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倩影藏心
一時之間綺念橫生,慕雲不禁苦惱的搖了搖頭,幾乎懷疑自己是中了什麽邪術。否則當日在長安城中,也曾見過衛廷嫣的玲瓏嬌體,耳熱心跳固然有之,卻不似眼下這般不克自知。
當然這兩次的情形有所不同,那次慕雲根本全無準備,隻是意外之下的驚鴻一瞥,而且衛廷嫣多少有些“平平無奇”,怎能及得上這次動人心魄?
慕雲幾番思忖,竟然把衛廷嫣和穀冰月放在一起,方方麵麵仔細比較起來,但轉念間又恍然醒悟,止不住的麵孔發燙。
須知她們兩人一位是金枝玉葉,一位更是他人妻室,自己怎會冒出這等荒唐念頭?
正在不住自責之際,慕雲又生出一種奇異的想法,或許那淨宇魔王當真極擅蠱惑人心,而餘冰如當日便似自己今日一般六神無主,無法抗拒那如同邪術一般的魅力,所以才會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舉動?
自己與她陰差陽錯結伴同行,一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又經曆艱難險阻、同生共死,好不容易才消除隔閡,互相之間推心置腹,定下三生盟約。
孰料本欲前往玄冥鎮為她求醫,結果因為一場意氣之爭,卷入雲頂蜃樓與淨宇魔王的生死大戰,偏偏自己又遭那賤婢清影恩將仇報,不僅錯過這場罕世之決,還險些落得死於非命。
雖說最後大難不死,但從旁人口中聽到當日的諸般情形,自己著實覺得難以置信。
明明是心心相印的愛侶,怎有可能臨陣變節,與那萬惡魔王不清不楚,進而惹得江湖上人人唾棄。
自己初時的確對此嗤之以鼻,但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既然人人都言之鑿鑿,恐怕正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在重新見到她之前,一切都隻是猜測,並無事實佐證。
若是當真再見到她,隻要她說一句絕無此事,自己必定會相信她,任憑旁人如何詆毀,都可以充耳不聞。
但她如果承認與那魔王有染,自己又該如何處置?是否要說服她迷途知返?
可惜自打玄冥鎮外一戰之後,那魔王便銷聲匿跡,連帶她也不知所蹤。如今隻盼她平安無事,那樣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至少自己不會留下遺憾。
慕雲這廂正自有些神思不屬,便聽一個冷峭聲音從自身後傳來道:“舍不得便追上去嘛,反正又沒人攔著你,隻管在這兒裝泥塑木雕有意思嗎?”
慕雲霍地一驚,連忙循聲望去,隻見一條倩影正端坐在丈許之外的一棵大樹上麵。
觀其體態嬌柔有致,容色秀美無雙,一身純白衣履飄然若仙,可不正是慕雲那位師妹,一向神出鬼沒的“阿儀”姑娘。
隻不過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阿儀”顯然學了乖,一雙**緊攏裙裾交迭側貼,隻露出一段精白細窄的鞋尖,分明不予任何邪惡目光可趁之機。
慕雲心底一陣發虛,強自鎮定的道:“你別胡亂編派,我豈會對有夫之婦生出非分之想,咳……你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早跟我打招呼?”
“阿儀”輕哼一聲,滿臉不屑的道:“連本姑娘什麽時候來的都沒察覺,還敢說你不是想入非非?倘若我當真痛下殺手,你早已去見閻羅王了。”
慕雲聽得一震,心忖言之有理,進而想到自己若能將真氣外延之法運用純熟,那麽無須借助耳目,便能監測周遭變化。如此自然高枕無憂,不必擔心敵人欺近,自己卻懵然無知了。
“阿儀”見慕雲沉吟不語,還以為他是羞慚窘迫,乃至無言以對,當下嘴角微翹,清咳一聲道:“本姑娘來得不巧,正好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慕雲大吃一驚,慌忙分辯道:“你千萬別誤會,方才詠月姬說過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我那‘幕天席地成其好事’純屬玩笑,萬萬做不得真!”
“阿儀”聞言一愣,隨即禁不住暈染雙頰,羞惱之餘脫口嗬斥道:“淫賊!誰……誰跟你說那個?本姑娘的意思是錯過了你跟人家動手的好戲,你……簡直亂七八糟!無恥下流!”
慕雲翟然一醒,當下暗叫一聲苦也,難怪古人雲:“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若非自己心中有鬼,怎會不打自招,在“阿儀”麵前出乖露醜?
然而話已經說出口,再後悔也於事無補,慕雲隻好硬著頭皮,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道:“總之你對我成見已深,那也不必去什麽駱馬坡了,要想清理門戶,盡管出手便是,但我絕不會坐以待斃。”
“阿儀”胸口起伏,頓了頓才冷哼道:“本姑娘即便清理門戶,也不會趁人之危,今天算你運氣不錯,等你內傷痊愈,咱們再一決高下。”
慕雲暗呼僥幸,趕緊抱拳為禮道:“多謝通融,就此別過。”
“阿儀”登時一滯,顰眉嗔聲道:“幹嘛這麽急著逃命,難道怕本姑娘改變主意?”
慕雲搖頭苦笑道:“什麽逃命,我要趕去提籃洞調查情況。”
“阿儀”唔了一聲,跟著麵現不豫的道:“還有什麽好調查的,你自己不也說了麽,那位無計公子是不會加害他師弟的。何況既然已經出了變故,他們多半不會還待在那裏,你去了又能幫上什麽忙?”
慕雲歎口氣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調查清楚才能放心,即便提藍洞已經人去樓空,若能找到詠月姬那兩名侍婢的遺體,盡一份心意總是好的。”
“阿儀”沒法反駁,無奈加重語氣道:“人去樓空還算幸運,萬一人家有什麽埋伏,以你現在的傷勢,能應付得來嗎?”
慕雲不禁訝然道:“聽這話的意思,師妹是在關心我麽?”
“阿儀”嫩臉飛紅,氣結之下粉臉一繃道:“鬼才願意關心你,還有誰允許你叫我師妹來著?要送死便快點去,省得本姑娘自己動手清理門戶。”
慕雲幹聲一笑,拱了拱手徑自離去,“阿儀”見狀愈發恨得銀牙緊咬,但片刻之後又麵現戚容,螓首低垂間喃喃自語道:“是他自己非要魯莽行事,所以即便出了岔子,師父應該也怪不得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