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疑心偏頗
慕雲思來想去,隻覺龐子健尚不足道,崆峒派餘眾更是等而下之,那麽暗算自己之人豈非昭然若揭?
難怪邢稚鶯出現得那麽湊巧,當夜又潛入自己房中訊問,如此刻意接近,莫非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難道她是在覬覦至陰避寒珠?
至陰玄體和至陰避寒珠之間互有感應,至陰避寒珠又對邢稚鶯的功體大有助益,所以如此說來,她應該早已盯上了自己。
尤其在後麵的壽宴上,連堂堂治劍館主都對自己那麽看重,甚至當眾承認自己這來路不明的“義孫”。可笑自己居然恁地天真,險些被這虛假的孺慕之情騙出眼淚來。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祖孫二人全沒料到,自己竟會將寒魄贈予小雷,這樣自己不僅失去利用價值,還空占了“義孫”的名頭,已然變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說來邢稚鶯“失蹤”得真是時候,自己懷裏出現的那一角春衫,想必也是她的傑作,的確是好一招借刀殺人。之後若非“她”全力照護,自己含冤莫白,恐怕早已死在佟尚誌掌下。
且醉客棧裏魚前輩助自己脫困,邢稚鶯又適時出現,自己衝破煆筋鎖脈手禁製之時,隱約感覺到她在附近窺伺,原本還以為她是好心護法,但現在回想起來,她未必沒有加害之心。
所幸魚前輩轉眼即至,邢稚鶯擔心陰謀敗露,這才沒敢痛下殺手。之後還說什麽往昆侖派報信,卻又報到哪裏去了?倘若昆侖派真有強援介入,“她”又怎會……唉。
思及種種前事,慕雲心頭不由得陣陣激痛,雖然自以為洞燭其奸,卻不想這番條分縷析,從一開始便失於偏激。疑心生暗鬼,一時片雲遮,此之謂也。
正在慕雲滿腔憤懣之際,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即熟悉的聲音嬌喚道:“慕雲哥哥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慕雲霍地一醒,定了定神才轉過身來,勉強和聲道:“婷兒別擔心,我沒什麽。”
說罷慕雲忽然一愣,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佳人,禁不住出起神來。
月光輝映之下,但見鄢婷一身雪青勁裝,外罩同色劍氅,緊紮束腰鸞帶,足蹬薄底快靴,打扮得異常幹淨利落,真是好一位巾幗俠女。
青絲高挽,繡帕抹額,遮起閨秀柔麗之姿。瓊鼻如玉,朱唇若櫻,眉間盡是英颯之氣。揚眉巧笑,綽約自生,雖然年齒尚稚,但如許冠絕風華,已經藏不住嫣然綻放。
眼見慕雲怔怔發呆,鄢婷不由得俏臉生暈,當下柔腰款擺,笑咪咪的道:“真的沒什麽?但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失魂落魄呢?”
慕雲略一遲疑,並未將心中的猜想說出,隻是咳聲道:“婷兒果然慧眼如炬,我的確有點擔心小雷。”
鄢婷輕嗯一聲道:“沒錯,小布老虎這回好像動了真火,連我都遭了池魚之殃,得快些想個辦法,把他哄回來才好。”
慕雲搖頭苦笑道:“要哄回來也得先找到人,我最擔心的是他不告而別。”
鄢婷心道有理,沉吟間又聽慕雲訥訥的道:“對了婷兒,你有沒有覺得,小雷有時候……像個女孩兒?”
鄢婷聞言一怔,隨即忍俊不禁的道:“怎麽可能嘛,小布老虎一見漂亮女孩兒便兩眼放光,逮著機會便動手動腳,他那做派分明是個小色鬼,哪有女孩兒是這樣的?”
慕雲暗自一滯,鄢婷則意猶未盡,跟著補充道:“還有他那吃相,活脫脫餓死鬼投胎,走路也大大咧咧,全沒半分淑女的模樣。尤其是穿衣打扮,天底下哪有女孩兒不愛美的,誰會整天扮成假小子?”
慕雲越聽越覺有理,但心中還有一絲疑惑,鄢婷察顏觀色,忍不住撇撇嘴道:“慕雲哥哥,你到底是哪兒來的這種怪念頭?難道真是對小布老虎調戲未遂,結果生出了龍陽之癖?”
慕雲臉上一熱,趕忙辯解道:“哪有這種事情,何況即便小雷真是女孩兒,我也不可能跟她怎樣啊。”
鄢婷翻翻白眼,沒好氣的道:“什麽叫不可能跟她怎樣?生死之交更進一步,正好白頭偕老嘛。”
慕雲欲言又止,終是搖搖頭道:“總之我們絕不可能,婷兒你真的想多了。”
鄢婷哪裏肯信,嘟起小嘴道:“那你幹嘛關心他是男是女?”
慕雲鄭重其事的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不是你想的那樣。”
鄢婷眼珠一轉,故意攛掇著道:“想知道男女還不簡單,反正本女俠是開黑店的,把他麻翻之後往案板上一扔,幾刀下去立見分曉。”
慕雲知道鄢婷是開玩笑,扶額之餘一正色道:“好了婷兒,你若幫我弄清這件事情,日後我必有重謝,這樣可好?”
鄢婷眨了眨眼,不以為然的道:“不好,本女俠可不想給人家賣了,最後還幫人家數錢,除非你先交代清楚,否則休想我幫你。”
慕雲歎了口氣,頗見無奈的道:“婷兒你這又是何必,我絕非——”
鄢婷老實不客氣的打斷道:“絕非什麽?哼……又是梁小姐,又是邢小姐,今天要玉扳指去討好張小姐,明天又惦記人家嶽小姐。”
“本女俠好歹是金枝玉葉,論人才也不比他們差,你幹嘛還要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慕雲吃了鄢婷一頓排頭,著實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想到煩心之事,胸中更是如堵巨石,當下眼簾低垂,生硬的道:“郡主殿下身份高貴,我豈能高攀得起,今日咱們把話說明,我以後退避三舍,絕不再耽誤郡主殿下的終身。”
鄢婷聞言又是氣惱又是委屈,咬牙間驀地縱體入懷,嗚嗚咽咽的道:“死人,你究竟想怎樣,我做的還不夠麽?”
梨花帶雨,正是我見猶憐,慕雲情知最難消受美人恩,此刻禁不住心頭綿軟,終是長歎一聲道:“婷兒,我不想讓你傷心,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鄢婷螓首低垂,幽幽的道:“你別說了,我都明白,但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的心意都不會有半分改變。你可以有你的顧慮,但我也有我的堅持,所以今後別再這樣對我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