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醒了,但不想見你
三天了,整整三天,鬱清秋還是沒有醒來。原芷藍不知道對著醫院的牆祈求了好多次,可還是沒有用。
你說會不會有割手腕而成了植物人的,她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
原南風買了飯到醫院裏來,沒辦法,除了晚上睡覺,原芷藍白天一整天都在這兒,他也幾天都沒有回蘭城,至於工作也隻能放在一邊。
“吃飯。”他說。
原芷藍看著病房,那厚重的門,真希望醫生能馬上衝進去,說人醒了。
飯,還是要吃的,去了休息室。
原南風買了很多,其實就算是把滿漢全席都擺在這兒,原芷藍最多也隻會吃那一兩樣,青菜和清湯。
畢竟是帶發修行之人,在寺院裏呆了兩年多的時間,沒有沾過葷腥。
“受得了嗎?”原南風問,他細長的手指捏著筷子,隻是捏著,並沒有打算吃的意思。
原芷藍點頭,這些天她和原南風說過的句子,還是第一天最多,一共加起來也不到十句。
吃了兩口青菜,扒了兩口白米飯,隔了一口湯,放下筷子,不吃了。
原南風把筷子一丟,叮的一聲,原芷藍出於本能的站住了,然後回頭看著他。
原南風架著二郎腿,斜斜的看著她,姿態浪蕩隨意,雙手抱胸,那一雙斜長的鳳眸被陽光照著仿佛有寒光在蕩漾。
“我不想逼你,是因為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添什麽亂子,我也不想動手,是因為看著你修身養性了兩年的份上,但是你不要逼我動手。”
原芷藍沒動,漠漠的看著他。
“坐下,繼續吃飯,她要是醒不了,你也不活了?”
原芷藍看著他的眼睛……都說眼睛是一個人的心靈窗戶,從眼睛就能辨別出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原南風這眸,細細長長,眼尾上翹,多情又薄情,迷人又勾人。
所以啊,他是出了名的浪蕩子,沒有女人活不下去。
她目光輕輕的移了一下,黝黑的眼珠子透著無畏之色。
“謝謝你的午餐。”寡淡而清晰,出去。
走到門口,聽到身後一身砰的聲音,緊接著腰部就被一攬,把她往回一扣,她的後背撞在了門板上!
他抬手就扯了她的帽子,那一頭黑長的發,瞬間一泄而下。
原芷藍倒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跑上來,不過想想也對,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想要贏。被女人捧慣了,所以見不得女人對他說半個不字。
頭發滴在了脖子上,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畢竟兩年多都沒有放下過頭發了……
她看到了他眼裏的怔愣。
“原來還留著頭發。”
他的手還在她的腰上,把她寬鬆的衣服扯了,貼在了小腹,硬是勾勒出了她腰部的玲瓏曲線。
她把長發盤起來,是冷漠空靈。她把頭發放下來,是清新脫俗。
原芷藍沒有說話,依舊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她是不是斷了發,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原南風喉頭滾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手貼著她的細腰給他帶來的酥麻感,還是因為她冷冰冰的眼神。
這一滾動,把他的火氣,以及要說出口的話,都給壓了下去。
她穩如泰山,他已經奔流翻湧。
“原芷藍。”他開口,沉緩的在空氣裏流動。
她依舊沒有說話,甚至眼睛都沒有動……她就是一張戳不破的紙,任他東南西北的攻擊。
過於瘦了點兒,他總感覺她整個腰身都不夠他一掌……
叩叩,有人過來敲門。
還沒到幾秒鍾呢,另外一扇門就被推開,言馳進來。
看到了他們兩人的姿態,微微的擰了擰眉頭,“你放開。”
“滾出去。”原南風涼涼的道。
言馳看了眼原芷藍,過去吃飯,坐下。
原南風咬了咬後槽牙,暗咒了一聲媽的,鬆手,原芷藍轉身出門。
徑直去了斜對麵的公共洗手間,關門,手臂撐在洗手台子上,呼吸很明顯。
腰部的衣服被捏出一個褶皺來,那一塊的肌膚滾燙滾燙。
看著鏡子裏麵那個長發披肩的女人,好陌生,她也……好久沒有照過鏡子,好久沒有看到自己長發飄飄的模樣了。
…………
又是一個夜晚。
醫院裏格外的安靜,原芷藍晚上不會在這兒,去了酒店,原南風自然也會去。
病房裏也隻有言馳一人在看守,沒有開燈,隻有各種儀器設備發出來的或藍或綠的光,在屋子增添了幾分昏暗不清的光。
各種數據依舊正常,可她就是不醒。
言馳從拉上了窗簾,過來,慣例在她的床前坐下……
幾天的時間,他的下巴冒出了淺淺的胡渣,五官更顯的清晰立體。
他捏著她的手指,軟軟的,白白的,涼涼的,很舒服。五根手指頭數來數去,一遍又一遍……。
她的指甲圓潤,長短恰到好處,你的技能就能看到指甲蓋上的,細細條條的小紋路。
十根手指頭,隻有四個月牙,這身體確實是該補補了。
放下,看著她的臉……蒼白沒有血色,五官端正而標誌。
他就看著她,一直看著,目光繾綣而霧茫,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
隔天。
每一天的上午都會有一個各種檢測報告的打印,畢竟晚上時間,所有人都在睡覺,病人有什麽身體上的異常,隻要不是停止呼吸,其他的可能不會被發現。
所以從這個報告上去分析,心電圖曲線有波動,心跳頻率和前幾天也有所不同。
護士沒明白是什麽意思,拿去給醫生。
“淩晨三點十分,心跳緩慢,一分鍾後突然加快……接著又緩慢,過了兩分鍾才恢複……”醫生看向言馳,微笑了一下,“病人應該是在那個時候醒了。”
什麽?
“但是這個數據反饋過來的,可能……言先生,冒昧問一句,這個時間你是不是睡著了?”
言馳點頭,確實眯了一會兒。
醫生又再度微笑,“從淩晨三點半後到現在,病人一直都處於一個水平狀態,言先生,這個時間段您一直都在。她肯定是看到你了,不想醒來……要不換一個人吧,你別去了。”
換言之,她醒了,但是不想看到你。
………
原芷藍在病房裏守著,她盯著鬱清秋的一切,臉自己身旁的儀器。
呆了兩個多小時,她應該是睡著了。
其實她很是迫不及待,真的已經等不急了。拿著一塊小毛巾擦著她的額頭,既然你看到了隱藏在她發間的瘀傷。
“傻女人,傷害別人也不能傷害自己呀。”原芷藍暗暗私欲。
歎氣,放下毛巾,去看她的手腕,還包紮的特別嚴實,不知道這個傷口深不深,好在是撿回了一條命。
她握著她的手,“我是原芷藍,我等你四天了,你該醒來了,醒一醒,讓我放心,好不好?”
還是沒有動靜。
等待就是對耐性的考驗,越是知道她醒過來之後,就越是等不了。
“鬱清秋……”她無奈,無奈極了,“你要是真的死了,幹脆我也陪你去死吧,反正我也沒有任何親人。”
原家人不是,不是她的親人,她的親人早死了!
手被反握了一下,她一怔,低頭,看著她艱難的去握她的手,在抬頭,她已經睜開眼睛看著她了,那眼神脆弱的很。
原芷藍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鬱清秋沒有動,隻是看著原芷藍……她說不,出話,但是眼神慢慢的有一絲灰暗在行走,那意思好像在說:我怎麽沒死呢。
她昨晚上就醒了。
她以為她真的死了………直到看到了床邊上睡著的言馳。
原來她還活著,活著做什麽。
“如果你再流露出這種神情來,我就敢給我自己也來一刀!你知道我的,我說到做到。”原芷藍心痛,可她沒有辦法,最難拿捏的是人心,最難治的是傷。
鬱清秋沒有什麽力氣,隻是摸了摸她的手指,好像在說:不要。
兩人認識了多少年,對方一個動作,彼此,就知道是什麽意思,所以原芷藍懂。
“那你就好好的活著,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我不也一樣過來了嗎?”
鬱清秋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
“傻子。”都這種時候了,還笑呢,她摸了摸鬱清秋的臉,“躺著,我去叫醫生來。”
她走。
鬱清秋又勾住了她的手指,原芷藍回頭,看著她……眼神對視裏,她明白了。
“,知道,你不想見到的人,我就讓他不進來。”
她走後,鬱清秋閉上了眼睛,眼部周圍的肌膚抽搐,心口裏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去了肉,就一個心髒的框架,正在撕扯著,讓她痛不欲生。
她死,都不可以了嗎?
睜眼,抬手………厚重的紗布,包的嚴嚴實實,又頹廢的放下。
她這條爛命啊,終究還是沒有能解放。
………
醫生進去,兩個男人就知道鬱清秋醒了,這是好事兒。
原南風進去了,言馳沒動,漆黑的眸定定的看著某一處。
“不如你走吧。”原芷藍道,“她不想看見你,好不容易醒了,我不想她再生什麽波折。”
言馳的下頜線條,如同是畫出來的淩厲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