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9章 故人癡心
展玫苓忽遭魚妙荷調侃,也不禁有些發懵,舉著筷子難掩窘迫的道:“師姐沒來由的幹嘛編派我,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放下了筷子,看來倒真是從善如流。魚妙荷見狀莞爾道:“左右無事,小師妹也跟我一起去吧,讓孔少俠他們先吃著。”
展玫苓心中一動,撇撇嘴道:“成,我也不想礙眼,咱們走吧。”
她說罷便起身揚長而去,魚妙荷則向孔方施禮道:“孔少俠放心,小師妹雖然有些嬌縱,卻也識得大體,絕不會故意為難你們的。”
孔方心下有譜,拱手還禮道:“在下醒得,多謝魚女俠從中斡旋。”
魚妙荷點了點頭,出門招呼展玫苓同行,兩人並肩走出幾十步,才聽展玫苓輕哼一聲道:“行啦師姐,既然不是一條心,跟他們湊在一起總歸不妥,咱們還是先走一步,去跟三師兄和六師兄會合吧。”
魚妙荷搖頭苦笑道:“小師妹,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
展玫苓一正色道:“師姐別擔心,反正掌門師叔不在,隻要我跟三師兄求求情,再加上六師兄也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件事情多半便能壓下去。”
魚妙荷擺了擺手,隱見蕭索的道:“小師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若是自己不想回去了呢?”
展玫苓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道:“師姐怎麽能這麽糊塗,那小子根本不是瑞陽道士的徒弟,你何必……”
魚妙荷徑直打斷道:“渾小子是不是他的徒弟已經不重要了,但這個契機是上天給我的,想必正是要我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蹉跎下去。”
眼見展玫苓滿臉不以為然,魚妙荷卻是粉麵泛紅,半晌方柔柔的道:“小師妹,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三十三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你明白嗎?”
展玫苓自然明白魚妙荷的心思,但正所謂旁觀者清,她仍是耐心勸說道:“師姐這純粹是一廂情願,那人早已出家修道,難不成你要腆著臉主動上門,求他還俗娶你?”
魚妙荷倒也不以為忤,隻是輕歎一聲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雖說緣分勉強不得,但隻要他給我一個說法,我便能死心了,大不了以後剃度出家,青燈紅魚了此殘生。”
展玫苓連連搖頭道:“師姐你真是夠了,咱們崆峒派向來號稱‘毀道謗佛輕萬教’,沒成想你最後倒要為了他們昆侖派的臭道士,自己出家做尼姑,這還真是諷刺啊。”
饒是魚妙荷早已打定主意,但給這素來嘴刁的小師妹一番冷嘲熱諷,可也真有些招架不住,頓了頓方強笑道:“好個小師妹,風涼話一套一套的,我倒要看你哪天也落個人老珠黃,那才現在我眼裏。”
展玫苓臉上一紅,卻不搭理這茬。魚妙荷眼珠一轉,又調侃道:“其實依這幾日相處看來,那位孔少俠文韜武略都有所長,的確是極出色的人物,也配得上小師妹了。”
展玫苓微微一哂道:“師姐這話真好笑,可別把旁人個個都想成跟你一般,動不動便哭著喊著要嫁人。更何況那姓孔的有什麽好,連來曆底細都諱莫如深,哼……這麽故作神秘,誰敢跟他推心置腹。”
魚妙荷察言觀色,好笑之餘又心中一動,當下眨眨眼道:“這位孔少俠的做派,說起來倒頗像一位故人,小師妹可還有印象?”
眼見展玫苓麵現猶疑,她索性又提醒道:“譬如昨晚渾小子要犧牲自己救人,若是那位故人當時在場,想必也會如孔少俠一般決斷,小師妹這下總該想起來了吧?”
展玫苓聞言眼前一亮,難掩驚喜的道:“師姐說的是樊……唔……那人呀。”
魚妙荷看展玫苓的神色忽轉忸怩,不禁掩口輕笑道:“難怪這麽輕易便擄走了小師妹的芳心,原來是那位故人的影子在作祟,嗬……這可真是巧了。”
展玫苓聽罷心裏咯噔一下,一時之間竟有些茫然無措,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魚妙荷見狀愈發好笑的道:“隻可惜孔少俠晚來了十年,當初未及笄的小女娃兒也磨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唉~無奈啊。”
展玫苓窘得無以複加,索性一甩臉子道:“師姐還顧得上笑我,你不如自求多福吧。畢竟誰知道你那位‘五哥’這時候在幹什麽,是不是抱著哪家樓子裏的姑娘風流快活,哼……那才現在我眼裏呢。”
魚妙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轉念間意味深長的道:“小師妹真的長大了啊,人家風流快活你都要現在眼裏,也不怕醜麽?”
展玫苓大大一滯,啐了一口便急忙奪路而逃,倒讓魚妙荷看得愈發好笑不已。
昏暗中隻聞一陣酒氣撲鼻而來,邢稚鶯鎮定心神向內瞧去,隻見一人正赤著上身、仰在榻上酣然沉睡。他懷中還緊抱著一隻陶製的酒罐,隻是罐中多半已經空空如也了。
赫然見到這副情貌,邢稚鶯一張嫩臉倏地全紅,忙不迭的返身出了帳篷,難掩嬌急的道:“姐姐真是下作,幹嘛這樣作弄我?”
她麵前的桑吉瑪爾卻是無辜的眨眨眼道:“姐姐這是哪裏話,我早說師父現在還沒起身,誰讓你這麽性急呢?”
邢稚鶯羞窘無地,抿唇嚶聲道:“姐姐快別說笑,瑞陽前輩是道門高人,怎會如此孟浪?求姐姐帶我去吧,我的確有要事稟報。”
桑吉瑪爾無奈的搖搖頭道:“姐姐之前見過我師父吧,不信你再仔細瞧瞧。要是我真的騙了你,便讓我以後見不到佛祖,隻能下十八層地獄去受苦。”
邢稚鶯聽桑吉瑪爾賭咒發誓,也有些狐疑起來,於是期艾著道:“我先前是跟瑞陽前輩見過幾麵,可這……的確不方便觀看啊。”
桑吉瑪爾忍笑道:“你們中原人規矩真多,算了,那姐姐跟我來吧。”
她說罷便當先進了帳篷,邢稚鶯微一踟躕,也磨磨蹭蹭的跟了進去。
見到桑吉瑪爾為那人蓋上了毯子,邢稚鶯才終於鬆了口氣,打眼隻見那人生得一張國字臉,頷下飄著三縷長須,容貌果然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