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清秋當初懷的可是龍鳳胎
鬱清秋的根在白水縣,她的父親埋在白水縣,這一點言馳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她回白水縣做什麽,這個後果讓人不寒而栗。
一路都在狂飆,原南風也算是在海上馳騁了很久的男人,大風大浪他都見過,現在……他卻閉上了眼睛,往後麵一靠,是死是活,看天意吧。
窗戶緊閉著,都能感覺到風從車身刮過去的鋒,他沒有忍住,提醒了一句。
“慢點,別等人沒找到,我倆先掛了。”
沒用,隻見他右腿往下一使勁,發動機轟的一聲……
原南風徹底閉上了眼,隨她去吧。大概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看到自己的內心。
從蘭城市區到白水縣,三個小時的車程,他縮短到了兩個小時,她父親的墳墓在哪兒,言馳知道。
進去。
墓碑前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昨夜蘭城在下雨,這邊下的好像還大了些,地上有很多積水,墓碑被衝刷的幹幹淨淨。
但是,她來過,他知道。
在坑坑窪窪的邊緣,有腳印,女人的,大約38尺碼的樣子,剛好和她對得上。
她是怎麽來的,她沒有開車,身上又沒錢,來了之後,人呢?!
電話又響。
是啞姨。
啞姨不會說話,在電話的那一頭咿咿呀呀的叫著,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但從那個語氣也聽得出來是在焦急,言馳耐著性子,“別急,我會找到她。”
掛電話。
出了墓園,他坐在車子上,一時之間,有種被無底深淵包圍的感覺,恐慌,窒息。
那一年十二歲,母親車禍,在醫院裏急救。他縮在外麵,也是這種感覺,大氣都不敢出,直勾勾的看著手術室。
那時候明嫣還小,才五歲。尚且不怎麽懂人死是怎麽回事,就揪著他的衣服,顫顫驚驚的問,“哥哥,媽媽怎麽了?是不是在裏麵睡覺啊?”
他沒有回答,他顧不上,那顆心髒狠狠的縮在一起,根本顧及不到其他!
“哥哥。”明嫣搖晃他,“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呀,我不想媽媽在這兒睡,我想讓她回家陪我睡。”
他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的把五歲的明嫣扯在自己的懷裏,玩命的用力的抱著她,吼了句,“閉嘴!”
明嫣被嚇哭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那一夜,媽媽沒有被救過來,死在了手術台上。
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才十二歲,有人說。他沒有良心,親娘死了都不知道哭,他哭什麽呢……根本哭不出來。
就覺得那好幾天都忘了怎麽去正常的呼吸。
後來媽媽的屍體裝在水晶棺裏,旁邊擺了很多花,明嫣看到了,她趴在上麵,說好漂亮,她也要進去,要和媽媽一起睡在裏麵。
言馳氣急,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兩巴掌,惡狠狠的告訴她:“媽媽死了,不是在睡覺,以後都不可能陪你睡,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明嫣嚎啕大哭,可能是他下手太重了吧。明嫣不回去睡,就纏著他,他走哪兒她跟哪兒
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他更不會哭了。
媽媽死的時候,還沒有和言彥華離婚,但是家裏已經多了另外一個女人,言昱寧和言昱寧的媽。
所以整個葬禮,言彥華………他的親生父親不是作為家屬出現的,是作為嘉賓出席。給。了他一筆錢,就當是安慰。
他是一個不會被保護的人,媽媽死了,他和明嫣的童年也結束了。
從那以後,他學會了流浪,學會了在胡同弄堂裏挽起袖子學著大人幹架的小混混。
明嫣被送進了孤兒院,言昱寧成了家裏最受寵的小少爺。
………
“要不要來根煙?”原南風問,他看言馳臉色太難看,坐在車子裏好久都不發一語。
言馳接過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濃煙從鼻腔裏吐出來,青白色在眼前嫋嫋飄著。
“其實一個人若是真的想藏起來,真的不好找,能夠消失很久毫無音訊。”比如原芷藍。
到現在都找不到她。
“如果……如果她想尋死呢?”言馳的聲音非常暗啞。
原南風沒有作聲。
“人在死前,一般都會想去見一眼自己最想見的人,然後安安心心的死去,她現在最想見誰?”
鬱清秋的家人,她應該不會想見。母親不愛,還有一個原本以為是表弟實則是親弟弟的人,以為母親是炒股失敗跳樓,結果是因為受不了其妻子滿口傳統道德卻出軌生娃的打擊而自殺。
明嫣她見過了,原芷藍她見過了,死去的父親她也見過了,女兒死了,還有誰。
好像,沒有了。
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
這才是讓人最恐慌的。
……
開車到鬱清秋的家,門緊鎖著,哪怕是下過了雨,門框上也滿是灰塵,看來左彥如和左笑許久都沒有回來過。
已經上午十點了,這是在哪兒呢,若是想求死,屍體都該涼了。
一整夜加上這幾個小時,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麽久。
十一點半,人的慌亂和緊張已經到達了頂峰,終於來了消息。
今早有出租車把她從蘭城拉到了白水,又去了淩陽縣,那裏是她生孩子的地方。
………
下午一點半,兩個人到了淩陽,廢了很大的勁兒才找到了司機,他在一個賓館裏睡覺。
懷裏抱著鬱清秋早就已經關機的手機。
“她人呢?”
“她死了啊。”
言馳厲聲道,“你說什麽?你他媽再說一遍!”原南風也一副要弄死他的表情。
司機趕緊老實交代,“我把她從蘭城帶過來,她去了白水縣的一個墓園,又讓我帶到這兒,又去了一個墓園……我看她好久都沒出來,我就進去,然後,然後我就看到滿地的血,她割腕了。”
司機在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明顯有驚慌失措的神色。
看來是真的!
原南風和言馳,臉色都變了!
哐,一個響雷打過,天色刹那間變得黑暗壓抑。緊接著雷一個又一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那些破鼓在你的心髒上哐、哐的敲,震得人筋脈都在顫抖。
……
去醫院。
司機一路上都在說,絕對沒有做壞事,手機是她醫院給的,還有五百塊的美元,美元大概是上次在美國她沒有用完的錢,可能是黎卓的。
至於關機,是因為有個啞巴打電話來,煩死了就關了。司機一晚上沒睡覺,所以就睡會兒。
反正人是救了,至於能不能活,這不是他關心的東西。
事發時間是早上八點,現在是下午兩點,若是出了事,恐怕真的無力回天。
司機想起了什麽,從口袋掏出一個紙條給他們。
“我忘了,還有這個,好像是遺言。”司機也覺得如果不是碰到天災人禍,實在活不下去,這麽漂亮的女人不該求死,也不該寫下這樣的遺言來。
上麵隻有兩排字。
【若你發現了我,別救我,我不願在活在這個世上,我已無任何留戀,我隻想解脫。】
……
“我是她朋友,我是原南風,我想知道今天早上有沒有一個割腕自殺的女孩兒送過來。”原南風尚且保持著理智,尚且能夠做到冷靜。
“有是有。”護士皺眉,“但是……”
“但是什麽?”原南風已經迫不及待。
“送過來的時候,隻剩下一口氣,所以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最重要的是,病人的求生欲望?非常弱,幾乎沒有。”
言馳一直沒有說話,從頭到尾,看著護士,也沒有眨眼。
“她在哪個病房?”
………
隻能進去一個人,這個人當然是言馳。若能喚醒她活下去的欲望,倒也好。
她躺在床上,鼻孔裏插著氧氣管,右手的手腕纏著厚厚的一層,若不是心電圖尚有波瀾,她和死人也沒有任何區別。
他慢慢的走進,十幾個小時,他瘋了一樣的找她,怕的就是她做傻事,到頭來還是做了。
美,生的很美,臉色蒼白的透明,毫無血色,像個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走近一點,還能看到她隱藏在發絲裏的一大塊青痕,這是怎麽,摔跤,撞的?
【若你發現了我,別救我,我不願活在這世上,我已無任何留戀,我隻想解脫。】
他的眉心一點點的揪起來……真的這麽想死嗎?
他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蕪、窒息感,好像一瞬間被人掏空了七筋八脈,他嚐到了那種鮮血淋漓的疼。
這種感覺,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媽媽死的時候。
活過來,別死。
你活過來,我便拿命賠你。
……
原南風在走道裏等著他,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不行麽?”
言馳看著窗外,他根本沒有開口,沒有打擾她的安寧,因為他知道她是討厭他的,被她知道他來了,她更不想活了。
不,不是討厭,應該是恨。
“你去吧。”他低低說道,“讓她活過來……有活下來的欲望。”
“沒用的。”原南風苦苦一笑,他也看著窗外,“你不是調查過她麽?”
言馳調查她幹什麽,想查那孩子是不是她生的,後來覺得沒有必要。他不願去窺視她的過去,隻要一張鑒定書就能出來的結果,何必去查。
她和孩子都在他的身邊,更不用查。
“你真應該查查,否則你就知道我那時候說的你應該對她好點,是什麽意思了。”
言馳看著他,沉默,等著他的下文。
“你記得剛剛那個司機說的,她去了兩個墓園吧,一個是她的父親,還有一個……”
原南風閉了一下眼睛,好像很不想說出那殘酷的事實。
幾秒後,他才看著言馳,一字一句,“當初清秋生的可是龍鳳胎,懂這意思麽?”
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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