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寒梅現形
自知生機稍縱即逝,莊立釗奮起殘存意誌,拔身向後暴退。
血箭狂飆之中,但見魁偉身軀如隕星飛墜,踉蹌著連退十幾步,才重重撞在山壁上,旋即哇的噴出一口鮮血,頓時將胸前衣袍染成一片猩紅。
蓋聶此時已經站穩腳跟,右手中仍然執拿古劍勝邪,左手中多出一柄長約二尺的細窄奇兵。
此物形如弓弧而通體墨綠,錐形鋒端銳利異常,倒像一枚尖角的模樣,自然是方才用以重創莊立釗的兵刃了。
這番情形說來話長,實則隻在數息之間,江韻笙本來憑著一腔孤勇,打算一鼓作氣擒下燕君臨,見狀卻是駭得魂不附體,出手進招立刻趨於散亂,分明敗象已呈。
燕君臨單手應敵,依舊遊刃有餘,隻聽他朗笑一聲道:“範兄這步將軍雖然精彩,可惜最終落得馬失前蹄,倘若你還不肯現身賜見,貧僧隻好斷去合作之念,轉而以莊將軍和江大小姐的性命祭旗了。”
莊立釗胸中滿溢憤懣,聞言愈發恨得咬碎鋼牙,無奈他方才受傷過重,此時連反口喝罵都已經不能。
江韻笙明白局勢危殆,慘然之餘尖聲厲叱道:“死禿驢別做白日夢了,崖上那人根本不是範一統!”
“我們跟她全不相幹,今夜最多拚上一死,日後自然有人為我們討還血債!”
燕君臨聽得一怔,旋即哂然道:“江大小姐錯了,音律較之表象,更能反映人心。”
“貧僧與範兄雖然緣慳一麵,卻足可斷定崖上必定是他。”
江韻笙聞言一愕,這時琴音悄然停歇,隨即隻聽一聲輕歎遙遙傳來道:“罷了,沒想到燕兄竟是範某的知音,如此範某豈敢不現身一見呢?”
話音方落,但見崖上一條人影瀟灑旋身下落,一襲青衫飄逸依舊,絕世清容更顯出塵,無雙氣質之中自蘊劍膽琴心,正是——“無計公子”範尊揚。
欺霜賽雪,重巒疊峰,原本是最令人心醉的美景,但此刻看在燕君臨眼裏,真好似天雷殛頂,又像是冷水澆頭,蓋代姣顏不由得微微扭曲,銀牙緊咬間寒聲厲叱道:“好個賤婢!你究竟是什麽人?!”
“範尊揚”被揭破真身,臉上現出一片紅暈,聞言微微一哂,雙目凜凜的盯著燕君臨道:“燕公子既然專美於前,豈知範某不是亦釵而弁?若非你欲念熏心,非要自甘下賤,你我豈會落得如此尷尬?”
燕君臨登時一滯,心念電轉間冷哼一聲道:“好個鐵齒銅牙的賤婢,事到如今還想混淆視聽?哼……範尊揚若真是女子,怎會與一位窈窕淑女私定終身,在蓬萊雙宿雙棲,甚至還留下一對私生兒女?”
“範尊揚”臉色一沉,寒聲厲斥道:“休要胡言!範某一向潔身自好,怎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燕公子信口雌黃,隨意汙人清白,委實令人齒冷!”
燕君臨察言觀色,自然心中有數,當下滿含嘲諷的道:“賤婢啊賤婢,枉你對範尊揚一片癡心,竟然願意以性命相托。卻不知那人兩年前遊曆蓬萊之時,便已經墮身情網,以一張瑤琴緣定三生了呢。”
這句話好像有莫大的魔力,“範尊揚”登時神情一僵,再要掩飾已經來不及了。
燕君臨見狀更加篤定,索性探手向“範尊揚”臉上摸去。
“範尊揚”吃了一驚,連忙嗬斥道:“你做什麽?休要無禮!”
燕君臨全不理會,隻是沿著“範尊揚”的臉頰仔細摸索,不一刻隻聽她冷哼一聲,指尖由“範尊揚”頸間向上一掀,登時取下一張精巧的人皮麵具。
這下“範尊揚”再無任何掩藏,火光下唯見一張俏美絕倫的麗靨,正是色凝桃花、明媚天成、跌宕風流、豔質憐人,尤其是白皙的膚色中透出的幾分病態紅暈,足以讓任何人心生遐思,幾乎難以自持。
燕君臨雖然猜測得證,心中卻沒半分喜悅,上下打量間冷冷的道:“好個賤婢,果真有幾分姿色,但比我仍是遠遠不及,哼!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範尊揚”秀眉一剔,分明哂然道:“燕公子對敝處的消息了如指掌,連兩年前發生的蓬萊軼事都耳熟能詳,如此怎會猜不出小女子是何人呢?”
燕君臨微微一頓,隨後沉哼一聲道:“看來果然是你,寒梅令使梅歿心,的確是個厲害角色,連我都著了你的道。”
“範尊揚”——梅歿心淡淡的道:“燕公子謬讚了,倘若小女子當真厲害,此刻便不會淪為階下之囚,任你隨意處置。”
燕君臨似是一滯,隨即秀眉一挑道:“好一枝傲雪寒梅,真以為戴上範尊揚的麵具,便能像他一樣獨當一麵?其實我倒覺得範尊揚本來便想將你犧牲,免得那位身份高貴的窈窕淑女誤會他三心二意。”
梅歿心暗自一歎,麵上卻不以為然的道:“燕公子此刻還有心情糾纏這些瑣事,實在讓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難道你不擔心我範哥哥借機金蟬脫殼,正是為了對碧血聯有所行動?”
燕君臨深沉一笑,氣定神閑的道:“他有張梁計,我有過牆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倒是你這賤婢如今落在我的手裏,可知我後麵要如何炮製你?”
梅歿心正自一怔,燕君臨已經將手放在她臉上,帶著幾絲意味不明的神秘笑容,一麵撫摸一麵悠悠的道:“果然吹彈得破,堪稱美不勝收,我雖然身為女子,可也不免有些動心了。”
即便同為女兒身,但這般過分曖昧的情狀,還是把梅歿心窘得俏臉飛紅,無限羞惱之下,索性雙眸一合,宛似老僧入定,全不理會燕君臨如何動作。
燕君臨打眼覷得分明,忍不住咯咯嬌笑道:“唷~銀娃蕩婦還要冒充貞節烈女?嗬……你梅歿心的路數,我可心知肚明,男人的好處你最了解不過,何必勉強自己‘清心寡欲’呢?”
這絕代妖姬委實有些過人手段,饒是梅歿心極力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