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原南風，別這樣
原繼中一口咬定是原芷藍殺的人，斬釘截鐵。小樹林裏自然有監控，但任何監控都有死角，更不用說那是在黑夜。
審訊室裏，原繼中的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在把原芷藍往死處引。
所謂殺人償命，如果真的判定原芷藍是凶手，那麽，她的下場比原繼中慘，要麽，要麽無期。
而原芷藍的一句我沒有殺人，原繼中在誣陷，顯得很空洞。
於是，‘暫住’警局。
哪怕已經到了春天，夜晚還是特別的涼，還是覺得冷的受不了。
這兒的床很小，大概隻有幾十公分寬吧，很矮，很硬，無法入睡。這幅身體，以前，，生慣養慣了，嬌氣的很。
但是在看守所的那一個月，讓她知道了另外一個時間，那裏是床都沒有的。
所以也不是覺得不能睡，就是睡不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那個小小的窗口，心裏就如同這漆黑的夜，沉悶的讓人窒息。
……
大概是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她見到了原南風，或許是因為他打點了關係吧，所以把她弄到了隊長的辦公室裏。
外是白雪皚皚，屋子裏也是一片的清冷，沒有開暖氣。
她進去，他回頭。
屋子裏沒有開燈，微弱的光線不知道從哪兒傳過來，恍恍惚惚的，兩人視線在空中相碰。
複雜，深沉，繾綣，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無法言喻的擔憂和開場白。
就這樣站了很久，原芷藍覺得……不需要在這樣繼續下去，回頭，想要出去。
衣服受到了拉扯，他沒有碰觸她的身體，隻是……隻是拉著她寬鬆的衣服。
她站定，沒有回頭。
許久，他才一寸一寸的把她的衣服給鬆開，近在咫尺，霧暗的視線盯著她雪白的脖頸。
“殺人了？”他問。
“沒有。”原芷藍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
說沒有，她相信原南風會相信她，也會知道原繼中是在陷害。
他又沉默。
少傾。
“小藍。”
她愛這個名字，比起寶寶來，她更喜歡這種寵溺的稱呼，總能讓她的心口軟一軟。
“放棄吧。”
放棄了，她就能平安。
“我送你回葉家。”
原芷藍沒動，她握了握小拳頭，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就感覺被人淩遲也不過如此。
她不會放棄，而且，她回不去葉家，葉威現在不會讓她回去了。
她回頭，在黑夜裏，看進他的眼睛裏，“如果因為這件事情我死了，我甘願。”
原南風抿唇。
“我確實沒有被怎麽樣，但是那個死去的女孩兒呢？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被他逼著看片子，那片子的女主角就是那女孩兒。她被人綁在床上，那麽小，用情趣用品。要我學著怎麽脫掉衣服去伺候他們。”
“她非常小，卻張開了雙腿。如果這不是磕了藥，那就是被他們強迫，用了狠毒的手段讓她屈服。”
“我被關的三天裏，我什麽都不敢碰，包括一杯水，我怕我動了他們的東西，我就成為了為你父親解決變態需求的可憐蟲。”
她的聲音很輕，怕激起了心頭的刺，“如果要我放棄，我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死也行？”
“對，我死不足惜。”
原南風猛地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睜開。身體裏麵依舊在高燒，眼中暗紅又滄桑。
“如果是今天晚上就死呢？”
“什麽？”
原南風沒有說話。
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微妙了起來，似緊非緊。須夷，原南風坐了下來，後腦勺看著冰冷的牆壁，企圖讓腦子清醒一些。
“我想讓你活著。”他說，“我們可以不在一起。”活著就好。
原芷藍看不到他，卻能感受的到，他深邃的有磁場的視線緊緊的包裹著她。
她後退，想從這種四麵環繞裏走出來，走一步，他的視線跟著拉長一步。
“我不怕。”三個字沉沉落地。
“如果……”原南風站起來，他起來的動作很慢，可到她的麵前時……一步跨過來，隻用了一秒，“我非要你放棄呢？”
她本能的往後一退，可身後就是門，一時不防，後腦勺眼看著就要撞上去，他的手伸過來墊在她的頭與後腦勺的中間。
她一下就感受到了他手心的灼熱，借著薄弱的光，她這也才看到他的外套裏麵穿的是病服，鼻尖隱隱還有幾分藥味，混合著他身上的味道，讓她一下就亂了思緒。
“……原南風。”
“就說是一場鬧劇，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憑空捏造，是有人要挾你在媒體說的那些話。”
“不可能。”
“原芷藍。”
“我說了不可能！”
他頓了一會兒，低頭，在夜色裏攥著她的雙眸，“我剛剛交了保釋金。”
“……原南風，我不會跟你走。”
“如果你今晚不走，明天早上你就會死。”
“我說了，我不走，我永遠不改證詞。”
原南風沒有什麽耐心，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分鍾。
他放在她後腦勺的手，一撥動，把她往回一推，再伸手一摟，抱住，打開門，抱起。
“原南風！”
原南風沒說話，落在她腰上的大手，壯碩有力，像銅牆鐵壁，讓她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
原芷藍氣極，掐著她的脖子，“放開我，我說放開我！”
他不為所動。
“原南風！”他一手摟腰，一手扣著他的大腿，這般力量竟然讓她連腿都動不了，他用一條手臂就死死的摁住了她的腿。
“這是警局，我殺了人，你說把我帶出去就把我帶出去，你這麽蔑視法律，你這麽大的權利……”
她直接被扔在了車裏，他也上去，她撲過來，“原南風，我不需要你管，你煩不煩！”
“開車！”
原南風命令。
車子轟的一聲……原芷藍不出去，她不能出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出了這個警局，這件事她以後就真的得放棄了。
挺腰，去拉扯司機。
卻被原南風一把摁在了他的腿上，“能不能安靜點兒！”
“原南風！哪怕是死在這兒，我也絕不放手，停車！”
“閉嘴！”原南風吼了一句，聲音粗獷，胸膛起伏，兩手扣著她的腰，“你還真想死是不是？你不是一直想回葉家，回去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我不去！我就要呆在這兒，你這麽強硬的要我放棄，你是想救你爹，就你們原家是不是？我就要跟他……跟你們原家，死磕到底！”
原芷藍說完從他的腿上下來，車子馬上就出了警局的停車場。司機不停，她眼睛一閉，哐當一聲，一頭撞向了玻璃！
她當即，腦子一暈。
“停車。”她恨恨又定定的看著他。
原南風捏著她的手腕，瞳孔都快要突出來，“非得作死！”
“對，我不要你管！”
“停車！”
原南風一聲令下，車子停了。那瞬間原芷藍總感覺他應該是要把她轟出去的，但是沒有。
他盯著她，隔著這麽近的距離，都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原芷藍手心冰涼，竟也冒出了汗。
這並不是怕，而且……那種緊密的空間帶來的呼吸受阻，還有說不清的東西。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起伏在慢慢的發生改變………一點點的滅下去，歸於平靜。
最後又突然氣息不穩，一把把她抱在懷裏，讓她碰的發疼的頭緊貼著他的胸膛，摟著她，五指穿插在她的發絲裏。
少年的氣息一下就變的無奈又沉穩，徒然走向了男人，“你會死的。”
原芷藍沒有抱他，手自然垂落，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聲，心頭竟然平靜了幾分，“我不怕。”
他沒有吭聲。
無聲的擁抱已經超過了一切的瘋狂，空氣裏流動的都是剪不亂的哀淒的曖昧。
許久他才把她的頭抬起來，眼神的接觸，他兀的一笑，眼神裏卻又是一片認真。
“早知道當年把你救下來後，就把你扔了。”
也不至於會有後來的那麽多事情，現在也不至於會如此的………左右為難。
她又不聽話，總喜歡和他對著來，對他又不好，又不會說好聽的，又不會主動的投懷送抱。
原家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兩天時間，氣數已經差不多了。
原芷藍沒說話。
“在車上睡吧，天亮了你進去。”
“你不是說今晚我會死麽？”
他眸眼黑亮，直勾勾的看著她，說的話不知是認真還是在說笑，“那就一起死吧。”
原芷藍笑了。
“原南風。”
“嗯。”
“我要進去，現在。”
“……能不能聽一次話？”
“我要進去。”
他側頭，歎氣，“我感覺我也快死了，不死在醫院，也會死在你手裏。”他停頓，“我真的病了很多天，你就當是留下來照顧我。”
她感覺到了，他正在發燒。
外麵還有沒有融化的雪，或白，或黑。車裏暖融融的，外麵冰天雪地。
她看著他，喃喃，“如果你不是原南風就好了……”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的如果。如果他不是原南風，那當年就救不出她。
原南風的頭靠在椅背上，目，半斂，似暗非暗，溫柔的凝視著她。
好一會兒……好一會兒……
他的頭靠過來，額頭倒在她的頸子裏，“真的不舒服，你摸摸。”
她不用摸，也感覺到了滾燙。
“原南風。”她鼻子堵著了一樣，聲音都不太對，“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