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那個安靜乖巧的女孩兒
一轉眼就到了黃昏。
這個季節枝葉都已經蕭條枯萎,但延伸出去的枝頭,還是遮住了許多的光。更何況是這銀溝溝裏。
四處可見的都是泛著水的木頭和腐爛的樹葉,掩蓋著地麵上無數危險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兒又會出來一條毒蛇。
大概就是怕這樣吧,原南風把她的腳也給包住,隻有頭露出,他的外套是中長款,黑色羽絨服,包著她,剛剛好。
饒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冷。
腰上是他有力的手臂,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他微涼的呼吸時不時的從臉上遊過去。
原芷藍閉上了眼睛,睡會兒吧,睡著了腿也就不疼,也不在乎她現在的處境。
“你剛說什麽,什麽總在做蠢事?”
他的聲音響起來。
她沒回。
“原芷藍,張嘴說話應該不難吧?”
原芷藍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睜眼,眸黑亮沉靜,“今天是寺院開放日,人很多。我離開時隻告訴了師父的大徒弟,大家都很忙,所以不到晚上不會有人發現我不在,保持體力,別說話。”
水和麵包也不知道掉去了哪兒。
原南風沒有再吭聲,他明白她不是不想說,隻是不願意和她說話。
她又閉上了眸,帶著濕氣的睫毛彎曲的弧度,泛著揉人心腸的美。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正準備跳橋自殺。】
原南風單手捧上了她的臉頰,臉很涼,因為受了傷,又沒有用力。
“好好活著。”沉啞的四個字。
她睫毛顫抖了兩下,然後歸於平靜。
………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五個小時過去,山上漆黑又死寂,安靜的能聽到不遠處蟲蛇鼠蟻在攀爬摩擦著地麵的聲音。
沒有人來救他們。
原南風盡量讓原芷藍蜷縮著,包括腿,包的嚴實一點,有蛇也鑽不進來。
原芷藍不熱,但是也不算冷。尤其是到了半夜就身體密出了汗,很熱。
臉頰也熱烘烘的。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那份渾然的意識給拋去。
她好像被包裹在一個很溫暖、四壁都是城牆的小格子裏,安全溫暖。
動了一下頭,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有點僵。額頭擦過他的脖子,她才發覺這股熱從哪裏來。
他正在發高燒。
“原南風?”
沒有人回應。
太黑,什麽都看不到,隔的這麽近她也看不見,隻能用手摸。
他臉頰受傷的地方,腫了。
而且非常燙。他應該不是睡著,是燒糊塗了。原芷藍一動腿就疼,起來,半跪,把衣服拿下來給他披上。
他靠著石頭,後背隻有一件薄衣,肯定很冷。從他的脖子摸下去才感覺他的衣服和褲子全都濕了,隻有前胸,因為自己擋著。
他應該是隻穿了一條褲子,和以前一樣,從來都是隻要風度。
“原南風!”她又叫了一聲。以為他沒醒,他一把摁下她,又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頭窩向了她的脖子,燙的像是燒紅的鐵,這溫度讓她一顫,她沒有推開。
“你摸我幹什麽?”嘶啞的聲音,說話時薄唇掃過她的鎖骨。
原芷藍覺得有點癢,縮了縮脖子,“你在發燒。”
“嗯,這不正好給你取暖。”
“……原南風。”
他抬頭,看向她。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他的瞳孔有一絲黝亮,正緊緊的鎖住她。
她別過了頭。
他可能真的長了眼睛,一下扣著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離。高熱從指尖滲透到了她的皮膚裏,被捏的那一處,似火燎原。
“很熱。”他喃聲。
不知道什麽意思,但她的血液在哪一瞬,沸騰了起來。
“別下流。”說完就後悔了。
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
他沒說話,隻是呼吸……有點淩亂,熾熱、狂躁、忍耐。
“……衣服給我吧,反正你熱。”原芷藍冒出了這句話來,她就覺得這時候若是不開腔,他下一秒就會做點什麽。
他把衣服給了她,像先前一樣,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他拿衣服蒙住了兩人的頭。
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因為有細軟的東西掃上了她的眼珠子,不舒服。
過一會兒才知道那是他的頭發。
他……吻住了她。
如狂風暴雨,如驚天動地,如洪水決堤……泛濫的一發不可收拾。
“唔……原……”嘴一張,他的舌頭就伸了過來,帶著席卷的霸道。
………求月票……
救他們的人,在第二天上午陽光升起時才來。原芷藍倒是沒有什麽異樣,骨折,擦傷,就那樣。
原南風的外表看起來倒是狼狽許多,衣服褶皺又亂,除了臉,身上多處紅腫。
原芷藍是被背著下去的,原南風得強撐著下山,走到山下,還沒有到停車場,就暈了過去,這時候他的臉色不是發白,是發青。
暈倒在原芷藍的身邊,她沒有去扶。定定的看著他被抬走。
一同去醫院。
原芷藍處理好傷口後,回到病房,雲彩也在。
“雲安,你要嚇死人啊?要不是今天早上大師姐點人發現你不在,你完了。”
大師姐就是師父的大弟子,原芷藍昨天跟她請了假的。
“我沒事,也不用人照顧。一會兒拿點藥,我就可以去寺廟。”
“你沒事,但是那個先生有事。”
原芷藍瞳孔一縮。
“他被蛇咬了,兩腿腫的像大粽子,不知道要不要截肢。”
原芷藍眸色一變……
夜裏,他吻了她之後,他抱著她。其實擁抱這種事,真的能根據情緒上的不同去判斷這個擁抱的用意。
他抱的不重,很克製。
“不是不尊重你,隻是以後怕沒有機會。”
她沒吭聲。
他抱著她,沉緩的聲音雌性低沉,“我們原家是有愧於你的,我父親確實不是個東西。當年我也第一時間出來指證他,很抱歉。”
突然提起這個事情,原芷藍心頭攪動。
“我知道我對你也不夠好,那時太年輕……現在一切我都可以,但你又……”他欲言又,低低一笑,苦澀。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轉口,“我和宋木子確實沒有做什麽,視頻是假的。”
她眼睛一抬……
“別待在山上,這兒對你的病情沒有幫助。”墨守陳規的寺院,一切都是古板的,遠遠沒有世俗裏來的酣暢淋漓,她的抑鬱症怎麽好。
“別尋死。”
他一直在說,她一直在聽。
然後他的聲音就越來越小,有氣無力,“如果我不能抵消我爸對你的傷害,那我……”
後麵他就睡了去,‘那我’後麵的兩個字她沒有聽到。
當時她以為他是高燒引起的昏厥,現在想來,不僅僅如此!
【不是不尊重你,隻是怕以後沒有機會。】
原芷藍坐在床上,捏住了被角,瞳仁死死的盯著門框,一動不動。
“現在人呢?”
“正在搶救。醫生忙的團團轉,不知道是什麽蛇咬的,他清醒了一會兒,醫生問,他並不清楚,黑夜看不到。不過,他的律師進去了。”
“……做什麽?”
“據說是立遺囑。”
原芷藍在那瞬間好像是走在沙漠渴的奄奄一息時碰到了一條幹涸水溝時的絕望。
好一會兒她回神,雲彩怪異的看著她,“你幹嘛呢,叫你幾聲你都不回答。”
原芷藍動不了,也站不起來,所有的血液都湧向了雙腿,“我……我要回寺廟。”
“你…你不去看看啊?人家為你受的傷。”
原芷藍嘴唇也在發紫,可她堅持,“回寺廟。”
……………
回到寺廟後,原芷藍拖著殘廢的腿,一個人上了山。她好像不知道疼,多處路段,她都是用爬的。
到達掉下去的那個懸崖邊時,她的手指已經冒出了很多的血,有兩個指甲直接翻了過來。
她記得昨天在這裏看到過紅黑相間的蛇,那是什麽蛇到底!
這兒還有沒有其他品種的蛇!她感覺自己快要暴燥的跳起來。
她知道咬他的肯定不是劇毒的蛇,否則他早死了,可必然有毒性,他從昨晚一直昏迷到今天早上,拖了那麽久,有正確的血清也會大打折扣,更可況還不知道咬他的是什麽品種。
她萬年不用手機,現在拿的是雲彩的,她希望碰到一條,若打不死,拍張照片過去,也能救命。
她拆了石膏,太影響走路,用布條綁著就好。拿出準備好的繩索,一頭綁在樹上,一頭綁著自己。
下去。
小心翼翼,拿著棍子翻石頭和枯葉,心裏一直在哀求它們快點出來,咬她一口也好!
到了昨晚的那石頭上,石頭下還有他們昨晚坐下去的痕跡。
她的腿都被包住,他沒有,哪兒哪兒都在外麵。
沒有。
找不到,也看不到。
她坐在石頭上,手指已經血肉呼啦,用手機搜雲泉寺的後山有哪些蛇,但網絡隻有一格,而且相當不穩定。
出不來,網頁根本出不來,她焦慮的拍打著手機。
忽然一道悉嗖的聲音從腳邊過去,她低頭……一道青色的蛇尾,迅速的閃了過去,隻有一秒鍾的時間。
收起手機,跳下石頭。
蛇在石頭下麵,隱約可以看到它碧綠色的一小部分的身體。
石頭太大,她根本推不動!
爬在地上,徒手去抓。那蛇忽然扭頭,對著她的手指,蛇信子已經吐出。
她繼續去抓。
就快要抓住它了!
“雲安!”一道渾厚的聲音突然從頭頂處傳來,她嚇了一跳,本能的縮回手,蛇刺溜一下就消失不見。
………
原芷藍被帶了上來,此時,她已經站不起來,坐在地上。帽子不知去向,衣服亂了,臉上的傷口在醫院處理好了,這會兒又恢複了原樣。
手,全是血。
“師父。”她像被人打的兔子,就是聲音都透著顫抖,這種顫抖卻不是因為她師父找了過來。
雲泉從不發火,現在怒火中燒,她幾經隱忍,“你找死嗎?”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
“對不起。”原芷藍叩首。
雲泉蹲下來,抬起她的頭,“說,你爬上來幹什麽!”
原芷藍沒有吭聲,眸中還有這山上的水氣,濕漉如泉。
“你想救人,你可以來找我!”雲泉知道她在幹什麽,“我在這兒呆了幾十年,山上有什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灰白的瞳孔有了亮光,“師父,那你一定知道………”
雲泉打斷了她,“山上有十幾種蛇,我怎麽知道是哪一種!”
原芷藍的目光一下暗淡,說的也是,那麽多種蛇,誰知道是那一種咬的。
雲泉轉而歎氣,語氣溫柔了不少,“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你這種方法蠢的很,你不該以身試險。”
“我沒有考慮周到,對不起師父。”
“你不是沒有考慮周到,你是根本沒有考慮。守株待兔是愚蠢人的辦法,原地抓蛇,你怎麽想的?”
原芷藍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那一瞬,她……好像什麽都沒有想,隻要是蛇,她都想逮到醫院去。
她用了一個最蠢的辦法,但總歸是個辦法不是嗎。
“你剛剛看到了什麽顏色的蛇?”
“通體都是青的。”
雲泉瞥了她一眼,責怪,又無奈。
“石頭下麵好像有個蛇窩。”她看到了,不止一條。
“去通知醫院,傷著附近有竹葉青出沒,讓醫院對比傷著的病症是不是竹葉青咬的。”雲泉對著她身後的那幾個夥夫道,就是這幾個人剛把原芷藍拉上來。
竹葉青毒性強,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中了竹葉青的毒而死的,不會致命。
她站起,居高臨下的看著原芷藍,突然一笑……
“你終於像個人了。”以前不怒不笑,任何事對她來說都是隨隨便便,可做可不做。呆在這寺院裏,雲泉都害怕哪一天,她想不開了結了自己。
“把她抬下去,雲安,等傷好以後,來找我領罰。”和男人舉止不清,為了一個男人置自己於危險當中,用手去石頭縫裏抓蛇,真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是。”
雲泉走了。
原芷藍全身鬆解,瞳孔裏的緊繃一點一點的掉下來……最後平靜,如一泉死水,又成了淡漠。
回頭看了眼懸崖,她想,她再沒勇氣在下去。
………
二次骨折,手指甲脫落,再次入院。不過這次的醫院是離寺廟最近的小醫院,反正就是骨折,哪兒都一樣。
看經書,學習法文,每一餐寺廟的人都會給她送齋飯。
三天後,她回了寺院,這兒是一個非常好調養的地方。
雲彩老來陪她,陪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打聽她沒有上山前,和那位救她的先生,之間的情事。
始終是年紀小,對情情愛愛,越是不許提,就越是想知道。
“沒有情事,我和他關係並不好。”確實,一直都不好。
“那你不要命的去……”
“就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這麽做,師父說過的,見死不救,你會有長達幾十年的心理酷刑。”
雲彩哦了一聲,所以這就是你不關心人家有沒有活過來的理由?
後來雲彩還想問,原芷藍隻字不提,漸漸的,雲彩也不說了。
指甲長起來真是慢,半個月後才長了一點點,腿也還不能走,每一天都在這個小院子。
這樣也挺好,誰都不用見,也不用說話,一個人,孤獨又自由。
下雪了。
又下了雪,在窗子外拍打著樹木的枝葉,屋子裏女人慢慢轉身,拉上了窗簾,點燃了電爐,烤一會兒,在看看書。
日複一日。
常年如此。
………
下雪的時候出院,車子打滑。
原南風靠在車後座,懶散肆意。他剪短了頭發,蓬鬆張揚,襯著那張臉,如刻如畫。
“南哥,兄弟們說要給你去去黴氣,在家裏煮火鍋呢,順便謝謝你的遺囑裏有我們每一個人。”全子還是興奮的。
遺囑裏,原南風名下百分之六十的財產歸原芷藍,百分之三十兄弟們分,百分之十歸林意嬋。
“不去,老子才出院吃什麽火鍋。”
“那吃別的,清淡的,南哥你想吃什麽你隨便開口。”
原南風擰了眉頭,出聲,“去碼頭。”跟船。
“……工作啊?你……那個……”去寺廟也好啊,這大半夜的。
“這場雪下的有點大,怕出事,等我回來再吃。”
有近三個月沒有去遊輪,業,荒於嬉,精於勤。
“好的。”南哥想去哪兒,他都陪著。
原南風側眸,朝著城中的方向看去,那兒有監獄,有寺廟……
還有那一夜,那個安靜乖巧的女孩兒。
………
去了遊輪,沒有一個禮拜回不來。
原南風在海上呆了十天,十天後言馳發信息,說孩子在年前可以出院,但是不能回國,邀請他去美國過年。
他沒有回答。
很多天的工作讓他的頭發脹,原本是要回家,等車停以後才看到這是寺廟的停車場。
他自嘲一笑。
那一夜……
他的腿灼燒疼痛難忍,牽扯著神經,他知道那是被蛇咬後的正常反應。可他一定要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樣。
最後高燒,疼痛,昏迷,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說,“是你爸欠我的,我不會原諒他。如果你心中有點價值觀,就別來找我。你的感情在我看來,不過小醜跳梁。”
然後她就離開了他的腿,獨自一個人坐著,他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原南風拿出了煙盒,這種夜晚最適合抽煙,或者喝酒,或者醉生夢死。
但這是佛門,什麽都做不了。仰頭,看著那鏤空的圍牆……
年輕時,目空一切,沒有顧慮。
成熟後,到處都是顧慮,一旦有了顧慮,就有了阻礙。
這最大的阻礙就是那牆。
他不能進去,她……不願出來。
【我會讓你破戒】這句話也在雲泉的那句【跳橋自殺】裏消失的幹幹淨淨。
比起在一起,她活著更重要。
她遠遠比他金貴,從以前到現在。
………
美國。
言馳帶著孩子出院的時候,原南風準時出現。抱著一個巨大的娃娃站在醫院的停車場。
言馳抱著女兒出來,瞄了他一眼,一聲未吭,上車。安頓好孩子後,原南風才鑽進,挑眉,“你瞎啊?”沒看到我。
“你有病?這娃娃給你自己買的?”
原南風是準備送給幹女兒,但……孩子連奶瓶都不會抱。
“對,我給我自己準備的,長夜漫漫,總得找個人給我暖被窩。要不,你給我暖。”
“你長那臉了?”言馳低頭看著女兒,睡著了,皮膚粉粉的。
原南風的頭伸了過來,盯著孩子看,“胖了。”
言馳把他推過去,“你他媽挨那麽近幹什麽!”
孩子還在敏感期,出了院越發要注意。
原南風還沒說過,言馳又道,“下午我兩去買衣服。”
“我不需要。”
言馳諷笑,“給我女兒買,要過年了。”
原南風不同意,兩個大男人逛街,惡不惡心。
………
回到家。
原南風洗澡消毒,去陪孩子,她醒了,睡在床上,在玩自己的腿。
抬腿,放下,抬腿,又放下……其實這是三四個月孩子會的,她馬上一歲才會這個。
目前為止沒有長牙,也不會說話,發育非常緩慢,體重不到15。
原南風陪著玩了一會兒,被言馳拖走。
街上人滿為患,言馳一個晃神,再次看到原南風時,他穿了件紅色大衣,耀眼光芒,萬眾矚目。
“………”
兩人一起進了嬰幼兒精品店,兩個男人來給孩子買衣服,在性和觀念都開放的美國,非常正常。
在店員曖昧的看了一眼他們後,言馳冷著臉站在櫃台。原南風過去和店員攀談,半小時後。
店裏所有女孩兒的東西,百分之八十全都下架,送往醫院旁邊的別墅。
回去。
言馳開車,一直沒說話。
“怎麽,你還鬧別扭,需要我哄?”原南風捏著一個玩具在手心裏轉著圈圈,這一身紅色的衣服,印著車床都有了喜慶之色。
言馳摸了把短發,然後手握空拳,“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原南風嗬的一笑,眉間的痣因為這身衣服更顯無雙,謂歎,“嫉妒我的臉蛋就想謀殺我的,你不是第一個。”
閉上眼睛,臉部線條並沒有這話而放鬆,反而越來越緊。
言馳沒理他。
從小他就這樣,自戀自負。
隻是這幾年消停了不少,現在不過就是死水犯活。
這轉變是……放棄了什麽吧。
………求月票的分隔線……
兩個大男人哄孩子,那必然是有些拘束。哪怕是都在醫院裏照顧過,還是有些笨手笨腳。
回來的頭一晚,格外重要。兩個人輪流看著,上半夜言馳,下半夜原南風。
一夜過去,相安無事。
“言馳。”
“幹什麽?”
原南風兩眼血絲,聲音暗啞,“我女兒比你的大,她已經八歲。”
“………”胡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