,但她對同門愛護有加,絕不容許旁人欺侮師弟師妹。上次清漩和清雯兩位師姐挨打回來,要不是師父阻止,清寧師姐一定會以牙還牙。”
衛廷裳心中有數,轉念間試探著道:“性子冷淡倒也無傷大雅,可我聽說女狀元自視甚高,往往借題發揮羞辱旁人,比如前年的武林大會上,她不僅打敗華山派的呂小姐,還把人家的頭發絞下一片。”
“呂小姐當眾出醜,至今再沒拋頭露麵,我並非背後說人是非,但女狀元如此作為,實在有些不妥。”
清音沒法辯駁,隻能訥訥的道:“清寧師姐想必有她的理由,我不敢胡亂揣測,還請姐姐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