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五分鍾,百裏把車子開了過來,車頭癟下去很大一塊,左側的車燈也損壞,隻有右邊的燈可用。
原芷藍上去。
過來的時候,他追捕犯人,凶手逃命,所以很快。回去時,在下雨,也隻能慢。
車裏誰都沒有說話,很安靜。窗戶緊閉,聽不到風聲,也聽不到雨聲,單個的車燈,有些昏黃,有一種惆悵的氛圍。
惆悵什麽呢,她也不知道。
“這幾年,去了哪兒?”百裏還是問了。
原芷藍還戴著帽子,雖說是睡衣,但也和普通的睡衣是有區別的。
“在寺廟。”
車身一顫,他點了腳刹。
兩秒後才恢複正常,他眸光幽暗,看著前方,“怎麽會想到去寺廟裏?”
大概很多人都想不到她這種做法,你說生活絕望嗎,多的是絕望的人不是都還活著。
“想去就去了。”
為了救自己,當初不願意走到自殺的那一路。現在覺得去寺廟是最好選擇,寧靜,祥和。
他沒有再說話。
兩分鍾後,他短促的笑聲打破了寂靜,“怎麽不問我,為何要轉業?”
原芷藍並不想知道,但可以猜到,他是軍人,特種兵,生裏來,死裏去,轉業是肯定的。
“為什麽?”她還是問了。
“你走後的那一年,我去做了緝毒警察。後來我爺爺奶奶大哭了一場,讓我不要去。”
原芷藍記得那兩個老人,但為何會大哭,這其中必然會有故事,比如他身受重傷,比如被毒販追殺。
“我想做警察,於是我退而求其次。”百裏淡淡一笑,“收收社會敗類,處理民事糾紛,很安全。”
“這樣挺好。”
百裏沒有吭聲,車速放慢了很多。一直到回養老院,他都沒有提過原家,也沒有其他人,沉默是大多數。
到了養老院的外麵,停車。
原芷藍手腳冰涼,正要下車,他又開口,“我快要結婚了。”
原芷藍也沒有意外,他比原南風還要大兩歲,也該結婚了。
“恭喜。”
“那女孩兒很漂亮。”百裏扭頭,再次抬手,終究……終究是摸上了她的頭,帽子都濕了,他眼眸溫柔,“可惜,你不能去參加我的婚禮。”
“很遺憾。”她的頭微微一縮,他拍了下,離開,“祝福你。”
百裏勾唇,笑的莫名,“下車吧,有空了我帶她去看你。”
“好。”
她下車,站在車外揮手。然後轉身,從泥水裏到臥室,纖細高挑的背影仿佛被夜色鑲嵌在了時光裏。
記憶還是她打著赤腳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模樣,年輕,有活力,漂亮,會笑會怒,是鮮活的生命。
百裏許久才收回目光,眸淡了許多,指尖拖著下巴,人懶散,氣息低沉。
許久才啟動車子,離開。
樹影婆娑,雨落霏霏,車越行越遠。
原芷藍在浴室裏看到車離開,她才擰開水洗澡。
在浴室裏磨蹭了很久才出去,兩位年長的雲霧和雲空從外麵進來,看到了她,愣住。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原芷藍擦著頭發,“半個小時前,怎麽了?”她進來的時候沒有開燈也匆忙,所以沒發現屋子裏沒人。
“雲慧去找你了,外麵下雨,又人生地不熟,我們去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雲慧這傻丫頭,不是怕打雷麽。
“我現在去找她,很快會回來。”
“可你……”
“沒事兒,我練過散打,不會有問題,你們等我消息。”
她拿起外套出門,她得盡快找到雲慧。走出養老院,她的心開始砰砰跳,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很不安。
因為是在養老院裏,她又不能驚動那些老年人,所以也找不到人幫忙,就隻能自己去。
村子特別大,她冒雨找了兩圈也沒有找到,於是那種不安,越來越強。
她隻能返回到養老院,去找負責人,拿電話報警,同時查監控。
監控也隻能拍她去的方向,往西邊走了,走了之後就看不到,而且這個農村,一共才五個監控,很多地方都看不到。
十分鍾後,警車開了,做了登記,把負責人的電話號碼記下來就走了,也沒有說去找人的話。
原芷藍一夜沒睡好,一夜都沒有消息,第二天早上她在廚房裏幫忙做飯的時候,來了消息。
………
負責人叫李法兵,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開車帶著她,直接去了警局。
在警局裏她看到了………他。
衣服皺了,頭發上都還是水,靠坐在椅子上,頹廢味很重,衣袖還有血。
可他又是攝人的,靠坐的姿態很隨意,又讓人不敢靠近,成年人的氣場都帶著故事。
她進來,他抬頭。
目光相撞。
她心頭一悸。
怎麽還是沒有躲掉,到這兒來,他也跟著來了。
他站起來。
把她拉過去,這是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椅子,其他一張被警察占用,這個警局,很拮據。
把她摁在椅子上。
“問。”他一聲令下,是久居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說完話,他還低頭,臉頰在她的耳測,“吃早飯了沒有?”渾濁的口音,帶著曖昧的色彩。
她胡亂的點頭,到了警局,她就知道大事不好,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姑娘,你和死者是什麽關係?”
死者?
什……什麽意思?
原芷藍的臉一下就煞白,“誰…誰死了?”
警察依舊公事公辦的語氣,“據這位先生講,他半夜路過閆家村,看到有人在欺負死者,於是他上前搭救……”
“你是警察?”原南風打斷,“事實就是事實,不要用欺負這種模淩兩可的字眼。我的原話是,我開車走到村子中間,看到有人在施暴。我過去,凶手已逃,死者躺在草叢裏,被人一刀割喉。”
什麽?
原芷藍嗖的一下站起來,看向原南風,他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就當是安慰。
原南風再度看向他們,眼中帶著淩厲,“這麽幾句話,我來來回回的說了無數次,你們這些垃圾,不去封了村子找凶手?是在懷疑我嗎?”
“先生……”
“原南風。”原芷藍打斷了他們的話,叫住了他,聲音都在抖,“她……她人呢?”
原南風又拉著她發涼的手,“一會兒去見她。”聲音溫柔又寬慰。
出來的時候,一輛車頭被撞癟的車子開了進來,百裏下車。
看到了原南風和她,愣了下。
隨後恢複正常,走過來,“我聽說這裏發生了命案。”
“對,昨晚。她……”原南風眸一暗,“很遺憾我沒有救活她。”從車裏抱下來,醫生接過時,死亡。
“凶手呢?”
“跑了。”他當時隻顧救人。
百裏看到了原芷藍蒼白的臉色,皺眉。原南風回,“死者是她朋友,和她一個寺廟,師妹。”
“那你照顧她,抓捕犯人交給我。”他眼神堅定。
“好。”
他領著原芷藍上車,百裏進了警局。
………
雲慧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原芷藍去看的時候,兩眼發黑,兩腿發軟。
原南風陪著她。
雲霧和雲空在半個小時後來了,看到雲慧的屍體,當場就哭了。
然後職責原芷藍大半夜跑出去幹什麽,如果她不出去,雲慧那種膽小的人,不可能出門,前幾天在寺廟裏看到了原南風,他一直在停車場。
現在又出現。
質。她是不是趁著晚上出去約會,寺廟的人,心是自由的。去留都不會強行挽留,可寺院的規矩,一定要守!
第一條就是不能談戀愛,不能和異性糾纏不清,第二條不能毀寺院的聲譽。
原芷藍都做到了。
她百口莫辯。
她說她被劫持出去,她們不會相信。因為那件事開始的不轟動,結束的幹淨利落。
“和她無關,責在我。她也沒有和我約會,二位應該了解事情真相再來指責。”
“你有什麽權利說話,你明明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身份,你一再的出現!我告訴你,雲慧的死,她難逃其咎!”
原南風黏著手指,正要開口,他們拂袖而去。
醫院的外麵沒有了雨,但天氣陰寒,想必不久又要有一場大雨。
原南風看著她瘦弱的身軀筆挺挺的站著,沒有任何脂粉,臉卡白。
她緊繃的就像是一碰,就能斷。
雲慧的死,對她打擊很大。
“小藍。”原南風聲音溫軟,“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那和你有關係嗎?”她低聲。
抬頭,看著他,眼睛猩紅,似被火烤了一樣,“你突然出現是做什麽,因為你,我躲到這個地方來,我現在是連躲都躲不起了?”
原南風沒有說話,天色越發的陰暗,他的女孩兒眼睛裏是恨,還有怨。
很重,很濃稠。
“你是覺得把我弄下山,還能和你在一起?還是隻想糾纏我。原南風,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強暴女人的男人,還有,你。”
他沒動也沒說話,眸都未眨。
“別讓我見到你,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這張臉,這輩子我都不會雲泉寺!”
她轉身進了醫院,步伐淩亂而快。
男人站在門口,許久許久……他才挪動腳步,眼中那凝固的東西在一點點的劃開,破碎的都是冰渣。
………
凶手還是沒有找到,但這個案子已經被百裏接了過來,這邊的警員輔佐。
但原芷藍要把雲慧的屍體帶到雲泉寺裏去安葬,回養老院給她拿衣服過來,穿好,然後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