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落水
翌日，天色還有些微微的暗色，夏陌便早早的起來去了玉清宮。
她趕到皇熙玉寢宮的時候便看到杳兒站在門外，夏陌便走向前小聲詢問杳兒:“公主醒了沒?”
杳兒看著她，那眼中有著明顯的厭惡，但也隻一閃而過，但之後說出的話也是愛答不理的:“沒有，公主吩咐了要你進去叫她！”
杳兒說完這些之後就轉身要走。
夏陌開口問:“你去哪？”
杳兒回過頭，臉上有明顯的不悅:“回去！公主不需要我了！”
隻這一句，轉身就走了。
夏陌不明白她這無來由的怒意是衝誰來的，隻是隱隱的感覺像是衝她，但她不敢多想，怕自己耽誤了皇熙玉的時間，就推門進去了。
看到床上還在睡得香皇熙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叫她，但還是慢慢走到床邊拍了拍皇熙玉，小聲喊:“公主，公主，該起了，該起了，公主。”
皇熙玉翻了個身，有點不耐煩:“幹什麽？本公主睡得正香呢。”
夏陌聽她這樣說，停頓了一會兒，還是繼續:“公主，你不是要去禦湖找荷露嗎？”
皇熙玉囈語兩句:“禦湖……荷露……”突然驚醒一般坐了起來，“荷露！”
又轉眼看到床邊的夏陌:“我都忘了，快，把我的衣服拿來。”
“是。”夏陌立馬取來掛在不遠處衣架上的衣服遞與皇熙玉。
皇熙玉迅速的穿好衣服，隨便整理了一下頭發，妝容就帶著夏陌出門直奔禦湖而去了。
到了禦湖邊上，夏陌便看到一大片的荷葉，隻是現在這季節已經看不到荷花了。
為了更快的找到更多的荷露，她們一人一隻小船。
但是各自離得都不遠，若是其中一人不甚落水，另一人能很快發現的。
但其實夏陌不太擔心自己的，遊泳她還是會的，但皇熙玉卻是不會的。
所以這樣也隻是為了保護皇熙玉。
她們釆著露，皇熙玉還一邊感慨:“夏陌，我從來沒這麽早起過，外麵的空氣好清新啊。說不定還能看到日出呢。以前總是在書上看到文字的描寫，如今可以一睹它真正的麵貌，還真是不罔我們起這麽早，對不對？”
夏陌隻說了句:“是。”皇熙玉沒有見過，可她卻並不是，她從小就是天不亮就起床的，所以像日出她可是見得多了，隻是從未好好看過而已。
她們釆露采了差不多的時候，皇熙玉便高興的問她:“夏陌，你采了多少了?我這差不多快裝滿一瓶了。”
夏陌剛說了半句:“我這裏快裝……”
隻聽的撲通一聲，有什麽東西掉進了水裏，夏陌那裏貌似也沒了聲音，隻聽到有什麽在水裏不斷攪動，越來越急促的樣子。
皇熙玉急了，大聲喊著:“夏陌！夏陌！你怎麽了？”
夏陌那邊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公……主，公主，我……”
皇熙玉聽她這種語氣，怕是她掉進水裏了，急忙把船劃過去:“你等著，夏陌，我這就來救你！”
夏陌不知道為什麽船突然翻了，她是會遊泳的，翻了也沒什麽，隻是好像她的腳被什麽東西拽住了一樣，怎麽都動不了了，她拚命往上遊，可就是遊不上去。
那水在這個季節已有些涼意，那潛在水裏的身體凍得發抖，她想遊出去，她還有仇沒有報，她還有人……想再見……
等到皇熙玉趕到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盡，皇熙玉看到水裏不停掙紮的夏陌，連忙把手中的木槳遞給她，喊著:“夏陌，你快抓住這個！快！我拉你上來！”
夏陌看著她緊張的麵容，她遞來的木槳，一把抓住了。
皇熙玉拚命抓著，可怎麽也不能把她拉上來，但她一直再堅持。
夏陌看著這樣的皇熙玉，說了句:“公主，你放開我吧！不然你也會掉下去的！”
“不，我會救你上來的！”之後又使勁全力拽著木槳，嘴裏還喊著:“快來人啊！來人！快……來……人！”
夏陌竟被她給驚住了，她竟然肯為了救她，如此這樣堅持，而就在幾天前她還想要殺了她。
夏陌看著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在最後一刻像是擺脫了束縛，一下就跳到了船上。
但此時的她凍得頭昏昏沉沉的，差點就倒在船上，皇熙玉連忙扶她坐下，對她說:“你先坐著，我這就劃出去。”
等她劃到岸上的時候，也沒有見什麽人過來，怕是這裏本就沒什麽宮殿，而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人會起這麽早。
她扶著已經麵色發白，全身濕透的夏陌從船上下來。
皇熙玉著急的說:“走，我帶你回去換個衣服。估計還需要找太醫幫你看看。”
夏陌看著她，此時自己腦袋一片混亂，她推開皇熙玉，虛弱的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自己回去……”
說完就鏗鏗鏘鏘的走著。
皇熙玉卻跑上前去再次扶住她:“你都這樣了，還怎麽自己回去！”
夏陌卻並不想讓她管，她現在心裏矛盾極了，她不知道皇熙玉竟然會這樣對她，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心裏有兩個聲音在說話，一個說，你記住，她是你的仇人，仇人！一個說，她救了我，救了我……
頭痛極了。
她隻望著皇熙玉:“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皇熙玉也一臉認真的說:“雖然我一開始很討厭你，但是和你相處的這些天，你這個人還不錯，我從小就沒什麽朋友，你是第一個。不要說這些了，我帶你回去。”
“朋友?她把我當朋友?”夏陌心裏重複著這兩句，竟然暈倒了。
皇熙玉喊著，可她怎麽也聽不到了。
什麽東西她都能接受的，可唯獨這份感情她無法接受，她怎麽承受的住?
皇熙玉就那樣慢慢的架著她的一條胳膊走著。
嘴裏不停的喊著:“來人啊……來人啊……”直到自己的聲音微不可聞。
當她走到半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皇熙何和李公公走在不遠處。
皇熙玉像看到了希望，忙喊道:“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李公公四處望了望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定睛一看才看清是皇熙玉，忙對皇熙何說:“皇上，是公主。”
皇熙何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皇熙玉，還有被皇熙玉架在肩上不省人事的夏陌，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還是過去了。
當他們走到的時候，皇熙何看著麵容慘白，不省人事，渾身濕透的夏陌竟有一種不知名的憂心:“她怎麽了?”
皇熙玉喘著氣對他說:“她……她落水了，皇帝哥哥，快救救她！”
雖然皇熙何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竟能讓一向驕傲的皇熙玉如此對這個女人，但他還是從皇熙玉那裏接過夏陌，一把抱了起來，對旁邊的李公公說:“叫太醫！”
“是，皇上。”李公公急忙去請太醫。
又對皇熙玉說:“你先回宮，也去換個衣服吧！把她交給朕。”
皇熙玉行禮:“是。”
皇熙何把她抱到了清乾殿，放到了自己的龍榻上，又吩咐一旁的宮女:“替她換件衣服！”
自己便去了外室等著。
宮女替她換好了衣服，這時候太醫也來了。
那太醫本想行禮，皇熙何卻擺了擺手直接說:“不用行禮了！她在裏麵。”
那太醫就急匆匆去了內間。
李公公又向皇熙何請示:“皇上，您還去早朝嗎?”
皇熙何一時竟忘了自己要去上早朝，吩咐旁邊的宮女:“照顧好她。”
“是。”那宮女伏首行禮。
“走。”又對李公公吩咐。
之後他們就去了早朝。
那太醫把了脈，也不敢離去，隻是吩咐一旁的宮女去抓藥。
他便站在外室等皇熙何回來。
皇熙何今日上朝，比往日散的要早，回來就直奔自己的寢宮而去了。
看到那太醫，便詢問:“她怎麽樣？”
那太醫忙回:“回皇上，那姑娘無甚大礙，隻是落了水，喝了點水，再加上天氣轉涼，有些受涼了，拿服藥就好。隻是那姑娘似乎鬱結於心，精神受到了衝擊，一直在囈語。”
皇熙何淡淡開口:“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太醫便行禮告退了。
皇熙何走進內室，望著床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眉頭緊皺的夏陌，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坐了下來。
夏陌嘴裏斷斷續續，不清不楚的說著:“朋友……朋友……不……母親……陌兒……沒有……沒有朋友……陌兒想……要朋友……陌兒……害怕……”
皇熙何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她那無可奈何的悲傷，還有她的無助，不知所措。
他隻知道夏陌一開始是想來殺他的，可明明有一次她有能力殺他的，但她為什麽又沒有呢?
她口中的母親又是誰?朋友，難道是熙玉?怎麽可能?
她今日為何會落水?又為何會受到衝擊?看來她心中也有許多無法言語的痛苦。
皇熙何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夏陌，竟第一次不想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隻希望她就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